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卡卡西很快开启了他的第二次任务。
这次还是前往荫之国,只不过是真正的,他一个人去。
小孩倒是潇洒,将背包往身上一甩,挥手就跟父兄再见。
跟在父亲身边的千手扉间不敢太婆妈,规规矩矩地以身为兄长的方式告别,唯独眉宇间的担忧根本藏不住,而千手佛间同样洒脱,随口说两句注意安全便算揭过,可能在他眼里这样的任务,不过是一趟长时间的旅行。
在这一点上,千手柱间倒是和他们的父亲很像,只要性命无忧便不算事,而卡卡西之前在荫之国的表现,就证明了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因此千手佛间压根就不担心幼子的安全问题,爽快地转身,接着回去处理族内的事务。
火之国大名的这一招确实狠,以千手的底蕴虽不至于如何,却也足够让千手佛间因为短时间的空缺而焦头烂额一阵,若这时火之国大名再适时地递出报酬丰厚的简单任务,便可悄无声息地获得千手的好感与感激,将疑似离心的千手族长再度拉入自己的阵营。
可惜,被卡卡西识破了,
且正如卡卡西所料,火之国大名在这两天递来了橄榄枝。
被摆了一道的千手佛间懒得迎着笑脸去应付火之国大名,干脆就将这件事交给千手扉间。
荫之国之行基本上等同于他放权给千手柱间,此时再将千手扉间抬到火之国大名面前倒也正好,以千手柱间的性子去处理那些权谋之事,虽说不会让人忧心忡忡,但难免煞了长子的锐气,交给成熟的次子倒是更合适。
不过,现在想来,可能卡卡西更加合适?
千手佛间回想起他和两个小儿子的对话,在聪明人的发言里,居然没有他插嘴的份,可现在仔细想来,那还是年龄最小的卡卡西主导的话题,也是他最先看破火之国大名的用意。
大名的用意……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看破?
千手佛间甩了甩头,这事就发生在几天前,他觉得不可思议也是真实发生的,看来,得等卡卡西回来之后,好好问问他了。
卡卡西还不知道回来后要面临的三堂会审,他正满怀期待地走在前往荫之国的路上。
也许是被传进神威空间的绝吓到了,宇智波带土别别扭扭地给他传来信息,说着是担忧卡卡西的安危,实际上是不想让他再往神威里乱丢垃圾,因为这会给时不时要进入其内的宇智波带土和芹带来不便。
这的确是宇智波带土的原话。
因为上半封信是芹写的,下半部分才是宇智波带土的字迹,字里行间全是对芹的反驳和对卡卡西的指控,但芹说送给斯坎儿的樱花饼却还好好地随信件一起交给了卡卡西,甚至他醒时还能摸到包装盒残留的余温,仿佛手拿把掐地算着卡卡西苏醒的时间,以便他能吃上最新出炉的甜点。
……这也难怪之后千手扉间说什么也要陪着卡卡西睡,搞不好宇智波带土还被前来喊卡卡西起床的次兄,撞了个正着。
……若真以这个角度考虑,再想让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接受宇智波带土,怕是难了。
但那是以后要思考的事。
卡卡西愉快地决定交给之后的自己去头疼,毕竟现在他和宇智波带土,还处于见一面都难的阶段上。
这倒也不难理解。
他和宇智波带土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复杂,却也足够别扭。
即使卡卡西从不觉得宇智波带土对不起他,却也无法否认宇智波带土曾经犯下过罪孽,可那同样是卡卡西的错,若他能从始如一,将父亲的话牢记在心,或许当初就不会让垂死的宇智波斑找到机会,野原琳便也不会变成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卡卡西无法代替那些受害者原谅宇智波带土,亦无法否认心中接纳宇智波带土时,那些愧对于恩师的复杂情绪,但卡卡西愿意承受,愿意背负这些陪宇智波带土一起赎罪。
可宇智波带土却不愿意。
这并非是将卡卡西排除在外,反倒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不愿卡卡西陪他一起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可现在,并不是他们原先的时代。
卡卡西承认他的想法自私,但若能在过去和宇智波带土重新开始,他甘之如饴,况且这并非战后重建,而是将一个尚未雕刻成型的混乱世界摆在他们面前,卡卡西甚至有机会能和宇智波带土重新构筑他所希望的世界,这又让他如何不心动。
除非,是宇智波带土自己不愿意。
卡卡西将选择权和决定权交给了宇智波带土,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卡卡西会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届时,无论他去还是留,都已有足够的准备。
唯独要担心的是……若宇智波带土不愿意将他一同划入未来的规划中呢?
卡卡西闭上眼睛,他擅长分析与行动,却唯独不擅长宽慰自己,他唯一学会的消化那些负面想法的方式,就是在心里咀嚼千万遍,然后,着手行动。
至少,他不能这样碌碌无为,辜负了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亦或者,成为阻碍宇智波带土的绊脚石
卡卡西最终下定决心。
结果第一站就遇到了阻碍。
荫之国大名不屑地看着卡卡西,道:“千手一族谈事,就派了了你这么个小鬼来?”
倒是站在荫之国大名身后的老鬼,一副见了鬼似的看着卡卡西,说:“你是、你是当时那个小孩?!”
如果说那场战斗中除了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谁给人的印象最深外,那必然是卡卡西,尤其对与他交手过的老鬼来说,那在地牢里被一击毙命的尸体,以及当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捉住——甚至还是卡卡西刻意为之,否则受了重伤的小孩子,哪有斩下江口金樽手臂的实力与运气?
当时卡卡西追着宇智波带土跳下去之后就再无消息,老鬼还以为这恐怖的小孩自寻死路,没想到,今个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甚至除了左眼蒙着一圈纱布外,便再无半点伤害。
荫之国大名见老鬼这副模样,顿时也紧张了起来,唤雾珠和江口金樽是他最大的倚仗,如今二者双双不复存在,老鬼这个矮个里拔高的,就成了荫之国大名的心腹,结果他现在居然对个小孩如此失态,荫之国大名惊怒之余,又升起了些许不可名状的恐惧。
卡卡西将二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由勾唇一笑:“看来二位对当时的事还有印象,倒是剩下我自我介绍的功夫了。”
“火之国到底还想要什么!”一听这话,荫之国大名顿时坐不住了,他瞪着卡卡西,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已经俯首称臣,又赔付了一大笔银钱,几乎将国库都掏空了,你们火之国难道还要贪得无厌不成?”
“大名大人误会了。”卡卡西却是脸上带笑,说,“正是知道荫之国目前拮据,我这才想来跟您做一笔生意。”
“你?”荫之国大名狐疑地看了卡卡西一眼,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千手?”
“正是。”
“……”
荫之国大名脸上的表情更加怀疑:“火之国的忍者,跑来与我们做什么交易?”
“大名大人想必时误会了,千手与火之国只是在同一片土地上而已,却从来没有隶属之说,自然是想和谁交易便和谁交易。”卡卡西从容地回答道。
这个时代的忍族还不像未来那样,几乎与大国绑定,流迁之事时有发生,因此见卡卡西这么一说,火之国大名不疑反喜,道:“莫非千手想要迁至我荫之国来不成?”
哪怕从属关系再不强,战火延绵到这片土地上后,又有谁能独善其身,若千手真有这个打算,荫之国大名简直求之不得,什么唤雾珠什么江口金樽,根本无法与千手的价值相比拟。
可卡卡西又忍不住笑,说:“大名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说来做笔交易而已,我千手早在火之国崛起之前,就已扎根在那片土地上,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这话顿时给荫之国大名泼了盆冷水,他兴致缺缺地问道:“那千手是想与我做什么交易?以荫之国现在的境况,怕是给不了千手想要的东西。”
“大名大人此言差矣,有时交易并非互相需求才能成立,相反,目标一致时,更能建立合作不是?”卡卡西诚恳地说道,“上次一别后,荫之国伤亡惨重,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而千手虽不缺人手,也不缺帮人痊愈的手段,却一时手头拮据,这不正好互利互惠?”
“……”荫之国大名顿时脸色铁青。
荫之国的忍者们的死伤都是火之国造成的,千手作为牵头人之一可没少出力,光是死在卡卡西手下的就有好几个,现在居然还要他们花钱来找千手治疗?这算盘未必想得太好了吧!
卡卡西也很清楚荫之国大名在想什么,他不等后者开口,很快补充道:“不说忍者,哪怕尊贵如一国之主,也难保不会有受伤的时候,若有一处不设门槛的医疗场所,恐怕不光是那些达官贵人,就连寻常百姓,也会慕名而来求医问药吧。”
荫之国大名一怔,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卡卡西,问:“千手这是要做什么?”
“大名大人应该想到了吧?”卡卡西说着疑问句,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说:“只是想借贵地开设医馆,给那些遭受病痛的人一个痊愈的机会而已。”
“只是这样?”荫之国大名不禁质问,“那么千手在自己的族地搞这些不就得了?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荫之国来?”
“不在火之国进行的理由有三,第一,千手毕竟是忍族,总要防着一些有心人,以免族内秘术失窃,其次则是……大名大人知晓千手与宇智波关系恶劣,前来千手求医之人少不了要顾虑这一层关系,担心自己被宇智波报复,又怎敢轻易踏足千手的族地?”卡卡西回答得很快,显然预料到了荫之国大名的疑问,他侃侃而谈道,“相反,荫之国防守被破,城门失守……啊失礼了,我只是想说,既然大名大人暂时没有别的办法筑起防守线,何不不破不立,海纳百川,从来寻医之人当中,再招揽贤才呢?”
如今医疗资源匮乏,除了千手这个奇葩群体以外,谁不是像宝贝一样藏着那稀少的医疗忍者,若真如卡卡西所言,千手要在荫之国悬壶,那么对荫之国而言绝对利大于弊,况且照他说的,千手恐怕不会打出他们自己的招牌,那么好名声岂不是都归在荫之国头上?
荫之国大名想到这点,几乎掩盖不了脸上的狂喜,咧嘴笑着就想点头,结果被身后的老鬼打断道:“阁下是不是忘了,还有第三点没说?”
不同于荫之国大名,老鬼对卡卡西可没半分好感,被一个孩子戏耍对他而言本就是奇耻大辱,嫉妒心几乎要使他面目全非,尤其当千手掺和进来,荫之国大名会更看重谁简直不言而喻,老鬼可不想自己坐了没几天的好位置,就被千手伸手捡走了。
卡卡西将这二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脸上也没什么被打断后的不满,而是露出一丝笃定的笑意,说:“其三则是,大名大人为什么会觉得,现在不在火之国开设医馆,以后也不会?”
“信口雌黄!”老鬼张口就来,“刚才你自己说的那些话难道都被吃了吗?千手和宇智波关系恶劣,人尽皆知,难道是你这三言两语就能抹过去的吗!”
“是阁下有所误会,”卡卡西镇定地仰起头,举手投足间尽是那刚柔并济的六代目风范,将本是居于上位的荫之国大名和老鬼震在原地,只等卡卡西徐徐道来:“我所说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未来?难道千手还能有与宇智波交好的未来?”老鬼不屑地说道。
“为什么不会?”卡卡西倒像是老鬼说了奇怪的事一样,平淡地反问道,“我兄长胸怀大志,所求的可不止是什么交好,而是和平。”
“和平?”荫之国大名和老鬼面面相觑,这两个字从面前这个豆丁一样的小孩口里说出来,本应该是不屑一顾的笑话,但他俩却莫名将之当了真。
“自然是和平、不再有战争的和平。”卡卡西笃定道。
“你们千手说不会就不会?谁会信这种鬼话?”老鬼还想反驳,却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卡卡西这时无辜地眨了眨眼,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竟让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变得阴恻恻起来:“他们当然会的,无论是信,还是不得不信。”
“……”
这其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好半天荫之国大名才干涩地说道:“既然阁下如此雄心壮志,为什么会看上荫之国这片弹丸之地?”
卡卡西眨了眨眼,气势悄然卸去,一时又像普通孩童般无辜纯真:“想来能将我这孩童的话铭记于心的,也只有大名大人了。”
“……”荫之国大名一窒,这才想起站在面前的,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而他竟被这么一个嫩娃娃给压了一头。
卡卡西才不管荫之国大名这时想什么,他话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于是爽快地一行礼,道:“我这次来是为了见潜入时认识的朋友的,所以还会在荫之国逗留几日,大名大人不妨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