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的长安城。
已近午时,太师董卓乘着马车驶出太师府,他这时进宫,正是因为刚刚大病初愈的小皇帝刘协宣旨要在未央殿接见朝中大臣。
董卓权倾朝野,心中虽是素来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的,可表面上却也得装模作样去小皇帝面前露露脸。
马车内的董卓身着太师服,正在闭目养神,他正声朝帘子外问道:“马车现在何处,还有几时可到宫中?”
马车外一个头顶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手执方天画戟,生着眉目粗大的男人勒住了手上的马绳,朗声回道:“义父,现已快入宫门,马上即可入宫中朝见陛下。”
董卓轻哼一声,继续闭目想着府中的美娇娘,身姿俏美,细耳碧环,当真是闭月佳人貌若仙,想着脑中便浮现出一个影影绰绰的美人,他边哼着小曲边欣赏着脑海中的美人。
马车入朝,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少了不少,四周听着静极了,静到董卓心头有些不安,他猛然睁开眼,隔着马车帘子唤来吕布。
“奉先,骑马与我近些吧。”
帘子外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答话,董卓心头有些慌乱撩起帘子,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对上了他,当即将董卓吓慌了神,整个人从马车摔了出去,他慌乱的朝四周张望,本来随他而来的那两列吏士哪里还在,原地只留下一个杀神吕布。
他下意识的大呼:“吕布何在!”
呼喊声刚出,才反应过来吕布正手执方天画戟,正对他怒目圆睁的站在他面前。
听董卓这一喊,吕布大笑两声,将方天画戟对准了董卓的脖颈:“布奉天子诏,讨伐你这挟君贼臣!”
董卓怒火大过心中惧意,对着吕布破口大骂:“你这狗东西胆敢!”
吕布不再应他,持矛朝他刺去,他天生力大无比,董卓贴身穿着的铁甲也被他顿时戳穿,方天画戟从后胸穿出,董卓当场命丧,血流到他的脚边,吕布昂首取出怀中的诏书,念于停在宫门外的吏士:“天子诏书只令布讨伐董卓一人,其余之人皆不问罪!”
宫外的吏士放下枪剑,跪于地上高呼万岁,吕布身后,一个年迈的男人走了出来,司徒王允瞧了一眼躺在地上死去的董卓,朝面前的吕布拱手道:“董贼已除,陛下大喜定会嘉奖于你,司徒在此先恭喜都亭侯了。”
董卓死去的消息马上传遍了长安城,百姓们欢喜若狂,载歌载舞好似过新春,宫内的刘协则是听取众人建议决策将董卓尸首扔至于街头,让他暴尸数日,尸首无人可收。
可民间百姓的恨意丝毫不小于宫内众人,之前与董卓随身的吏士带头将他尸首点燃,火光冲天,一连烧了数日。
……
兖州,董卓被杀的消息传来时已过了八月,一个小院落内,满宠坐在院中石凳上,随着院中的枫叶飘飘落下,一声轻叹脱口而出。
“董卓之死啊。”满宠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仰头看天,神色更加忧愁了。
他并不是历史上真正的满宠,而是从二十二世纪而来的墁崇,他本是科学研究院的新秀,各种专业成绩皆稳居第一,被人戏称为研究院中这一辈的天才,他自小敏锐聪慧,而后更是荣誉加身,却只因为一场意外导致脑死亡而穿越到这里。
可如今他却只知道自己这是穿越或者穿书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时期,什么朝代,这倒是让一直平安顺遂长大的他头一次感到两眼一摸瞎,一问三不知的感觉,直到今日董卓之死的喜讯传来,这才知晓他如今在的朝代是三国。
在这个动荡不安,到处是战争与饥荒,甚至是人吃人的时代,墁崇可不认为自己会一路命大活到老,他继续抬头望天,心中惆怅不已。
这时,房外木门被人叩响,满宠侧过头心怕是听错了,又听了一遍,结果被人敲响的果真是自家房门,在这个时代,他可并不认识原身所结交的好友,于是他心怀忐忑的走向门前。
“何人叩我房门?”
满宠推开门,一个面容俊秀,眉目清晰的男人站在门外,见有人出来,立马躹身拱手道:“在下曹操,曹孟德,特来寻山阳满氏满宠先生。”
“这位先生,你说你是曹操?”
曹操点头:“我正是曹操,不知先生您是?”
“我也正是你要找的满宠,满伯宁。”
片刻后,二人相坐于屋内茶桌前,墁崇看着面前的曹操,有些苦恼自己为何对满宠的了解并不多,他知晓三国众多谋士,如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算无遗策郭嘉、还有毒士贾诩等,这是他们那个世纪人人熟知的人物,墁崇对此的映象也是颇深,可唯独满宠,史书的记载并不偏向于他,唯关几篇他的记载也全是他自身的升官之路,再加上满宠的名气并不如前者们的名声大,墁崇哪怕是看过史料记载,关于满宠的最多也只是粗略的过了一眼罢了。
“先生,操早听闻先生舞象之年便可在郡中任督邮,先生执法严格,不惧权贵实乃让孟德敬佩,操求贤若渴,现如今终于在兖州任了兖州牧一职,所以此番特来寻先生与操一同共事,任兖州从事一职。”
曹操移樽就教,让满宠反而一时之间不知回他什么比较好,于是他故作深沉的用指尖蘸了蘸自己杯中的酒水,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
曹操定眼瞧去,一行水字格外明显,那一行字似是一句诗词,‘一钩新月落远山。’
他不解的发问道:“敢问先生,此句为何意?”
满宠笑而不语,只道:“你只需解开它便知晓我的回答了。”说完贴心的拿出家中专供誊抄的竹简递予曹操。
“不如曹兖州牧先将此句抄记在竹简上,回府之后再细细研读。”
而后,曹操怀中抱着抄写好的竹简,策身上马回了兖州牧府,曹操刚下马,府中的待从立马上前牵过了他的马。
曹操兴致冲冲的朝屋院跑去:“仲德,仲德!”
“主公莫急。”说话的男子身材高大,面目硬朗,看着状似糙汉,可脸上却留着整齐漂亮的络腮胡子。
曹操见程昱特来迎他,快步走上前,双手搭上他的衣袖将他今日在满宅那里的事情和满宠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谜全都复述给了程昱。
程昱是最早跟随曹操的幕僚,也极受曹操的看重,在兖州的名头也是极盛,谋智过人,人称‘兖州贤士’,不过,满宠的举荐人并不是他,而是曹操的另一个幕僚淮南刘晔,刘子扬。
刘晔刚任曹操幕僚,便向曹操举荐了两个人,任城吕虔和山阳满宠,吕虔是他第一个前去登门拜访的,吕虔性子沉稳正直,听曹操话中对他赞叹又加,又抛出求贤若渴,拜他为谋士之意,吕虔思考片刻后,当场同意了下来。
反而是外面传闻性子有些猛冲,做事雷厉风行的满宠,曹操起初想过会被当场怒拒,又或被拒之后赶出家门,唯独没想到满宠真正的性子会和外面传闻的有所不符。
仅仅与他只是登门拜访的一面之缘,曹操也看得出满宠是个沉着冷静,深谋远虑的性子,若将他收为帐下幕僚,可谓是多了一大助力。
“一钩新月落远山。”
案桌上摊开着曹操从满宅带来的竹简,程昱微皱着眉,想着主公方才所叙述给自己的这个谜题。
“满宠可说,这是让人对对子,还是做何?”
曹操面露苦恼,他望着竹简上的那一行字,心中早已把能过的诗句全过了一遍:“未说,伯宁只言解开之后我们自会知晓答案。”
“主公如今唤的亲热,可是除了这对子,事已成了一半?”
曹操笑了两声:“非也,除这对子外,可谓是没有知晓伯宁的半分意思。”
程昱疑惑:“那主公怎么如此断定满宠必然会与我等共事?”
曹操神神秘秘的回他,笃定道:“伯宁此人,必入我的帐下。”
……
夜入亥时,后院卧房的蜡仍燃着,暖黄的烛光映在纸窗上,程昱披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坐在床边,手中拿着白日的竹简不断思索着这个谜题的谜底到底是什么。
满宠出题并不是让他对对子,因他对主公说解开这个诗句后才方可见谜底,谜底即藏于诗句中就绝不会是开始猜想的对对子。
他将烛蜡挪到竹简下,借着微弱的烛火试着这个诗句一字字的拆开,在他知道自己摸索到谜底的边缘,却仍对其意有几分不解时,手旁的蜡油慢慢沿着烛台滴在了竹简上。
程昱皱起眉头,立马拿衣袖去擦拭,在衣袖刚刚碰上蜡油时,身子当即顿了顿,而后捧着竹简笑了起来。
“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