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解良县,此间土地肥沃,道路阡陌纵横,是冀州的交通要道。
无论是从司隶通往冀州、幽州各郡县,还是冀州、幽州通往洛阳,都必须经过这里。
此刻,峨嵋岭以北的汾河岸边,天师道的“圣女”张玉兰策马奔驰,身后将近百余马蹄声动地而来。
张玉兰咬牙鞭马,神情紧张。
俨然,她正在被一行骑兵所追杀。
此行,她本是带着几名鬼卒,奈何在途径汾河岸边时被劫掠,几名鬼卒掩护之下,她才杀出一条血路。
她身后的追兵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身着动物皮革制成的衣物,胡履样式的马靴格外显眼,外人看来,就像是胡人一般。
只是…
这河东郡并非边陲,胡人怎么可能深入腹地呢?
张玉兰顾不上想这些,她身后的追兵眼看着近了,这些壮汉一齐引弓射去。
只听得箭矢鸣镝之声呼啸,张玉兰奋力滚下马来,就地一滚,躲过羽箭,只是…她那马儿身中数箭,悲鸣一声双膝跪地。
落地之时,张玉兰那支束发的发簪掉落,一头长发散落下来。
“哪里来的小娘皮,烈的很,可惜了那匹良马,本能赚百万钱的…”
“这小娘皮模样倒是不错!”
一道声音吟出,很明显是汉人的声调。
胡装?却是汉人么?
张玉兰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当即从腰间拔出短刀,只是…围拢的彪形大汉越来越多,将她团团包围。
她的手触在胸口,那里藏着夫君写给甄逸的信笺,事关夫君能否入朝堂的信笺。
她知道,这封信笺对天师道意味着什么!
她不能让这信笺落入贼人之手。
当然,她也能看出来,这群贼人并不知晓这所谓的信笺,他们是为了劫财、劫女人。
“皮肤这么细嫩的小娘皮,可并不多见!”
“小娘皮,莫要挣扎了,哥哥会疼你的。”
“嘎嘎嘎,我还是喜欢这小娘皮烈性的一面。”
一群贼人咧嘴笑谈着,一名胡人打扮的贼人翻身下马就朝张玉兰走去,他笑的十分猖獗,张开双臂,似乎是打算戏耍眼前的女子。
哪曾想…
“嗖”的一刀,张云兰手臂抬起,速度快如闪电,紧随而至的是血迹飞溅,源源不断的血液从男人的脖颈上喷涌而出,甚至溅到张玉兰身上、脸上…
再看眼前的男人,脖颈上被短刀划过,哪里还有命在。
很难想象,一个看似手无缚鸡、柔弱不堪的女子,她的爆发力竟这般强大。
“果然是个烈蹄子,一起上…”
一道声音传出…
这下,几十名大汉不敢大意,他们骑在马上将张玉兰围在当中,提着弯刀、长矛,训练有素的缩小包围圈。
唯独一名骑马的汉子,低声在那头领耳边言语道:“文老大可是说了,掳走这些女子,是为了换赎金,可不能闹出人命,更不能玷污了!”
“哼…”哪曾想,这头目置若罔闻。“那这女人杀了咱们兄弟?这账怎么算?”
言及此处,他嚷嚷着大吼一声。
——“一起上,死活不论!”
一干贼人露出狰狞的面孔,无数长矛就要朝张玉兰刺去,这么多长矛,只要一柄躲不过,那必是重残。
张玉兰何曾见过这般阵仗,这么多的贼人,还结成战阵,“咕咚”一声,她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口水,她意识到,自己多半已是九死一生…
夫君,送信…这么一件小事儿,我都没有做好!
隐隐,张玉兰的心头充满了愧疚。
“死吧!”一名贼人当先刺出长矛!
“嗖!”
几乎同时,一道轻响划过天际,击破了夜的静谧,去势惊人。
“唔…”
就在所有贼人惊愕的目光下,一支通体黝黑的长矛刺穿了那贼人的胸膛,整支长矛贯穿而入,殷红不已。
由此可见…抛掷长矛之人的力量有多大?
张玉兰回头,却看到一个头戴绿帽,身着绿袍,面如红枣,长发飘飘的男人立在身侧。
这男人原本是在赶骡子,身侧的骡车内还有绿豆与红枣。
显然,他是在采购回来时,正看到了“胡人”欺负女人的一幕!
他的眉头紧紧的触动了下,单手则是一捋长髯。
——“我关某最看不惯的,便是尔等胡狗欺压劫掠我大汉妇孺老幼!”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
俨然,贼人并没有因为红枣大汉的出现而有所畏惧。
那头目连连张口道。
“来者何人?不要命了,也敢多管闲事!”
顷刻间,这些贼人矛头一转,所有的锋芒均指向这绿帽、绿袍、红脸、长须男人!
反观这男人,却是面不改色,他将怀中的竹简放入骡车内,旋即抬眸冷然道:“河东解良人——关长生!”
吟出自己名字的一刻,他的余光瞟向了那竹简外,刀笔吏着重刻下的两个字——
——《春秋》!
面对数倍于己的贼人,他这一刻心头所想的是:
《春秋》中那些英雄人物,他们当看到这一幕时,会如何做?
也会像自己一样,挺身而出吧?
“呵…”关长生冷笑一声,他目光幽幽的望着眼前的胡人,“一起来吧!”
抛掷长矛后,关长生手中并无长柄武器,唯独只剩下一把佩刀,可偏偏…曜日之下,他手握佩刀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仿佛,他那威猛身姿就诠释着一句话——河东解良关长生,能打一百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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