奚瑶追着徐文洲揍,在村子里绕了好大一圈,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自此,徐文洲“脸皮厚”也出了名,有好事的,一见到他就喊“徐文厚”,喊完了还打自己嘴巴,说喊错了,让徐文洲别介意。
徐文洲的脸憋得青绿,想跟人辩驳,可看到那人混不吝的样儿,他就泄气了。
听说这件事时,奚瑶刚从村长家回来,手上还提着村长媳妇给她的一小块腊肉,是村长媳妇的娘家人带来的,闻着都能香死人。
远远看见几个围成一圈、闲聊八卦的村妇,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以前我娘家外甥女还惦记徐知青呢,昨天媒人上门,她二话不说,就答应嫁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村里的大姑娘,有一个算一个,谁没喜欢过文质彬彬的徐知青?”
“别说大姑娘了,我跟我家老头可都过了将近二十年了,看见徐知青,我也有点儿——嘿嘿嘿。”
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忽然,一个戴着头巾的妇女不解道:“江迟媳妇跟徐知青不是一对吗?怎么能这么狠,徐知青的面子里子可都没了。”
“我也听说过,不过不久之后奚瑶就嫁给江迟了,也就没人议论他俩了。”
“我跟知青点的知青关系不错,我听说啊——”这人紧张兮兮地转了一圈脑袋,吊足众人胃口,在接连不断的几声催促下,她才道:“奚瑶嫁给江迟,另有所图呢。”
众人面面相觑。
“江迟有什么好图的?不就脸长得好看一些,可他带着俩孩子,还不爱讲话,阴气沉沉的,多吓人。”
那人竖起手指,晃了晃,“这你就不懂了吧,江迟在咱们村跟谁关系好?”
“王婶子?”
那人摇头,“再猜。”
“村长?”
“他可是村长的亲外甥。”
“亲外甥又怎么样?也没见村长给他走后门。”
之前村里需要一个记公分的专员,要识字的,他们都以为江迟能当选,那时候江迟刚刚回来,也没带孩子,村长愣是从知青点选了一个人。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奚瑶图的,可不是钱。”
“那是什么?”众人一脸求知若渴。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说说吧,我也想知道。”奚瑶插进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妇女脸上,没发现奚瑶。
“当然是因为,江迟能给徐知青弄到回城的名……奚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妇女一声尖叫,众人立即散开,如临大敌。
奚瑶耸耸肩,“继续说下去啊,我也挺好奇的。”
“奚瑶,我们没说什么,真没说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其余几人也是类似的说辞,奚瑶并不在乎她们的去留,放她们走了。
花棉袄也想走,奚瑶扯住她:“花婶儿,说说吧,我真的挺想知道的。”
“奚瑶,你别为难我啊,我也是听说。”
“听谁说?”
“听——听——”花婶儿眼珠乱转,就是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
忽然,花婶儿朝奚瑶身后望去,“他二叔,你来了。”
奚瑶牢牢盯死她,没有如她所愿,往后瞧一眼。
顿时,计谋未得逞,花婶儿蔫巴巴道:“奚瑶,我瞎说的,我根本不认识知青点的人,我这个人喜欢胡说八道,她们都知道的。”
“哦,那你告诉我,是听哪个村民说的,我去找他。”
花婶儿:!!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谁说的重要吗?你敢干,还怕人说啊!还是说,传言都是真的,你就是为了给徐文洲弄到回城的名额,才缠上江迟,给俩孩子当后妈的?”花婶儿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原本逃走的那几个妇女偷偷摸摸返回来,在不远处偷听,耳朵竖得老高。
“花婶儿,你消息倒挺灵通。”
花婶儿愣住,奚瑶这是——当众承认了?
这可是大新闻!
后面几个妇女呆在当场。
“我的确死心眼,我看上的人,就算他缺胳膊断腿,我都要嫁给他,别说只是两个孩子。”
众人:!!
奚瑶抓紧花婶儿胳膊,捏得她痛叫挣扎,她也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几乎掐进肉里。
“花婶儿,我这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上你家去,正好,我也好久没去看看看叔了,我家江迟还说,让我送几颗腌好的菜过去,感谢叔这两年的帮衬。”
花婶儿吓坏了,要是让家里男人知道,她肯定得挨鞋底子,“是徐文洲,是他,他亲口说的。”
奚瑶点点头,“原来是他。”
“谢谢花婶儿,弄疼你了吧,真不好意思。”奚瑶微笑着松开手臂。
“没,没关系。”花婶儿跑了。
奚瑶看向那几个妇女,“你们还有话跟我讲?”
“没,没有。”她们跑得更快,仿佛背后有野猪在撵。
迎着风,奚瑶打了个哆嗦,弓着腰回家去了。
都不用奚瑶自己往外传,徐文洲到处散播奚瑶为她嫁给江迟的传言飞快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徐文洲得知时,他还在山里吭哧吭哧砍树。
发现一众异样的目光时,他以为他放出去的流言起效果了,他还特地走到一个知青面前,摘下手套,故作不在意道:“你们都听说了?哎呀,够丢人的,奚瑶怎么就想不开呢?她就算不喜欢江迟,也不能利用他啊,不行,我还得去劝劝,不能让她一错再错。”
男知青挑着眉,看着他,也不讲话。
徐文洲咂摸出不对劲,“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徐文洲,你挺有才华的。”
“是吗?这你都看出来了?”徐文洲有些沾沾自喜。
“矿务局剧院没有录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徐文洲愣住了:“姜福生,你什么意思?”
“论不要脸皮,还得是你。”
紧跟着,徐文洲发现,同来上山砍柴的知青里边,哪有人怜悯他,他们眼睛里装着的分明是看戏。甚至厌恶。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花婶儿到底跟大家说什么了?
他也不要工分了,告病回到村里。
村民的眼神更加刺骨,本来村民跟知青之间就有一道逾越不过的鸿沟,还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矛盾。现在好了,村民们更有理由仇视知青、排挤知青了。
去年就有村民闹着说不给知青们分粮食,活干得少,还要占有限的口粮,谁都不乐意,还是村长压了下来。
徐文洲去找花婶儿,他没想到,他刚在花婶儿家周围出现,流言就被坐实。
他徐文洲品德败坏,污蔑女同志,到处传谣言,甚至还有人怀疑,隔壁村姑娘被玷污的案件,就是他犯下的。
公安前来调查,当众把他带走,虽然后来他被放回来了,可徐文洲的名声已经臭了。村民也好,知青们也好,没人待见他。他只能从知青点搬出来,住进村里漏风漏雨的危房。
没过多久,回城的名额敲定,给了一直刻苦工作、坚持学习的知青点点长。
江迟做完清理河道的活儿,他刚回到村里,就听说他媳妇被人冤枉,罪魁祸首就是徐文洲。他拳头硬了,家门都没登,就去找徐文洲讨说法,吓得徐文洲家都不敢回。
徐文洲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再就是回城的机会,什么也没捞到,对他来说已经是最重的惩罚。
不出意外,他肯定是知青点里最后回城的那一个。
奚瑶找到江迟,把他拉回家。
“你跟他计较什么,打他一顿,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被他讹钱,不值当。”
“他泼你脏水。”
奚瑶微笑,“我已经泼回去了。”
江迟沉默,不过奚瑶看得出来,他还没死心,趁她不注意,他肯定还要去教训徐文洲。
奚瑶想了想,忽的笑起来。
江迟低下头,奚瑶的手臂正缠在他胳膊上。
“非要找他的话,咱们这样——”
一天后,夜里,月黑风高,是个套麻袋的好日子。
徐文洲喝了酒,提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走来。从天之骄子到人人喊打,其中落差他无法承受。
眼见就要到村里给他安排的落脚地,他眼前一黑,酒瓶子“啪”地落下,没喝完的酒液四处飞溅。
一通拳打脚踢,在徐文洲的哎哟喊痛声中,江迟跟奚瑶离开案发地。
回到家,已经睡熟的春喜跟夏桃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她们支起脑袋,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父母,疑惑道:“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了?”
江迟跟奚瑶对视一眼,努力憋住笑,脱掉外衣爬上炕。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奚瑶一边给孩子盖好被子,一边说。
“你跟爸爸不是也没睡吗?”
奚瑶:……
“爸爸,妈妈,你们偷偷出去玩儿,为什么不叫上夏桃?”夏桃噘着嘴,不乐意说。
“爸爸妈妈没有出去玩儿,我们有正事。”
“骗人,哪有人晚上办正事的。”夏桃年纪小,但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却叫年轻的父母涨红了脸。
“别闹,睡觉。”
灯光落下,那一双父母的手伸出被子,在春喜跟夏桃的头顶拉起,牵得紧紧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新世界,暂定恋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