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见过很多次董卓入京后的行径?”
荀攸觉得曹深说起话来,相当信誓旦旦,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曹深看向荀攸,一时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现在很是疑惑,难道是荀攸这种世家子弟,思想上太过死板了?
接着曹深又问:“公达真的没发现点什么,很奇怪的地方吗?”
荀攸先是看了眼曹深,随后又移开了视线。
最奇怪的不就是现曹操本人。
“孟德你问我,我有啊!”
曹深想都不用想,“你那问题,不是早就问过了。”就夏侯惇能提出啥新意的问题来。
“什么事?”荀攸到是很有兴趣。
“正好荀军师也在,就是中间一个月,好像什么都干了,又好像都没干,兵马不仅招好了,甚至兵也练得差不多了。”眼见荀攸脸都不带变一下,夏侯惇就奇怪了,“荀军师你不会跟孟德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吧!”
荀攸起初是真的少见多怪,但在听到夏侯惇的感概后,他瞬间就变了脸色,“元让的意思是明公没感觉中间少了一个月?”
几乎是瞬间,三双眼睛通通看向曹深刚才站过的地方。
只是曹深人已经走入堂内,并在主座上用起了早膳。
看着几人才想起他,曹深赶紧招招手,“你们不饿吗?不能边吃边说,那边董卓还等着我用完早膳后,进宫诛杀宦官。”
荀攸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在曹深左手边案前入座,他简单吃了些东西,目光却一直落在曹深身上。
可是曹深似乎是真的饿了,他手上动作一直没停过,荀攸原本是打算等曹深停下时再发问,但现在他有些等不急了。
如果唯独那位主座上的人,没有感觉中间缺了一个月的话,那这个世界,可能早就存在了他们还未察觉到的变化。
这个变化可能会动摇所有的认知。
上座的曹深,他缓缓扫了眼堂下焦急的荀攸,接着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但他的目光在略过荀攸后,却没有再落在堂下任何一人身上,而是望着前方的虚空。
“有些信息我也在收集,目前还不知道从哪说给你们听,但只要能等到离开洛阳,我想,我需要的信息,到那时应该就能收集的差不多了。”
曹深话音一落,夏侯两兄弟立马就急了,他抬了下手,示意都稍安勿躁。
接着他才继续道:“说说董卓为何刚刚要召我过去诛杀宦官吧!”
虽是如此一问,但曹深并不需要其他人给什么答复,他自顾自地就继续往下说了,“董卓的西凉兵突然少了一批,且这批兵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而大将军何进同样也少了一批,至于那突然消失的一月,或许藏着那批兵马消失的原因也不一定,大概等这事再也藏不住后,洛阳就该变天了吧!”
他从宫中出来时,宫内谣传还挺凶猛的,但是却没怎么传出宫来,何进兵马一事,也被压得很死,其他人想得到这些消息,只能是通过曹深叙述。
而他并不介意分享一些情报,是造成人心惶惶也好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也罢,曹深并无什么所谓。
“明公如此直言不讳,是知道这事是谁干的?”荀攸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觉得,哪怕曹深说的事情听着非常离谱,但他就是那么信誓旦旦,好似亲眼见过一样。
然后。
他就见曹深点头了。
并且还说,“就是我跟本初做的,为的是无差别削弱董卓的兵力。”
然而这事不止荀攸,整个洛阳竟无一人了解真正的真相。
***
洛阳皇城城门
曹深先前就经夏侯两兄弟之口,得知董卓带入城中的西凉兵,并非如历史那般在城中肆意横行,如此他便明白董卓恐怕早已有了准备。
但等他来到城门前,略过矗立在一侧的西凉兵,最后走到军队正前方打算入宫时,曹深眼尖地瞟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董卓。
他还没入宫。
曹深有许多的疑惑,但还是赶紧止住了脚步走了过来,并抬手朝董卓行了一礼,“曹操拜见董刺史。”
不多时便听董卓哈哈大笑了两声道:“这不是孟德嘛!文优,某就说他一定会来,他这人有一点就是比那些高官显贵好,识时务且很上道。”
被董卓念到的李儒,他看向了曹深,“曹校尉来得到是很快,路上没遇上袁家那两位吗?”
曹深摇头。
董卓这边的反应速度,今日一见实在太快了,几乎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真要跟这群泡在阴谋诡计里,活了一辈子的人去比谁更能算计谁,老实说他完全插不上一句话。
不仅插不上一句话,甚至在这个氛围诡异的世界里,无人求生求活全在争权夺利,总给曹深一种非常割裂的感觉。
这种割裂也将长期导致他,与所有格格不入,看谁都与他不一样,可能这就是被游戏设定好的NPC吧!
终究这个世界,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正常人。
“孟德来得到是很快嘛!本将军传去的诏令都没追上你。”
曹深抬头,不期然就见袁绍和袁术跟在何锦身后,朝他们这处走了过来,而开口说话的自然是何进。
如今董卓自退一步与何进分庭抗礼,只等一旨诏令进宫诛杀宦官。
或许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汉室朝堂都将被他们分成两个阵营。
但以何进的脑子,他能玩得转董卓身后的那位军师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汉室最终会被搅合地烂成个什么样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世界终究不再是历史里的那个世界了。
曹深朝何进拜了一礼后,便朝后退了一步,这场站队中,他算是退到董卓阵营,之后他缓缓开口道:“董刺史进京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汉室宦官之祸已经积弊已久,若是董刺史真有这份心意,我曹某也当鼎力相助。”
“哈哈哈!好!很好!孟德果然如某所说足够上道,而我观孟德现亦与某一样,一心为大汉整顿朝纲,毕竟某位刺史食君之禄忠君之臣。”董卓现在很高兴。
反正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至少曹深表面到是给足了他面子。
本来这个时间点,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是他手中握着的东西他就是兵强马壮,不管以后是枭雄还是英雄,现在没起来,你这颗脑袋就得老老实实给他低着。
曹深看着董卓就算拿他一起作比,只是下意识扫了眼其他人的面色。
尤其是袁绍和袁术。
见他看过去后,两人看他的面色极差。
若都死后重生,应该不少人都会恶狠狠骂一句曹贼董贼,也不想想他们之前做的事,如今这话说出来,真是够虚伪。
而偏偏曹深代表的身份,甚至有意与董卓为伍,有人不解有人深思也有人不耻。
“哒哒哒——”
一窜马蹄声由远及近。
皇宫的宫门从内被打开。
待马车停下后,车帘被一旁驾车的小宦官撩起,随后下来一位披麻戴孝的少年。
他手中握着一卷圣旨。
也是遗诏。
刘辩被小宦官扶着下了马车,并在收回搭在小宦官手上借力的手时,几乎是刚垂下就他不着痕迹地颤动了几下手腕。
当一个人的性命受到威胁,原来那些信仰礼仪廉耻,真的可以被丢得一干二净,甚至威胁一位未来的天子。
他也是那一刻才看清,原来刘家的皇帝啊!谁上来都可以朝他们踩一脚。
仙逝的皇帝迟迟不定继承人,宫中宦官乱权,大将军是个屠夫,三公被世家垄断,即将继位小天子,他有什么东西能镇住这群虎狼之辈呢!
而今今天这步逼宫杀宦官的棋,似乎也没人考虑过,留在宫中的那些皇子的安危。
但他是长子刘辩,哪怕宦官把刀架他脖子上,哪怕他明白宦官必须杀,可他在那一刻,诚如十常侍所说宦官是他的倚仗。
如今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他和刘协死了,那才真的如董卓这次逼宫所愿了。
皇室已无人再继承帝位,而现在整个天下他董卓一家独大。
杀宦官什么的,就只是个争权夺利的幌子罢了。
刘辩越是继续深想下去,等再回神时他才发觉喉间竟已一阵哽咽。
长吐出一口浊气后,他缓缓走到董卓及何进的跟前,“父皇仙逝如今正值国丧期间,各位若是来吊唁的,现在可随我入宫,若无事各位便请回吧!”
“臣并州刺史董卓,此来奉大将军诏令诛杀宦官,若先帝已定您为继任者,臣可悉数奉上带来的三万兵马为皇子辩所用,臣只怕国丧期间有人扰乱皇权更迭,遂奉上兵权静候差遣。”
刘辩愣了好一会没有去接董卓递来的兵符,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像是能从董卓嘴里说出来。
可他又注意到董卓的视线,分明是盯上了他手中的圣旨,但今天来的是他,可不是刘协。
刘辩最终也没去接董卓给的兵符,只是将手中的圣旨抖开,“如董爱卿所说,父皇立下的遗诏确实是让辩即刻继位,然诛杀宦官的谣传在宫中闹得风言风语,十常侍张让刺杀皇子不成畏罪潜逃,父皇灵柩未曾下葬就闹了许多事,辩年岁尚幼未加冠处理不能,怕是今后很多事都得仰仗二位了。”
刘辩说完后,目光在所有朝他下跪的人脸上扫了一眼,最悲哀的大概就莫过于,几乎没有人敢上前指责董卓为何敢私自带兵进京,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