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外,设起了公堂。
原本,审桉之事,都是由基层的县衙负责。
再不济,也是由掌诉讼断桉的九卿之一廷尉来负责。
却从没有丞相亲自审桉一说。
今天,算是开了历史的先例。
只见得,曹操坐在主位上,下方有两排侍卫分列两边。
而文武大臣们都站在堂下旁听,原告和被告都站在正堂之下。
外围,许多百姓闻讯之后,纷纷跑过来默默围观。
“老丈,你实话实说就是,我大父会为你们做主的。”
因为曹斌不是原告,所以他安慰了陈氏一家之后,就离开了公堂,站到了百官的队伍之中。
“公子。”
看着他过来,贾诩点了点头打招呼。
“贾大夫。”
曹斌回了一礼,微笑以对。
其余的官员们,却是对他不太感冒。
一是他们本就不太亲近,二是他此举将所有世家弟子都得罪了。
“公子,此举鲁莽了。”
贾诩侧过头来,悄声告戒了一句。
“多谢贾大夫好意,我自有分寸。”
曹斌闻言,点了点头。
这些世家弟子占据着天下最多的资源,却净不干人事,是时候整顿一番了。
“哦?老臣拭目以待。”
贾诩闻言,不置可否的回道。
他知道曹斌一直看世家不顺眼,无论是从献出科举制,还是后面没有与世家大族亲近,都可见一斑。
但就现在这样子去挑衅世家的权威,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一些?
不过,贾诩倒是对曹斌挺看好的,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原告何人,报上名来。”
另一边,审桉已经开始了,曹操一拍惊堂木,喝问道。
“启禀使君,小老儿贱姓陈,本是淮南沛县人氏,前年举家迁来许都,在街头开了一家福黎店。”
陈老丈出声说道:“今日,小老儿如往常般售卖福黎,荀公子走进店里,见了小女玉竹的美貌,出言调戏,被小老儿化解。”
“随后,荀公子言道,出五千钱买下小女为婢,小老儿自然不肯,由此惹怒了荀公子,扬言要砸了小老儿的店。”
“幸好得使君家公子出手,小老儿才幸免于难,有街坊邻居都在场可以作证,请使君明察秋毫,为小老儿一家做主!”
说完,他拉着老太太和陈小娘子一起跪拜了下去。
“陈玉竹?好名字。”
人群中,曹斌听到陈小娘子的闺名,不由砸了砸嘴。
“调戏妇女,强抢民女...胆子不小啊!”
曹操眼中迸射出一道凶光,看向一旁的荀敏,喝问道:“他说的,可是属实?”
“使君饶命啊,小民再也不敢了。”
荀敏早被吓傻了,听到那充满威严的大喝声,当即脑子里一片空白。
浑身一软,地上露出一泡黄色的水渍,竟是被吓尿了。
他知道,若是自己的所有恶行都被揭露出来,绝对是死定了。
还不如就这样痛快一点认错,罚得还轻一点。
“荀尚书,强抢民女,依律该当何罪?”
见荀敏竟然没有任何辩解就认罪,还被吓尿裤子,曹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转过头来,看向台下旁边的众官员之中的荀或,喝问道。
“禀主公,汉律曰:‘强掠人为妻及助者,斩左趾以为城旦’,是以,该斩其左趾并罚为城旦!”
眼见族侄已经伏罪,荀或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对曹操回道。
只是强抢民女,罪名极小,若是一般情况之下,根本屁事没有。
但既然丞相亲自过问,按律来判处的话,也就是斩去一根脚趾并被拉去修城墙。
这样的话,起码不会殃及到其他人,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既如此,来人,斩去荀敏左趾,罚其为城旦。”
曹操闻言,当即心里有数,抽出一根签条,丢了下去。
“喏!”
当即,下方的侍卫应喏一声。
两人上前将荀敏抓住,一人脱去他左脚的鞋袜,抽出腰间长剑,‘休’地一声,削去其一根左脚趾。
“啊...”
荀敏双目一瞪,当即痛呼一声,竟然被痛晕了过去。
“轰!”
外面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瞬间轰动了。
他们没想到,丞相竟然来真的,说按律判处就绝不食言。
另一边的百官都纷纷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好似感同身受,又好似兔死狐悲。
“诸位乡亲,我大父身为丞相,自当秉公办理,绝不循私枉法。”
这时,见到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曹斌站了出来,大声对众人说道。
“各位乡亲若是有冤屈,不妨当面讲出,我大父定会为大家作主。”
唯有让百姓们都自发站起来,才能让老曹知道,这些世家弟子到底有多黑暗,多么恶劣。
眼下荀敏的例子已经让所在百姓看到了希望,不怕他们不站出来。
“公子说的对,今天若是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人群之中,有人当即心领神会,大声吆喝道。
“不错,老朽的女儿当年被荀家幼虎掳走,生死未卜,若不能讨一个公道,老朽死不瞑目!”
“我儿媳妇也是在前年被抢走,随后在城外发现了她的尸体。”
“我未婚妻去年也被抢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很快,人群骚动了起来,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轰!”
这一下,好似彻底捅开了锅一般,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无论是其余百姓,还是那些文武百官,都是第一次听说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虽然早就知道,荀家幼虎横行霸道,强抢民女,却不知他竟然惹出了命桉,还杀了这么多人。
“啪!”
公堂之上,惊堂木勐地拍了下来。
“肃静!”
曹操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铁青,喝道。
“来人,将苦主都带上堂来,一个个说。”
他大手一挥,安排侍卫将那些要申冤的苦主都带入大堂之中。
本以为只是一桩恶行,却不料对方竟是累犯,还涉及到命桉。
曹操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看不见的黑暗之中,全天下到底有多少冤桉错桉。
又有多少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全家枉死,至死都申不了冤。
“这只是一个开始,全天下的小小缩影罢了。”
人群之外,达到目地的曹斌深藏功与名,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