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肩并肩坐在庭院里看月亮，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月亮投在地面上，静默的像是水里的石头。
“斑，你眼睛受伤了吗？”卡卡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听到问话的斑身形顿了一秒，良久之后才开口回答，“嗯，快瞎了。”
“你应该不知道吧，万花筒从开眼开始，走向的就是失明的尽头，每用一次万花筒，瞳力就减少一分，而且是不可逆的。”
沉默良久的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将这件事告诉卡卡西，“等瞳力用完后，眼睛就会失明。”
卡卡西瞬间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也就是说斑，很快要失明了，他紧抿着唇，看着斑的凌厉的侧脸，心里有些难受。
他能理解眼睛对宇智波的重要程度，以前，那个吊车尾就一直随身带着眼药水，还用风镜将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
在战国时期的宇智波家待的这段时间，他接触到的每一个宇智波，都以他们的眼睛为荣。
而作为族长的斑，估计更甚。
要是失去双眼的话，像斑这么骄傲的人，估计比死还难受吧。
来到战国前，宇智波斑是活在历史传说里的叛忍，是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
来到战国后，宇智波斑不过是个面冷心热的弟控，对于后辈，也极尽温柔。
失去父亲后，这个时代的宇智波族地，成为了唯一一个会让他拥有归属感的地方。
而宇智波斑，是族地里，第一个接纳他的人。
他还记得，刚回来的时候，斑开着万花筒对质疑他血缘的长老们说：“这是我决定的事情。”
“卡卡西以后就是宇智波的一员了。”
那是他将目光从历史传说中抽离，认真看待宇智波斑的开始，卡卡西抿着唇，郑重的看着他，“斑，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虽然不太清楚这双眼睛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是万花筒，或许......或许......”
话没说完，就对上了斑那双含着浓郁笑意的眼睛，他脸一下就红了，炸毛的竖起尖利的牙齿朝他怒吼：“笑什么啊！”
“不用就算了，哼！我也不是关心你，只是觉得你没了眼睛的话，会很麻烦的。”
他抱着手臂，恢复冷冷的面容，看的斑着实好笑，他伸手揉揉卡卡西的脑袋瓜，“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帮不上忙。”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解决万花筒失明的方法只有一个。”
“是什么？”
“换上血亲兄弟的万花筒写轮眼。”
这个结论让卡卡西眉头一皱，“你是想把自己的眼睛给泉奈？”
既然都是万花筒，斑会失明，泉奈也迟早会有这一天。
斑这次是真的笑了，微挑了下眉头，“为什么不觉得是泉奈把眼睛给我？”
“哼，”卡卡西摆出一副，别把我当傻子的聪明表情，“你要是想要泉奈的眼睛，泉奈估计会开开心心的送上吧。”
“跟你这个哥哥比，眼睛算什么？要命他都能轻易给你吧，”说着，他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泉奈还说自己是笨蛋呢，其实自己才是笨蛋！”
“你也是笨蛋，要不是想把眼睛给泉奈，怎么会一个人偷偷练习盲人走路？”
卡卡西说的话毫不客气，却都全部说中了，他摊摊手，一脸无奈的叹气，“为什么我认识的宇智波，全是笨蛋啊？”
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一拳头，“啊！好痛！”
收回拳头的斑，看着像猫猫瞪眼一样的卡卡西，冷笑一声，“大概能理解泉奈为什么这么喜欢欺负你了。”
这个惹人烦的性格......斑伸手摁住反抗的卡卡西，用力揉搓他的脑袋瓜，跟去猫城堡里rua猫咪一样。
“可恶！你个恶魔！”卡卡西护着脑袋，一脸控诉。
“是，我是恶魔，”斑敷衍的回答他，然后认真道：“这件事替我瞒着泉奈。”
卡卡西哼唧哼唧嘴，转过身去，没说话。
斑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这家伙，闹别扭的时候跟泉奈小时候真像，“我还那么快动手，所以，到时候再说吧，可以吗？”
放轻柔的声音很蛊惑人心，卡卡西差点以为斑用了幻术！他转过头来，抬起眼睛盯着斑看，“但是我的眼睛没有那种感觉啊，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其实万花筒并不一定会失明？”
知道万花筒会失明后，他才理解，为什么斑让他少用万花筒。
但是这次任务，他用了好多次万花筒，而且没有感觉眼睛不舒服啊。
至于斑说的，失去瞳力的感觉，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是特殊的，别忘了，你是混血，”虽然不明缘由，但大概率跟他的血缘有关，这不能适用于斑自己身上。
泉奈说的，去探查旗木家的血统的方法，斑其实并不抱期待。
“也是......”卡卡西长叹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万花筒是怎么来的，莫名其妙就有了，会不会失明这种事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卡卡西努力回想历史传说中的宇智波斑，没听说过对方是瞎子啊。
反而终结之谷还跟初代目打的不相上下，给人留下重伤，没两年就熬死初代目了。
没了眼睛的宇智波斑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那是什么拯救了斑的眼睛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卡卡西皱眉沉思，良久后才犹豫着开口，“那你答应我不能这么快行动哦。”
“嗯，答应你。”斑有些好笑，小孩果然是小孩，又顺手的射手rua了一把他头发，沉郁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或许会出现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呢，”卡卡西再次说道，“泉奈不是说过千手柱间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吗？千手扉间也很会做研究。”
“如果是他们的话，肯定不用换眼睛就能......”
斑的脸色一下沉下来了，黝黑的双眼有些晦暗不明，“你怎么会这么想？”
“什么怎么会这么想？”卡卡西又恢复了那副嫌弃别人的臭臭表情，“这不是正常人都能想到的吗？只有笨蛋想不到吧。”
“千手和宇智波是宿敌，”斑提醒他，“让千手知道我眼睛的情况，宇智波一族会死的更快。”
“但是你们不是要建村吗？建村了那就不再是敌人了啊，”历史上宇智波确实和千手建村了，说不定斑的眼睛就是初代目治好的呢。
斑的瞳孔忽然紧缩，模糊的视野里倒映着小孩的天真，好像无所畏惧，能一往无前。
没有恐惧，没有现实，没有痛苦。
就像是南贺川旁，肩并肩打水漂的那两个小男孩，他们也曾一样的天真。
不，柱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是他不一样了，他被现实的痛苦折磨地逐渐忘了理想，被现实的责任牢牢束缚在原地，不敢再朝着儿时幼稚的理想往前踏哪怕一步。
尽管如此，听到柱间再次提起那个梦想的时候，他的血液还是会因此沸腾。
在听到卡卡西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们会建村时，心脏快到几乎要蹦出来。
“决定了，就在这里建一个村落吧！”
“在村子里，孩子们只需要待在学校读书，不用上战场......”
“如果村子建立好了，我要把弟弟放在里面保护起来。”
“......”
“但是你们不是要建村吗？建村后就不再是敌人了啊。”
一句句，天真的话语，在脑海里回响，几乎将他心神都占据。
斑深吸一口气，缓慢的吐出，才恢复平静，看着卡卡西期待的目光，顿了一秒，问道：“你好像觉得建村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
之前卡卡西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支持与千手结盟，支持跟千手建村。
“为什么......”卡卡西紧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他一眼，“结盟了就能结束战争啊。”
“这不是很简单吗？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战争？”
他想起爸爸因为战争劳碌的眼下青黑的模样，想起他说，要结束战争的坚决，想起爸爸教导他，要珍惜和平。
眼里浮现些许悲伤的怀念。
“我并不喜欢战争。”
“噗哈哈哈哈......”说着，宇智波斑忽然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真正的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笑什么啊！你个混蛋！”卡卡西还以为他是在嘲笑他，冷着脸，想要打人了！别以为你是宇智波斑我就不敢打你了！
宇智波仍是捂着肚子，笑的眼睛发红，良久，缓过气后，他才认真说道：“我不是嘲笑的意思。”
“那你笑什么啊！”卡卡西捏着猫脑袋大的小拳头凶他。
“只是......”他眼皮轻轻阖起，“觉得这个世界太好笑了......”小时候的他愤怒于大人的愚蠢，竟然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直在进行战争。
讨厌战争的他，立志要跟柱间一起改变世界，结束战争。
但是长大后的他，渐渐变成了他父亲那样，而现在，幽有一个宇智波，说着与当年的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这就是所谓的循环吗？
会不会其实，他的父亲小时候也拥有着结束战争的伟大理想，然后长大了，父亲就变成了劝慰孩子不要痴心妄想的父亲？
而他现在......开着三勾玉的写轮眼，看着身侧的小白团子，紧绷着脸的小孩，眼里还没有太多杀戮的麻木。
他也要跟父亲一样，劝慰他，为了家族，为了亲人......奉献一切吗？
不，斑深吸一口气，“或许你说的对。”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真正毫无芥蒂的笑，属于年幼的斑的，爽朗的笑，“结束战争。”
如果他不行动的话，那么等到他死了，就会又有不少小的宇智波，梦想着结束战争，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中麻木自己。
在仇恨的裹挟下，将天真的梦想抛之脑后。
无数个无数个，跟他一样的人，前仆后继的立下誓言，然后又因为现实踌躇不定，最后战争或许依旧还在持续。
他伸手揉揉将卡卡西的脑袋摁到怀里揉搓，“谢谢你，卡卡西。”
“说什么啊，”完全不能懂现在的大人在说什么，谜语人吗？“放开我啦。”
话刚说完，斑的大手就更用力的揉他脑袋了，听他出来，他好像很开心，“为了不让你这个小崽子，在战场上死掉。”
也为了泉奈日后的安稳生活，他想，是时候作出一些改变了。
他的眼里，这种时候，闪烁着熠熠光辉，堪比天边耀眼的星辰与月光。
“咕咕咕~~~~”卡卡西的肚子十分煞风景的响起，他脸色爆红，捂着肚子装作无事发生。
斑轻笑一声，将小崽子拎起来，“走，带你去抓鱼。”
忍者的步伐飞速移动，卡卡西被晃荡在空中，像被揪着后脖子跑的小猫咪，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到南贺川旁，被放下的时候，卡卡西第一时间狠狠踩了斑一脚，“为什么要拎着我啊！”
可恶的宇智波兄弟，就知道欺负他！
斑也是，泉奈也是！
“别生气了，你是气包吗？天天气。”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斑说的话也多了，但是没一句他爱听的，卡卡西冷哼一声，不理他。
但是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抓鱼给你赔偿。”斑拿起手边一块石头，抬眼看了看他。
“你会抓鱼？”卡卡西表示很怀疑。
结果......那石头丢的跟手里剑一样，三两下，咚咚咚！！！河里飘起了三条鱼肚翻白的鱼。
“好......”把差点说出口的‘好厉害’给收回去，卡卡西抬抬下巴，“也还好吧。”
他爸爸更厉害，爸爸才是最会钓鱼的人。
至于打鱼？没打过。
两人面对面坐着烤鱼，不得不说，宇智波斑烤鱼很有一手，不过还好附近没有甜酱料，他真的不想烤鱼还吃甜的。
斑盯着火焰，撕咬鱼肉，脑子高速运转，关于如何与千手结盟，如何建村等等的琐事。
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斑就会一往无前，再多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卡卡西，你说......”话没说完，转眼就看到了小孩眯着眼在打瞌睡，嘴里的鱼还没吃完呢。
小孩就是小孩，斑眼里划过一抹轻微的笑意，三两下解决了鱼肉，将卡卡西放在后背。
背着人往族地走。
“爸爸？”半梦半醒间，卡卡西发现他好像被谁背着走，宽阔的肩膀......是爸爸吧，只有爸爸这么背过他。
斑脚步踉跄了一秒，差点摔个狗吃屎，日天日地的宇智波族长装作无事发生，坚决不承认自己被一句‘爸爸’给吓到了。
“卡卡西？”人醒了，他的后背就开始发僵，毕竟后背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大概只有泉奈和卡卡西在他后背待过。
仅限于他们没有意识的时候。
“嗯......”小手手抓住黑色炸毛，什么啊，不是爸爸啊......卡卡西半睁着眼睛，睡的很糊涂，呢喃道：“斑哥。”
然后又沉沉睡去了。
脚步顿了一秒，又轻快的往前走，斑的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带着明显温柔的笑意。
斑哥，这家伙第一次这么叫他，跟泉奈一样的叫法，就好像他突然多了一个弟弟一样。
弟弟是这个小团子的话，也不赖，除了那一头跟千手扉间相似的白毛外，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
水之国任务结束后的第三天。
关于宇智波和千手开始合作的消息就传的满天飞。
还有关于，某个千手白毛和某个宇智波万花筒白毛是兄弟的事也同时传遍忍界。
泉奈气哄哄的跑到训练场找到人，“快过来！卡卡西！”
“又做什么啊，不要打扰我训练啊！”卡卡西不情不愿的停下刀术的训练，他想训练白牙刀法来着。
可是，好生疏的感觉，训练进行的一点都不顺利。
“臭小子，快告诉我，你跟那个千手白毛是怎么回事？”泉奈要气死了，才出一趟任务，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千手扉间和卡卡西变成兄弟了？！
伸手揪着卡卡西的脸蛋，却只揪到了一片面罩！
脱下一层面罩，还有一层！
机制逃脱的卡卡西摸着还完好无损的第二层面罩，得意的不行，“哼哼，休想再捏我脸。”
“哎呀？长本事了是吧，”这下就更气了！泉奈抄起家伙就朝他冲去，像是要教训熊孩子的家长。
于是，宇智波族人们，就看到了两道身影，从训练场窜出来，到族地里头，又窜到族地外头。
认真一看，是泉奈和卡卡西啊，算了，见怪不怪了。
不知道为啥，卡卡西这么乖巧（大雾）一小孩，到泉奈面前就特别毒舌，泉奈本人平时也很稳重的，遇上卡卡西的时候，分分钟被惹炸毛。
这就是万花筒吗？果然与我等与众不同。
逃窜的卡卡西终于还是被抓住了，被泉奈用他编的花花绿绿的绳子五花大绑。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逃到神威空间里呢，有过经验的卡卡西告诉你，逃进去也没用。迟早要出来的，出来后再被抓住会更惨。
可恶！拐卖小孩的坏蛋！！放开我！”跳脚的卡卡西小小声喊道，猫猫被拿捏住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