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孙策坦然说,“一开始,我确实心动,可后来一想,我孙策,何须用女人安抚军心?”
冯夫人满目疮痍,就在刚才,她还畅想着嫁给孙策以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美好日子。
因为孙策这一句话,她对未来一切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冯夫人恹恹地起身,抹了一把眼角涌出的泪水,恍然对孙策道:“主公,你娶了我吧,我也不要你跟我举案齐眉,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在你身边伺候你和夫人,这便足矣。”
“可我办不到!”孙策说。
“我也曾是一国之母。”冯夫人的语气渐渐崩溃,她拍着胸口说,“我把我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去求你,求你,你都不肯娶我?”
“你是袁术之妻,我怎可娶你?”孙策严厉地说。
冯夫人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刺向孙策。孙策闪身一躲,她便扑了个空,栽倒在地上。
吕蒙第一时间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控制住了大哭不止的冯夫人。
“子明,把冯夫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孙策说,“但是,决不能怠慢,谁要是敢欺辱冯夫人,军法从事。”
吕蒙押着冯夫人就要离开会场,石缡喊住了他们,石缡小跑到冯夫人面前,把宝梳插回她的发髻。
“既然是祖传之物,就不要轻易送人。”石缡正色道,“你我虽是女子,但为什么非要把自身命运交托给男子。”
“可女人不都是以夫为天?”冯夫人问。
“与其靠男子,还不如靠我们自己!”石缡劝道,“夫人,你细想想,你离开夫君,真的不能活吗?”
冯夫人听了石缡的话,陷入了深思。
念在故旧之情,孙策没有为难袁术的妻子,还给了她足矣过活的银两,放她离开。
望着冯夫人远去的马车,石缡不禁感慨万千。她回望着身畔的孙策,尴尬地说:“对不起大哥,是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缡儿,我不会在意的!”孙策随意摆摆手。
周瑜走到他们身边,也望向已经模糊的马车,说道:“我希望冯夫人忘记过去,重新就开始。”
“我们也要重新开始!”孙策说,“平定了江东之后,我们就有与天下争衡的资本,公瑾,离我们一统天下的梦,不远了。”
“一统天下?”石缡大惊,竖起了大拇指,“大哥,公瑾,你们可真敢想。”
“梦想还是要有的。”孙策笑笑,“我希望这个梦想会实现。”
周瑜笑而不语,志得意满地看着孙策。
“大哥,当真想做皇帝?”石缡问,又低语道,“我看做皇帝也未必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儿,其实偏居一隅,潇洒度日,才最好。”
“我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封公瑾为丞相,缡儿就是丞相夫人。”孙策发表着豪言壮语,又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随即改口,“不,我糊涂了,缡儿是我妹妹,我要封我妹妹,为公主。”
三位意气风发的青年,迎风而站,背影坚定而决绝,平定江东,这一路太难了。
好在只差这一步。
“其实,什么丞相夫人也好,公主也罢,我都不在意。”石缡一边一个挽着孙策和周瑜,“我只希望我们三个都好好的,平平安安于当下。”
“是啊!”周瑜点点头,“大哥,缡儿,让我们一起携手。”
孙策表李术为庐江太守,率兵与所获人众返回。
刘勋回军至彭泽,被孙贲、孙辅截击,败逃浪沂,遣使向刘有的江夏太守黄祖求救。
黄祖使其子黄射率水军五千往救。
孙策进军猛攻刘勋,刘勋大败,北逃投奔曹操。
黄射见刘勋已败,率兵还归。
孙策缴获刘勋战船千艘,士卒二千余人,遂转攻黄祖。
此年十二月,孙策率军进至沙羡。
刘表闻听孙策进犯荆州,派侄儿刘虎和将领韩晞率兵五千支援。
孙策挥师进攻,大破刘表军,阵斩韩晞,擒获黄祖妻子,缴获战船六千艘,黄祖单身逃走,得免于死。
建安五年初,孙策随即率军南进豫章郡,驻军椒丘,使功曹虞翻说豫章太守华歆投降。
华歆为当时名士,见虞翻来说客,表示愿以郡让与孙策。
次日,孙策进入豫郡治南昌,华歆于路旁迎接,将豫章太守让与孙策。
于是,孙策分豫章郡置庐陵郡,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辅为庐陵太守。
至此,扬州六郡中丹杨、会稽、吴郡、庐江、豫章等五郡均为孙策所有。江东基本被孙策占据。
孙策横跨数千里作战,扫除和削弱了上游刘勋、黄祖的势力。
自此小霸王孙策经过数年转战,终于横扫了江东。
一个月前,大乔为孙策诞下一子,孙策大喜,为长子取名为孙绍。绍有紧密连续继承之意,孙策希望这个孩子将来能够继承他的大业。
孙绍的满月宴,宴请众位亲朋好友,孙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吴夫人亲自给爱女阿香梳头,阿香已经快十岁,婀娜的身姿隐现。
阿香坐在铜镜前,摆弄着大哥送给她的各式各样的首饰,她一个个试戴,都非常满意。
阿香的容貌随了孙坚,生的俊俏,吴夫人凝视着铜镜里的阿香,恍惚间把阿香看成了石缡。
吴夫人手一抖,木梳应声落地。
“怎么了?母亲?”阿香扭头问道。
“没事,母亲手滑了。”吴夫人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木梳,重新给阿香梳头,“阿香长大了,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是吗?”阿香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可我怎么觉得,我也很石缡姐姐有几分像。”
“谁说的,你怎么会像一个外人?”吴夫人冷下脸来。
“母亲,你说石缡会不会是父亲的女儿。”阿香玩笑道。
“胡言!”吴夫人怒道,把木梳摔在地上,“阿香,你怎么能非议你的父亲,是母亲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这般口无遮拦?”
侍女们见吴夫人生气了,都俯首于地,不敢吱声。阿香愣了片刻,恍然地跪了下来,抱拳道:“母亲,阿香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看,今日宴席你就别参加了,好好静思己过吧!”太夫人冷冷地看着阿香,“还有,以后没我的同意,你给我离石缡还有甘霖远一点。”
阿香点点头,自打她有记忆以来,从没见过母亲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她真的吓坏了。
宴会开始前夕,石缡抱着孙文在花园里跟甘霖玩,孙文已经会走路。虽然孙策有了儿子,但对女儿孙文的疼爱,有过之而无不及。
甘霖拿着自制的网拍,追着一只黄色的蝴蝶满花园跑,石缡抱着孙文追着甘霖,孙文被逗的咯咯直笑。
大乔抱着孙绍站在廊下,视线从未在孙文身上移开。
小乔站在大乔身边,不满道:“石缡没轻没重,也不怕摔了小郡主。”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大乔瞥了一眼小乔。
“长姐,那石缡整日疯疯癫癫,小郡主跟着她,能学什么好?”小乔说道。
“我知道你同缡儿不睦,可我觉得缡儿的性格甚好,活泼大气沉稳。”大乔说,“如果文儿像缡儿那般,也未尝不好。”
“长姐,为何总向着石缡?”小乔指责道,“我才是你亲妹啊。”
“所以,我一直在维护你!”大乔一边轻轻拍着孙绍,一面失望地看着小乔,“小乔,这些年,缡儿跟着夫君和公瑾东征西讨,可你呢,除了到处说缡儿坏话,你还为公瑾做过什么?”
“可是,长姐,我心里委屈!”小乔咬着嘴唇,“公瑾,他至今都不曾碰我。”
“你和公瑾,一开始就是错误。”大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乔,现在你幡然悔悟,还不晚,夫君说可以为你再择良婿。”
“不,我绝不,长姐,就不要再说了。”小乔固执地跑开了。
宴席上,孙策一手抱着孙文,一手抱着孙绍,谁也舍不得放下,大乔难为情地对孙策说:“夫君,绍儿该去喂奶了,让乳母抱下去吧。”
孙策不舍地把孙绍递给乳母,叮嘱道:“照顾仔细些,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大乔从孙策手里接过孙文抱在怀里,一家三口,一起坐在案前。
“今日,是绍儿满月,多谢大家来捧场。”孙策举杯道,“转战数年,有各位的辅佐,策才得以平定江东,策,感谢大家。”
除了吴夫人,所有人都起身跟孙策对饮。
孙策又倒了一杯酒,走到周瑜面前,满含热泪的说:“这杯酒,我单独敬公瑾,若没公瑾倾心辅佐,我也不会有今天。”
周瑜也端起酒杯,恍然说:“大哥,这都是瑜该做的,是大哥成就了瑜。”
本来石缡沉浸在周瑜和孙策高岸深谷的兄弟情里,却瞟见小乔一直在瞪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瞪着小乔,二人在暗暗较劲。
侍女搬来了周瑜的古琴,周瑜最近谱了一首新曲,在今日弹给大家助兴。程普从侍女手中接过古琴,亲自给周瑜摆在案上。
“多谢老将军!”周瑜朗声道。
“哪里啊,周将军!”程普汗颜道,“以前我对周将军多有冒犯,借此机会,当着主公和大家的面,给周将军赔个不是。”
“老将军,您言重了。”周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