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皇甫嵩商议,一千步兵直接就地解散,还有四千多骑兵却要等朝廷的军令,既然前期拿了朝廷的官饷,就不能象义从军一样随意处置了。
不过皇甫嵩却允许丁宽带走所有的战马和那些骑军伤病,这些战马本就不是朝廷的财物。
丁宽的两千石校尉印绶是要上交的,但侯爵的印绶不用。辞官辞的只是官职,爵位是可以保留甚至未来给子女继承的。
诸多战将之中,丁宽特意留下程昱、马腾和庞柔统带没有战马的凉州兵。其余的部将都会跟着他一起回扬州。
汉朝官员的举主如果死了,官员辞官为举主守孝是道德极为支持和赞扬的。举主辞官守孝则没有这个要求。
东汉时期,是二重君主制盛行的时代,官员的属吏是可以(不是必须)向举主个人效忠的。这些人,除了黄盖之外,都是丁宽在白身之时搜罗到身边的,与丁宽已是成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愿意跟着丁宽一起辞官。
丁宽只是暂时辞官守孝,不是因罪免官,孝期一过大概率要被朝廷重新征召。
包括黄盖在内,这接近一年的征战,这些战将已经被丁宽彻底收了心,根本没想过要离开丁宽,单独为朝廷效力。他们出身都不高,与其自己独立打拼,肯定不如跟着丁宽更有前途。
丁宽走时,皇甫嵩自然带着一众部将前来相送,按照礼仪,好友家中有丧事都是要去吊唁的,但这些人都有军职在身,肯定不能远去扬州,只能现在向丁宽致意。
刘备带着关张二人,还有当初一群与丁宽熟识的游侠也来相送。丁宽也不会因为这群人官职低微而怠慢,特意过来交谈了几句,才上马而去。
一众一千多人,近三千多匹马,基本上都是在急速行军。但即使如此,路上也花费了近月的时间,才赶回扬州。
此时芮氏已经离世两个多月,按照她本人的交代,人都已经下葬了。丁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墓前祭拜。然后在墓前搭起了一个草棚,开始守孝。
汉时守孝的礼仪是很严格的,必须住在墓前,不能住回家里,甚至连床都不能睡,只能睡木板。
衣食住行更是要相当注意,不能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过正常的人际交往是可以的,只要不是大摆酒宴,闹的人声鼎沸,在守孝的时候处理正常的事务,并不耽误。
此时丁宽的两个子女都已经五岁了,当年丁宽北上的时候他们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现在已经满地跑了。
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有见到丁宽,但却经常听到母亲和奶奶讲起丁宽的事情,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父亲既想亲近,又有些怕生,过了几天才正真熟悉起来。
丁宽回来之后,丁家丧事的消息就不用再特意封锁,很快就有稍远的亲朋前来吊唁。汉时交通不便,信息传播更是缓慢,丧事一年之内孝子都是要穿着孝服的,远方的亲朋都可以来吊祭。
汉时以孝治天下,非常重视丧事,吊唁带有很强的社交意味。现在的丁宽与几年前离开扬州时已完全不同,那时候他是凭着老师徐淑的名声,勉强混了个士人的身份。
以前,丁宽与江东各大家族交往时,是被俯视的,这些大家族如果有嫡亲子弟愿意和丁宽交游,就是折节下交。现在就完全不同了,丁宽在颍川弄了块匾回来,他的德性已经获得了士族主流的官方肯定,他现在自己也算是真正的扬州名士了。
以吴郡四性,顾、陆、朱、张为代表的江东各大家族,闻听丁家母丧,都派遣族内真正的嫡支主脉,前来丁家,名为吊祭,实际上说穿了就是拉关系。
江东世家属于偏远地方的那种长期盘踞势力,一方面是家族传承底蕴深厚,很多家是真正的吴越贵族传承下来的,例如顾氏,祖上就越王勾践。
但江东此时属于偏远地区,一直不被中原人重视,尤其是士族内部,江东士族与凉州士族差不多,都是在士族鄙视链的最底层。
现在丁宽弄了一块陈寔亲手所书的匾回来,绝对让这些内心渴望被中原士族承认的家伙,与有荣焉。更何况丁家的族地在丹阳郡,且是靠近豫章的陵阳县,与这些主要聚集在吴郡、会稽的大族几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江东各大世家其实与丁家的交往已经很久了,只是之前这些年主要看中的是丁氏农庄的农技,更多是商业上的合作,因此出面与丁宽往来的都是庶子、远支。现在就是真正的家族合作了,自然是要派出嫡支主脉。
丁宽也有心交好这些江东士族,此时汉末乱世的序幕已彻底拉开,没几年就要正式开始诸侯争霸了,江东必然是丁宽争霸天下的根基之地。
丁宽可是知道,历史上孙吴时期,这些江东世族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嘴脸,从来没想过要以这些人作为争霸天下的班底,但如果能够提前交好,适度合作,对于丁宽势力快速筑基无疑好处巨大。
双方互有所求,自然是一拍即合,服孝期间,丁宽不便与这些人置酒交游,但可以安排其他的人出面进行接待。现在丁宽夹袋中的读书人真的不多,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了朱治朱君理。
这些江东大族世家子弟,有人接待,也愿意多盘桓些时日,本就是为社交来的。接下来,他们才真正见识了丁宽的影响力。
颍川各大士族,居然都陆续都派出了嫡亲子弟远来丹阳。而且这些从颍川而来的大族子弟,表现的非常温润,一个个都彬彬有礼,对丁宽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傲慢的样子。
不止如此,跟随颍川士族而来的,还有荆州的各大世家子弟,其中南阳、江夏、南郡三郡,更几乎是所有知名的大族都有派嫡亲子弟前来。
徐州的士族自然也来了,丁宽的老师徐淑本就是海西望族,两个后人徐璆和丁宽现在都是炙手可热,双双封侯啊。加上前几年丁宽在徐州广开农庄,与徐州的各大士族都有交往,这时肯定要来继续保持关系。
一时之间,陵阳这个偏僻之地,挤满了各地来的世家子弟。很多江东世家的子弟就被丁宽抓了壮丁,拜托他们出面替自己接待这些外州远来的客人。
与这些江东世家看中丁宽在士族中的影响力不同,这些颍川、荆州大族看中的反而是丁宽的武功。
黄巾之乱,这些敏感的士族已经嗅到了乱世的味道。治世看相,乱世看将,丁宽在南阳和颍川的作为,无疑给了这两郡士族足够的安全感。
颍川和南阳都濒临洛阳,是四战之地,一旦天下大乱,必然是要饱受战乱之苦的,这个时候提前与丁宽这个德性值得信赖,战场上从未一败的潜力人物加深交往,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真当这些颍川士族集体送给丁宽功德匾,只是出于感谢之情?千万别忘了,颍川和南阳,那绝对是千年的狐狸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