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的忍者自然对荫之国地形不熟，千手扉间找人心切，从山崖边上直接就下去了，宇智波泉奈一时也被带偏，跟着就跳了下去。

……于是其他人就看到了几位千手和宇智波接连跳崖的奇妙场景。

宇智波泉奈也是这时候才确信，千手扉间和千手柱间，绝对是一个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智商脱线这种事，原来千手柱间还没有全部独揽下来。

“从这里下去是最快的。”千手扉间对此只是平淡的反驳。

对此宇智波泉奈只想甩他一个滚字，忍者也不是能完全忽略自然规律的，比如跳崖等于自杀这种公式，即使是宇智波泉奈这样一流的忍者，也必须费点功夫才能在山壁之上如履平地。

而一想到他这耗心耗力的，是为了去给一个千手帮忙，宇智波泉奈简直恶心得想吐。

是的，他才不会天真到相信宇智波斑提到眼睛，是真的认可了那小孩宇智波的身份，那绝对只是斑哥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为的就是能让宇智波泉奈合情合理的给千手柱间帮忙。

正如千手扉间在外人面前很少驳斥千手柱间那样，为了给长子树立威信，宇智波泉奈也是从小就被灌输要以宇智波斑的命令言听计从、要以辅佐兄长为唯一目标这样的话的，宇智波泉奈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并对兄长的决策深信不疑。

直到，宇智波斑遇到了千手柱间。

两家是宿敌，对于偏执的宇智波尤其如此。

因此在宇智波泉奈眼里，能放下仇恨和千手混在一起，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哪怕宇智波泉奈暗暗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因火之国大名派下的任务而暂时达成的合作，但当他听到宇智波斑吩咐时，心底那个只要给个合适的理由也不是不能帮忙的想法，几乎证明了他自己的态度也在软化。

说到底，抛却忍者的身份，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还在成长的少年而已，正在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建立自己的认知，而包括对敌人的态度，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无穷无尽的战斗会让彼此萌生出不死不休的杀意，但倘若在一切定型之前，有别的途径了解过对方，或许也会产生惺惺相惜的遗憾之感，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群势均力敌的少年们，不过是身在不同的家族，所以必须对立而已。

而这种必须，似乎正是千手柱间一直想要打破的事。

宇智波泉奈想起几年前的那场尴尬的烤鱼夜宵，虽然当时宇智波斑没有明说，但想来，他也在赞同千手柱间的梦想的。

宇智波泉奈是宇智波斑的弟弟，他看得出来，可这却完全违背了家族的教育，相悖的两种认知在他脑海中争斗，宇智波泉奈却更不甘向千手势力低头，他咬了咬牙，像是强调一样地突然开了口：“我是不会被你们千手蒙骗的。”

“……哈？”千手扉间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抓住山壁上探出来的树枝才没让自己掉下去，他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宇智波泉奈，说：“你突然抽什么疯呢？”

千手和宇智波是敌人，这场合作来得突然又有微妙的默契，救弟心切的千手扉间一时竟忘了身后跟着的是个宇智波，闷头赶路时突然听到宿敌的声音，吓得千手扉间都要应激反应了。

“我们正在悬崖上呢，能不能安分点。”千手扉间忍不住抱怨。

“我说，”宇智波泉奈狠狠地瞪了千手扉间一眼，这白毛没发现他的语气有多么熟稔吗：“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帮手来看了？”

千手扉间无奈：“你总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找不自在吧？”

“……”

宇智波泉奈给噎了一下，果然千手扉间也像他一样有同样的想法，只是这个人跟个木头一样憋在心里，恐怕只等着任务完后对他的兄弟们秋后算账，至于宇智波，自然是该干嘛干嘛，不会影响千手扉间任何的判断。

如此冷静的对待，倒显得宇智波泉奈无理取闹了。

宇智波泉奈气结，但又不会真的像小孩子一样为了证明什么打过去，只好以后找到机会再报复回去了。

发现身边这个宇智波安分了下去，千手扉间也松了口气，虽说他并不怕宇智波泉奈会冲动行事，但卡卡西却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一想到自己又有可能失去一个弟弟，千手扉间恐惧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当熟悉的气息的钻入千手扉间的感知内后，他几乎不管不顾地纵身一跃。

“喂！这么高跳下去，你是想摔……”宇智波泉奈话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在关心宿敌，于是戛然而止，毫不客气地换成一声谩骂：“摔死算了！”

话是这么说，宇智波泉奈还是加快了点速度，下来时正好看见千手扉间用掌仙术治疗他受伤的腿，于是毫不客气地加快速度落到他身边，嘲笑道：“叫你冲动，知不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

“……”千手扉间瞥了他一眼，也没心情跟宇智波泉奈斗嘴，只是指了指他们的右边，说：“这边。”

“我又不瞎。”宇智波泉奈撇了撇嘴。

几乎不用千手扉间指路，一条长长的血迹顺着溪流的方向向下蔓延，就已清晰地说明不在山崖底下的小孩，究竟是往哪走了。

那条血迹紧挨着溪流，隐隐还能看见停留后留下的血渍，像是去够被溪水冲走的一样。

这条小溪并不算深，目测也只到宇智波泉奈的膝盖，但对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却已经是足够致命的高度，何况还有一个被江口金樽击中，若是不幸掉进了这溪流当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这几乎是笃定的事实，他们下来时都花了不少功夫，只凭卡卡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想要活下来，这怎么可能？

可宇智波泉奈看了眼千手扉间的脸色，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他不信千手扉间想不到这点，但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份幻想还是等找到两个小孩后，再用现实来打破吧。

而他们并没有找多远，一座奇异的小木屋，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串引路的血迹，也在木屋前戛然而止。

“这山崖下面难道还有人居住？”宇智波泉奈猜测道。

如果那两小孩被人救了的话，到也算幸事一件。

可这周围只有些许杂草，所视之处连长条的藤蔓都少见，这座木屋是怎么建成的？

千手扉间脸色惨白，他强自镇定地说道：“小心点，我在那座木屋里感受到了微量的查克拉气息。”

“查克拉？”宇智波泉奈下意识掏出了苦无，说：“难道是荫之国的忍者？”

这是荫之国的地盘，所以几乎只有那一种可能性。

“……”千手扉间却不愿承认，尤其在感知到卡卡西的气息后，他更不愿再多等待，千手扉间索性直接冲了过去，说：“我先去看看。”

“哈？”

宇智波泉奈以为千手扉间是要先看看周围的情况，没想到是直接冲进了那座木屋，若里面藏着埋伏，千手扉间这样横冲直撞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失误。

宇智波泉奈拦不住他，只能决定自己小心一点，就当他谨慎地探头向木屋的窗口向内望去时，正好看见千手扉间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对峙着。

那是个长相极为古怪的男人，近乎一半的皮肤呈现出如墙漆般的灰白色，丑陋而狰狞的伤疤布满那一半身躯，就像是用不同材料缝补上去的木偶，诡谲之余，又让人不禁为他这悲惨的遭遇而扼腕。

宇智波泉奈眼睛再一转，就看见被那个陌生男人藏……亦或者说是护在身后的卡卡西。

他很难形容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或许是临近卡卡西的篝火足够温暖，尽管那小孩的状态算不上好，但也会让人下意识的放下那颗紧张的心，而男人在看见千手扉间后，脸上松懈的表情也足够真实，他双手结印，宇智波泉奈认出来那是变身术的解印，千手扉间应该也同样认了出来，所以在等着这个陌生男人亮出真身。

黑发的小男孩，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是……”千手扉间一怔，他隐隐觉得这个小孩有些眼熟，却又记不得在哪见过。

“宇智波带土，这是我的名字。”宇智波带土回答道。

“带土？”千手扉间顿时想起来卡卡西跳下去时喊的那个名字，再看这个男孩，尤其是他直白地说出来自己的姓氏后，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但那都是后话了，千手扉间看着毫无反应的卡卡西，一时竟有些不敢靠近：“卡卡西怎么样了？他还……他还……”

“他晕过去了。”宇智波带土低沉地回答道，“他为了救我……耗尽了查克拉。”

千手扉间顿时松了口气，比起丧命，耗尽查克拉都能算天大的好消息了，千手扉间一时也顾不得旁边那个可疑的宇智波，连忙抱起湿漉漉的小孩，查看起卡卡西的情况来。

“卡卡西应该还好吧？”宇智波带土在一旁踌躇着问，语气里竟有一丝恐惧。

“关心人家之前，你先回答下我的问题吧。”宇智波泉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环臂依着门框，看着宇智波带土，毫不客气地审问道：“你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没看错的话，当时你被江口金樽的攻击直接命中了，但你身上的这些伤，好像都是旧伤？”

小孩脱下了上衣盖在卡卡西的身上，因此露出了半身的伤疤，正如刚才那个陌生的男人一样，而这样的伤势放在小孩身上，只会更显得诡谲。

宇智波带土对自己半身的情况避而不谈，只是简单地回答道：“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但多亏了这副模样，寻常的忍术基本上杀不死我，只要查克拉足够，伤势就会痊愈，所以……我虽然看上去像是没事一样，却没办法在坠落中帮卡卡西一把。”

宇智波带土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救下卡卡西的，掉下去的时候还在想这样也好，就能让卡卡西不被打扰地留在这个虽然残酷却对他温柔的世界里了，可他唯独没料到，卡卡西会跟着跳了下来。

要说卡卡西的确厉害，哪怕现在用着小孩的身体，带着一个拖油瓶，也能让两个人活着落地，只不过谁也没料到山崖底下有一条湍急的溪流，卡卡西恰好落在了水里，险些被冲走。

“而我服用了卡卡西的兵粮丸，恢复了些查克拉，所以才能将落水后的他救起，并创造了这座木屋，方便给他疗伤。”宇智波带土说，“可我不擅长医疗忍术，就只能替他做一些基本的处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那是因为我们走了捷径。”宇智波泉奈随口回答道，但他对宇智波带土这避重就轻的回答相当不满，眼皮一抬一副再敢胡说就死定了的架势：“你说你创造了一间木屋？木遁是千手柱间的忍术吧？连那边的两个白毛都没办法使用的能力，你一个自称宇智波的小鬼，是怎么使出来的？”

“这就多亏了宇智波斑，还有千手柱间。”宇智波带土回答道。

“嗯嗯？跟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被点名的两个人刚好走进来，千手柱间一脸懵逼地问道。

但他也不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千手柱间三两步就从宇智波泉奈的身边蹿了过去，走到千手扉间的身边问道：“扉间，卡卡西的情况怎么样？”

“他全身多处骨折，查克拉也消耗得干干净净，最近这半个月恐怕只能在床上躺着了，不过他的伤口在水里浸泡了太久，恐怕已经引起了局部的感染，所以接下来我会替他做一些应急的处理，族内也有最好的医疗忍者，卡卡西会没事的。”最后一句话与其说给千手柱间听，倒不如说给千手扉间他自己听。

“对，卡卡西会没事的。”千手柱间在一旁附和，他拍了拍千手扉间的肩膀，像是无声的安慰。

千手扉间确实有被安慰到，他这才有勇气说出那个最棘手的问题：“不过……卡卡西的左眼，恐怕是在坠落时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但是因为遇了水，导致化脓感染，损伤了视神经，恐怕……”

“你是说，卡卡西那只眼睛，以后都看不见了？”宇智波斑皱着眉问道。

宇智波泉奈看了宇智波斑一眼，但这种气氛也不适合他多强调什么，于是宇智波泉奈只能闭嘴，听千手扉间回答道：“也许还有机会，千手一族的医疗研究已经有了重大的突破，如果有合适的眼睛的话，或许能给卡卡西换上，也就能重见光明了。”

千手一族，居然掌握了这种技术？

意识到千手扉间透露出来什么之后，宇智波泉奈完全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惊骇，一旦枯骨生肉这四个字不再是形容词，宇智波泉奈几乎无法预测千手一族的未来会有多么辉煌。

不止是忍者，甚至无数达官贵人，恐怕削尖了脑袋也只为向千手求医。

可现在，却只有几个因为小孩以后不会永远的瞎一只眼睛而松了口气的少年，宇智波斑道：“既然还能恢复，那就……”

“那就用我的眼睛吧。”宇智波带土冷不丁地插言道。

不知道是因为兵粮丸的效果正在消失，还是他又一次害得卡卡西失去了左眼，宇智波带土脸色阴沉，攥着衣角的指尖都已经泛白，眼见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宇智波带土只是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用我的眼睛吧。”

“你在说什么东西！”宇智波泉奈最先提出异议，他几乎跳了起来，猛地站直起来，怒视着宇智波带土：“你知不知道写轮眼对宇智波的含义？亏你也自称宇智波？”

他们还没搞清楚这来路不明的宇智波小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提出要将眼睛送给千手？宇智波泉奈简直要怀疑这是宇智波带土抢来的写轮眼了，可若他并非主人，那如宇智波斑一样奇特的万花筒写轮眼，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子运用自如？

宇智波带土却对宇智波泉奈的跳脚不以为然，他轻飘飘地说道：“一只眼睛而已，这本来就是属于卡卡西的。”

宇智波带土记得这是他送给卡卡西的上忍晋升礼物，早就是卡卡西的东西了，他本就无权收回无权使用，现在还给他，也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可是……”千手柱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宇智波斑，刚组织好的话正准备出口，就被千手扉间拉了一下。

写轮眼是无数忍者想要获取的“资源”，千手也不例外，有人愿意白送，这自然是好事，甚至，这还是一双独一无二的万花筒写轮眼。

可千手柱间瞪了千手扉间一眼，像是在警告自己的弟弟。

千手扉间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兄长的目光。

而千手兄弟在这边眼神交流，宇智波带土也不想再跟宇智波泉奈继续争吵，他扭头看向眉头紧皱的宇智波斑，直接让这位未来的宇智波大族长做出决定：“与其让这双眼睛烂在自己的眼眶里，不如将它交给更重要的人，宇智波斑，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当年那个为了推动计划，而将轮回眼移植给长门的枭雄，如今虽然尚且年幼，但想来，也不是拘束于一双眼睛归处的性子。

果然，宇智波斑在短暂的犹豫后，扭头看向了千手柱间：“柱间，那个换眼的技术，你能做到吗？”

“斑哥！”宇智波泉奈听懂了宇智波斑的意思，顿时扬声反驳道。

“……”千手柱间自然也能懂，他缓缓点了点头：“我能。”

“那就由你来做吧。”宇智波斑道。

“斑哥！你不能答应，写轮眼可是……”

“我知道写轮眼的重要性，泉奈。”宇智波斑摇了摇头，平静地打断道，“但这世界上，永远有比一双眼睛更重要的存在，既然带土认为卡卡西是，那就由他，只要这小鬼不会后悔就行。”

“我不会后悔的。”宇智波带土郑重地许诺道。

“那就动手吧，柱间。”宇智波斑说。

“等等！”

宇智波泉奈又气又急，鬼知道千手给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连写轮眼也能心甘情愿地送给他们，可宇智波泉奈也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反对是没有用的，他只能看着千手柱间，用力强调道：“千手柱间，我要你发誓！这只眼睛的来历你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不能告诉任何人，斑哥在这件事上点了头！”

“泉奈……”

“斑哥你闭嘴！”

皱着眉还想说什么的宇智波斑，头一次被弟弟吼了，他眨了眨眼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千手柱间明白宇智波泉奈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我以千手的名义发誓，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在这间木屋里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