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针毡。

……或者应该是站立难安。

毕竟他们现在并没有能坐着的时候。

看到讯号后宇智波斑提出由自己去跟卡卡西接头，带土年龄小实力也就那么回事，一起过去怕是会扯后腿。

黑发的宇智波一脸不屑地吐槽起宇智波带土来，而还没等后者跳脚，本应作为监护人的千手柱间却很大方地点了点头，让宇智波斑一路小心。

然后就被宇智波斑一顿呲，说什么比起担心他还是管好身边的小孩，作为监护人放任小鬼头任性妄为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于是，宇智波带土就有幸见识到了千手牌阴沉蘑菇头。

战时记忆太过遥远，宇智波带土对千手柱间这副消沉模样既好笑又无语，那个跟宇智波斑对立而战的忍者之神，此时居然是个被他三言两语就能打击到自闭的少年人，如此密切的关系着实让宇智波带土侧目。

……再然后，就变成了宇智波带土被千手柱间注目。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现在的千手柱间实力远不及巅峰，但就危险度而言……

甚至一开口就能让宇智波带土寒毛炸立。

“我说……”

走在前面的少年回头看身后的小孩，那就像只被惊到的恶犬，一个后跳就要对他露出尖锐的利牙，但宇智波带土握了握绷紧的拳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

“现在斑不在，你跟我说说，你和卡卡西是怎么认识的？”还在自闭的少年人三两步走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一扫之前的阴霾，只不过左眼写着八右眼写着卦看上去就像一种极其危险的邪恶瞳术。

宇智波带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发现自己在千手柱间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居然弱了他一筹，宇智波带土无端有些郁气，然而一张嘴，语气更加孱弱：“为什么要躲着那臭老……咳，斑？”

被一通父子的惊天言论震撼，宇智波带土一时也喊不出年少时最顺口的称呼，退而求其次，他换成成年后疏远的名称。

“别看斑那样，他其实既较真又敏感，最讨厌扭扭捏捏敷衍欺骗。”千手柱间两手一摊，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和宇智波带土分享什么见不得宇智波的事，“我记得上次我和他一起逛庙会，遇上一名女子当街哭诉自己苦等男人十多年赔光家底，最后发现那人所说的甜言蜜语都是骗她的之类的话语，斑他……”

宇智波带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说：“臭老头他做什么了？”

“他当场就拉着我走过去了。”

“……”

千手柱间恶趣味地弯了眉眼，笑道：“不过当时我不服气，就问斑不觉得那姑娘可怜吗就不会同情她吗，结果他说……”

宇智波带土再度被勾起好奇心，说：“他说什么？”

“他说宇智波没有这样的蠢人，若女子是他的族人，他会将那骗她的男子带到她面前，亲手替她处决了，以斩断这段孽缘，而若那男子是宇智波的族人……”

千手柱间说：“他会将那男人带到女子面前千刀万剐，以谢宇智波欺瞒之罪。”

“……”

宇智波带土不禁浑身一抖，像是真有刀子刮在他身上一样，可那个心比天高的宇智波，会向一个被骗的蠢女人赔罪？这种场面他就是在无限月读里也不敢想。

宇智波带土打了个冷颤，忍不住确认道：“臭老头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不是，斑怎么可能说这话。”千手柱间随口否认，旋即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瘆人笑容：“这是我说的。”

“……”

宇智波带土一蹦三尺高，等他缓过神来，千手柱间又已经走到了前面。

这家伙怎么比宇智波斑还恐怖？

宇智波带土忍不住薅了薅自己的头发，一时竟有些希望跟在旁边的是宇智波斑，至少吵归吵，他跟了宇智波斑那么久，好歹也能摸清几分那老头的性格，总比跟着全然陌生的千手柱间要好。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因为千手柱间此时是卡卡西的监护人，而他似乎踩足了家长的雷点，宇智波带土拒绝去想。

反正他会利落地完成任务，绝不会给千手柱间惹出任何麻烦。

……这样应该就能挽回一点形象分了吧。

宇智波带土将头埋在草丛里，有些心虚地想。

原本还打算提醒小孩藏好的千手柱间转头，看见宇智波带土已经将自己完全藏好，表情里顿时多了几分赞赏，他打出忍者的通用手势，示意宇智波带土看前面。

前面是几个荫之国忍者，他们分别拖着几个小孩子的尸体，像是丢弃垃圾般地遗弃在他们面前的草垛里，浓厚的腥臭味传来，他们几乎是和小孩子死不瞑目的眼睛面对面。

这对忍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手上早已染满鲜血，但当那些凌虐审讯的痕迹出现在幼小的身躯上时，宇智波带土还是感受到了由衷的愤怒。

从前的他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即使后来在宇智波斑的影响下，宇智波带土对弱者不再报以丝毫的同情，却也不代表他会像残忍地捏死虫子一样对待他们——那些弱小之人，只需要世界的齿轮稍稍转动，就会有无数人丧命在车轮之下，犯不着浪费力气去从他们空中套取芝麻粒大小的信息。

再加上，宇智波带土又是年少时的模样，记忆也断断续续的才找回，免不了要受曾经那些天真的想法影响，他情不自禁地将指甲刺入掌心，仿佛用这不值一提的痛意，就能扼制住心底蔓延的同情心。

——就因为那些无谓的同情，卡卡西现在才会身处险境。

宇智波带土是这样想的，亦或者大部分知情人都是这样想的，除了千手柱间。

一个接一个的小孩被丢出来，似乎一点也没影响他的心态，千手柱间注意到那些小孩身上的衣物，表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这让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宇智波带土满头问号，他也不禁顺着千手柱间的目光仔细观察着，随着又一具尸体抛弃在宇智波带土面前，他突然发现那小孩穿的衣服上，有个颇为眼熟的标志。

雷之国？

这些小孩是雷之国的？

宇智波带土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他虽说之前抱着卡卡西没注意听宇智波斑说了什么，但事情的起因多少还是清楚的。

荫之国与雷之国交好，而后者实力强盛，荫之国即使不说巴结，也会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但这些孩子身上明显带有严刑拷打的痕迹，这可不太像对待“礼物”的态度。

宇智波带土有点搞不明白了，但这也没办法，在恢复记忆之前，他的大脑实在装不下这些冗杂的事情，而恢复记忆之后，又失去了接触途径，就只能在旁边听着荫之国忍者的讨论，抽丝剥茧，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结果同样不解的还有那些荫之国的忍者。

刚才的那具尸体大约暂时是最后一个，于是他们随意挑了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下，宇智波带土觉得此情此景下他们应该点支烟，结果烟雾很快弥漫，有人老神在在地吐出一口浓烟，正好钻进了同伴的鼻子里，那人猛地打了个喷嚏，反倒是把抽烟者吓了一跳。

“你小声点，要是让江口大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偷懒，那可就糟了！”抽烟者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倒是别忘我脸上吐啊？”同伴也有点郁闷，提到江口金樽，他像是更加想不通了，说：“江口大人这一下子是怎么了？不是说为了跟雷之国联手，正缺这些能当做祭品的小鬼，怎么现在这么浪费？”

“你没听说？”抽烟者露出一副看怪物的表情，说，“听说混进来的那些忍者，不止有火之国的那帮人，雷之国也派人来了。”

“什么？”同伴惊讶地喊了出来，他错愕地瞪着抽烟者，道：“雷之国不是我们的盟友吗？”

“你这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抽烟者鄙夷地看着他，说：“就前天，我们有兄弟在角落里发现了雷之国的联络暗语，说他们已经摸清楚了唤雾珠的位置！而最近出现的陌生面孔基本上只有那群孩子，否则江口大人怎么会去审讯一群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

“什么！”同伴又发出一声惊呼，“原来雷之国也……”

“你们两个，原来跑到这里偷懒了？”

接连的叫声终于引来了其他人，看样子还是这两位忍者的上司，他们面露惊恐，连忙站起来，小跑了过去。

“队长，我们没……”

再远的声音也听不清了，确认面前没有什么荫之国忍者的影子后，宇智波带土才从草丛里探出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千手柱间：“你们行动地那么快？”

宇智波带土知道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去向，说明当时商讨计划的时候，这小孩还是躲在旁边偷听了。

千手柱间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点破宇智波带土的偷窥行为，只是摇头道：“扉间还没有给我传来消息，应该不是他们。”

“哦。”得到答案的宇智波带土随意点了点头，倒也没去追问。

当时房间里全是忍者，宇智波带土也不敢凑近，因此也只了解了个大概。而实际上他也只关心谁要去找卡卡西，其他的都不是宇智波带土感兴趣的范围内。

“不过，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卡卡西。”千手柱间道，“他说过会尽量配合我们的行动。”

“嗯？”宇智波带土听到某个关键词，立刻追问道，“卡卡西当时不在会议现场吧？他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

“卡卡西很聪明的，说不定他自己分析出来了呢？”千手柱间满脸骄傲地推测道。

宇智波带土张了张嘴，那个能言善辩的六代目突然闯入他的脑海，宇智波带土不得不承认千手柱间是对的，卡卡西的确很会审时度势。

可宇智波带土不喜欢看到他那样，如果不是他曾经的错误，卡卡西就不会为了宇智波的后人与名声四方妥协，委屈自己了。

宇智波带土自虐似地说道：“……的确是他会做的事，那个垃圾也就这点本事了。”

“嗯？”旁边立刻传来千手柱间凉飕飕的视线。

“……”宇智波带土心虚地别开脸，转移话题似的说道，“我们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去接应扉间他们。”千手柱间道。

“什么？”宇智波带土一愣，“不等斑他们回来吗？”

那个臭老头不算什么，宇智波带土主要想等宇智波斑把卡卡西带回来后，第一时间确认那让人担忧的小孩的安全。

“不必了。”千手柱间摇了摇头，见宇智波带土还有疑问，又说：“扉间之前伪装成雷之国使者，知道了唤雾珠的位置，荫之国恐怕会将之转移，如果卡卡西注意到了，应该会跟过去……所以我们跟斑应该没那么快碰面，还是先去找扉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