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醉得厉害。
兴许是许久未见了,宴席中人畅快酣饮。程普等人看着莫名出现的解终朝,却若有所思。
但因孙策正在兴头上,他们也不好过问什么。
孙策自然知道程普这些叔叔心中疑虑,于是一杯杯地与座中人饮酒引荐解终朝,又胡乱地扯了个理由,说解终朝是当年定江东时期,同太史慈一样,不打不相识。
太史慈亦在这宴席中。看来当年在他死后,历史轨迹再次回归了正轨,孙策与太史慈到底还是碰上了。
可这一次……
太史慈与解终朝杯酒碰撞,又朝他露出一口白牙以示友好,他又生得极为俊朗,解终朝看着,惊觉这江东儿郎一个个都长得不赖。
解终朝一个接一个的敬完酒,才回了座位扶住一旁昏昏然的周瑜。周瑜的酒量似乎并不好,此次相见,他意外多喝了几坛,便不胜酒力,清俊的面上早已布满了红晕。
孙策本忙着在一旁招呼众人,但余光一撇见周瑜这般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心神错乱,目光再也控制不住地一直往这边瞟来。
一旁的太史慈发出爽朗的笑声,“将军怎么总是去看中郎将?”
自孙策周瑜两人重逢后,孙策就授予了他目前所能周瑜的最高职位:建威中郎将。
而此次设宴,亦是为周瑜接风洗尘。
被众人盯着,孙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看公瑾醉了。”
“知道将军与中郎将关系要好,将军不必管我们,领着中郎将去歇息便好。”太史慈好意道。
解终朝也同样点点头:“宴席已近尾声,将军且去?”
他军中虽然没什么规矩,但因为以前设宴逃过一次被周瑜责了一番,也逐渐开始注重起礼仪来,虽然繁琐,但倒也乐在其中。
此刻座中众人有说有笑,对于孙策想带着周瑜提早离开一事,倒也没什么意见,反而还催促着孙策快些带着周瑜去歇息醒酒,孙策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扶着周瑜如风般火速离了前厅。
天际苍鸟掠过流云,与这吴侯府的一景一物相衬,倒是显得这江东之地越发祥和起来。
孙策却抿着唇,扶着周瑜的手越发紧了。
在周瑜和解终朝还未来之前,他便想了许多。
他和周瑜,算什么呢?
是总角吗?是总角。
但为何每一次见面,都如此令人控制不住去想其他?母亲问他,何时娶妻,他总是回信说再等等吧。
但要等多久?
等到天下一统,再寻良人?可何谓良人?孙策得不出答案,若硬要一个答案,那便是能与他并肩而行剑指山河又能懂他的人。
他看着周瑜,又不禁回想起年少时,他与周瑜第一次见面。
是在那舒城的一树桃花下。
桃花漫天,沐了满身,他看着桃树下那温润的白衣少年,嗫嚅着唇,最终说了句:“你怎么这么漂亮?”
谁料那少年目中却登时盛满了怒火,手中弓弦一下子抵在他脖子上,“漂亮是形容姑娘的。”
孙策又说:“你怎么这么好看?”
“……”若那弓弦有刀,孙策必然当场血溅千里不可。
想到这儿,孙策不免勾唇一笑,他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想他孙策英勇无比从无败绩,没想到竟然被这世家小公子从小揍到现在。
孙策推开屋门,将浑身无力的周瑜放于了榻上,又脱了鞋袜盖上薄被,本想去桌边倒一杯茶给周瑜润润嗓,却在起身时不知是被什么扯了下,又一下跌落回去。
一室寂静中,孙策呼吸几乎停止。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瑜的脸,含着微醺酒意的呼吸就这么轰然蒸腾至他脸上,令他燥热不已。
几年未见,周瑜越发好看了。
孙策想。
他其实经常隔这么近看着周瑜,但从未有此刻这般,心跳如擂鼓。他全身都覆在周瑜身上,仅一被之隔。
好慌,好乱。
孙策努力定了定神,他没醉,可不能像从前那样流氓行径趁人之危。
孙策想爬起来,可是不知为何双腿却软得要命,不住颤抖与那薄被下的相触。
他此刻好想抽自己。
费力地抽出周瑜紧攥他袖子的手,孙策双手用劲撑榻,翻身滚落下床,爬起来后又狼狈逃离。
院中本来安静的池水立时传来一声扑通声,溅起一地水花,惊得池中游鱼四散奔逃。
刚散了宴席与太史慈共同路过此地的解终朝疑惑地看了眼动静来处,惊得大叫:“哎我去孙策你在干什么!”
被太史慈和解终朝合力捞起来的孙策总算冷静了不少,身上的热气也逐渐散去。
“将军这是做什么?是要给中郎将捉鱼吗?”太史慈发问。
捉鱼?
孙策吐出嘴里含着的水草,胡乱点点头,“捉瑜,嗯。”
“还是说将军要捉鱼做芋泥味的糖醋鲤鱼?”解终朝摸着下巴问。
孙策又点点头,“嗯,瑜泥味的糖醋鲤瑜。”
解终朝一听,却有些难为情地嘶了一声,“这糖醋鲤鱼好办,但是芋泥味的糖醋鲤鱼,是我胡编乱造的啊!不如就做虞美人爱吃的鱼柳吧?”
“嗯,瑜美人。”孙策赞同道。
太史慈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解终朝,“什么芋泥味?”
解终朝道:“芋头做的泥。”
“……”听不懂。
两人正在掰扯,孙策却一把抓住解终朝,直让解终朝吓了一跳。
“将军这是做什么?”解终朝直觉有些不对劲。
孙策问:“你喜欢女人吗?”
啊?啊?啊?
解终朝人傻了,太史慈也愣住了。
“我……”解终朝看了看孙策,又看了看太史慈,心道:不喜欢女人,难道还喜欢男人吗?
正要回答时,眼前却又浮现出了那双缱绻的泛蓝眼眸。
解终朝突然便有些不确定了,“应,应该是喜欢的吧?”
此话一出,孙策二话不说便道:“那就好办了。”
什,什么好办了?他刚说了什么就让孙策来了句好办了啊?
“将军,我和太史慈约好要去演武。”解终朝还是觉得孙策要做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孙策便道:“子义且先等等!这关乎我的终身大事。”
太史慈抱臂环胸,看着孙策拉着解终朝就往角落里蹲去,又看了眼前方微敞的屋门,中郎将,便在当中歇息吧?
孙策微咳了一声,却在犹豫怎么开口。
解终朝却挑眉,“终身大事?”
孙策点头,“对啊。”
“所以这与我喜不喜欢女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喜欢女人,说明你喜欢男人。”孙策道。
什么?
“我何时说过我喜欢……男,男人?”
“就刚刚啊!”孙策理所当然。
……?
他说的分明是应该喜欢吧!
算了,懒得和脑袋进了水的孙策讲道理,他还急着和太史慈去比试比试拳脚功夫。
“所以?”
“你说你来自后世……”孙策斟酌着开口。
谁知解终朝却立刻打断了他,“停停停,我虽然来自后世但我对这方面没经验啊。”
孙策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虽然不知道孙策为什么提及男女之情,但解终朝确实在现世没谈过恋爱,毫无经验。但想了想,解终朝又道:“而且你的终身大事,是那皖城的大桥,别担心了。”
孙策却不淡定了,“大桥……?”
解终朝点点头。
虽然史书中只是一笔带过,但英雄配佳人,这般佳话倒也确实值得写于其中。
孙策眉头紧锁,目光顿时沉郁可怕,他冷冷吐出两字:“不娶。”
……?
“但听说大桥国色天香。”
“没公瑾好看。”孙策道。
解终朝愣了愣,若说他之前还只是单纯地认为孙策和周瑜的总角感情好,但自从顾长雨一事后,他便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击牛渚军那时,解终朝在周瑜脖子上看见了一道红痕,周瑜说是被磕到了。
但什么东西能磕到脖子处?
此刻,孙策却问:“你喜欢女人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似乎并不是总角这么简单了吧?
“那便不娶吧。”解终朝道。
孙策有些意外解终朝的反应。
“但……”为了不改变历史轨迹,他还是需要想些办法,“晚些时候,我们再行商议吧。”
孙策望着同太史慈离去的解终朝,莫名松了口气,似乎因为他的到来,有些事物,在开始改变。
孙策回了屋中,换下了一身湿衣。此时周瑜悠悠转醒,孙策见了,还未来得及束衣就赶忙过去扶起周瑜靠在榻上。
在孙策动作中,周瑜能清晰地看见那半敞的衣衫下,结实有力的胸腹。
“伯符。”周瑜低声唤了声。
“公瑾你等等,喝点茶。”孙策倒了茶递给周瑜,周瑜浅抿了一口,问道:“你跌进池里了?”
孙策点点头,“失足落水……”
“伯符这眼神,怎么那么心虚?”周瑜将茶杯放于孙策手中,漫不经心地问道。
孙策暗叹,有这么明显?
“我想,想吃鱼嘛这不是。”孙策道。
周瑜哦了一声,“但听解终朝说,你不喜欢吃鱼。”
“……”孙策不由暗中数落了解终朝那小子一遍,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全给说了。
正与太史慈打得正酣的解终朝,蓦地打了个喷嚏,“谁在念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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