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最起码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啊！”少年在黑暗中狂奔，他的体力消耗得很快，那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了他做这些事情，他渐渐地放缓了步伐，再也追不上远处的那个人。

又是一阵绞痛，少年全身冰冷，迸沁着冷汗，紧接着就被不知名的物体绊了一跤。少年摔倒了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蒙的一下，整个人倒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只能在地上痛苦的呜咽着，稍微动一下就是那透骨的钻心的疼痛。

少年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那些医生都说他得了一种怪病，根本活不到18岁，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耳边传来父亲的叹息声，母亲的哭泣声，他们为了治疗儿子的病，找了一个又一个专业的医生，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儿子活不过18岁，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皱纹悄无声息爬上二人的面颊。

少年依旧倒在地上，脸色憔悴，嘴唇苍白。他看见父亲的身影还在原地踌躇，直到有人来到他身边提了“容器”二字，父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眼前的场景变换，他听到了潺潺的水声，闻到了清新的花香，身下黑暗的大地被稚嫩的青草所覆盖。有人对着少年伸出了手，就是他将少年身上的疼痛全部吸收干净。少年对上恩人的眼睛，一双常年被阴霾所覆盖的伤心眸子，此刻包含了无尽的温柔——少年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好像停止了跳动，这也许是一见钟情的象征。

“我先走了。”一语双关，那人超额完成了他身为“容器”的使命，救活一个年轻人的感觉好像也不赖，可是身体的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了，他真的该走了，毕竟死在别人面前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少年身上所有的疼痛全部消失，他明白肯定是这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他连滚带爬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跟恩人道谢，可是恩人却跑走了，刚想要抓住他的手臂，恩人化作烟雾消散在少年面前。

“清清！”林奕从梦中惊醒，他又做了那个差点错过清零的噩梦。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急忙捂住嘴巴，生怕吵到睡梦中的宁清婉。

林奕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决心打个电话给家里：“是我阿姨，很抱歉这么晚还给家里打电话，我想问问清清怎么样了，有没有做噩梦？”

“呃，这个……挺好的，他睡得很踏实。”保姆有些慌了，但是想到之前林赢贤交代的事情，还是选择了撒谎。

这保姆照顾了林奕很长时间，她本性很老实，不太擅长说谎话。一撒谎就结巴，谎言不攻自破，这一点林奕很清楚。林奕猜测清零应该是做噩梦了，但是保姆不知道怎么哄，又不希望自己担心才撒了这么个小慌。

“阿姨，清清是不是没有睡着？这样吧，你让他来听电话，我和他说会话。”林奕内心有些愧疚，不能够陪在清零身边，或许自己的声音能够安抚清零的情绪。

“不，不行！”保姆听了这话，脱口而出就是拒绝，让清零来接电话肯定就露馅了，“那个……夫人不是还在休息吗，万一吵到夫人怎么办，少爷你还是照顾好夫人吧，家里有我们呢，您就安心吧。”

林奕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想了想还是妥协了：“这些天家里拜托你们了，等我回去了就给你们发奖金。要是清清还睡不着，你去书房拿几本绘本给他，他喜欢看那些。”

对于林奕的嘱托，保姆全都一一应下，她又关心了几句少爷和夫人的身体，这才挂了电话。

夜深了，清零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看着红色的糖纸出神。

“宿主，宿主，我来了！”等小系统确认一旁的药丸睡着后，这才敢悄悄出现，见到清零后就开始抱怨，“跟你见一次面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受各种各样的规矩约束，系统与清零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再加上洸存活在清零体内，系统出现极易被洸察觉，风险过高。

“你等着，我这就暂时恢复你的声音。”系统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久，发现清零都不带搭理他的，这才想起清零在现实世界失去了声音，除非梦境根本不能开口讲话。只见系统口中念念有词，蓝色的光束围绕着清零转了几圈。

清零张了张嘴，果真能发出声音了：“我还以为要继续欣赏你的独角戏呢。”清零能说话后第一件事就是数落一番系统，确认完毕这是他的宿主能干出来的事情。

“宿主，你想到办法降低洸的好感度了吗？他目前对你的好感度一直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再不阻止，恐怕你就要……”系统没有接着说下去了，他真的很担心清零，“还不清楚什么时候结束这个世界，总部那边一直没有联系我。”

清零不语，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洸醒后再次萌生出来现实世界的念头，那下一次会不会还这么幸运——这就是用命在下赌注，清零不敢赌，他想要更加稳妥的方法。

在原身的记忆中，因为帮助林奕吸收体内的“霉气”，原本应该身体承受不住而暴毙，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那些“霉气”自动融合便成为了“洸”。

“原身是‘容器’既然能装东西，肯定也能倒东西……”清零陷入了沉思，他拿起红色的糖纸，眼前渐渐浮现出林奕的身影。

“确实还有个方法。”系统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方法说出来，但是万事以宿主的生命安全为重，时间不多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了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洸是林奕的一部分。不对，不是一部分，他们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林奕是健康的那部分，洸是破败的那部分，与原身体内原来的‘霉气’相融合，成为了现在的洸……”

“按理来说，只要让洸与林奕接触，他就能安全离开我的体内了。”清零明白了系统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的确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但是洸回到林奕体内，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清零默认了这方法是下下策，他猜测出若是洸回去了，同时回去的还有折磨林奕的怪病，这会威胁林奕的生命。

“暂时没有别的方法了，是否一切物归原主，就看你的意愿了。”系统知道这个方法的可实施性极高，同时也是最为残忍的方法，这么多世界下来，他的宿主都是通过自身死亡的方法脱离世界，还未主动伤害过他人。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洸的好感度的。”清零与系统相视一笑，二人彼此默契的都不再提那个方法。

系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甚至都没好好跟清零道别，就匆匆离开了。

清零看着系统消失的地方，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心里装着这么多事情，清零难以入眠，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他又一次遇见了洸，洸还跟之前一样，倒在一片废墟之中。

似乎是察觉到清零来了，洸勉强睁开了眼睛，他无声的看着清零，身子根本动不了，但是周围的景色在变化。先是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开始生长，与这些残垣断壁相比，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清零脚下是大理石的台阶，紧接着头顶多出了高大的拱顶，面前是望不到边的长廊，他注意到洸身下不再是野草——洸正躺在圣女像的怀中，宛若初生的婴儿，如此纯洁无瑕。

这里是原身原本的内心世界，但是被“霉气”所侵蚀，每天一点一点崩塌，一点一点腐败，最终变成现在破败的教堂。如果有爱能够滋润，如果少一点血缘上的虐待……洸一出生就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满怀失望与悲伤。

但是洸不希望清零看到这副场景，只要清零愿意过来，他就想着法子变幻不同的场景，只为了清零做个美梦能够开心些。

直到最近，洸才发现红色的物体似乎是联系他与清零的媒介，通过它们清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可是每次都用力过猛，扭曲了它们原本的模样，使得清零做噩梦产生害怕的情绪。

清零有想过刻意不去见洸，冷落他一段时间，好像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增强洸来到现实世界寻找自己的念头。

思来想去，清零还是觉得主动找洸这个方法稳妥些，起码洸能够见到自己。

“等我恢复了，我下次还给你变游乐场……不喜欢游乐场的话，我给你变一个大花园。”洸挣扎着从圣母像上离开，他急着去清零身边，握住清零的双手，“上次差一点，差一点就能过去了，都怪我，我还是太弱了。”

清零伸手轻轻摸上洸的脑袋，语气温柔：“没关系的，我可以来这里陪着你。”

洸有些惊讶，随后害羞的红晕爬上了面颊，他的脸是肉眼可见的红，说话也不自觉结巴起来：“真，真的吗？那你……你到底是喜欢游乐园多一些还是大花园多一些，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你告诉我。”

他们共用一双眼睛，透过清零的眼睛，洸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洸默默记下了清零眼中的世界。

“这个送给你。”洸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红色的玫瑰，外形酷似心脏，这一支的颜色比那一晚林奕送的还要更加鲜艳。

洸不懂玫瑰蕴藏的爱意，他只知道他的清零喜欢这朵花。

清零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选择接下。说实话，他不在乎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增加什么所谓的好感了，他只是不希望从洸的眼睛里看到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了大学牲好忙啊，所以拖更也是很合理的吧Orz（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