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汴心里一惊,不自觉攥紧了双拳。
如今是古代,如果被人发现他不是刘辩,恐怕会被当成妖怪处死。
一时间清末十大酷刑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行!他不能死,再者他凭什么要死?又不是他想要霸占刘辩的身体,这不是他的错。
柳汴后背出了汗,掌心里也变得湿腻,他咽了口唾沫,强忍镇定,装作诧异道,“母后在说什么?”
何皇后说,“辩儿虽平日轻挑了些,但也绝不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汴讥讽道,“人在鬼门关走一次,总要改变些什么。这次若不是孩儿福大命大,早已死在雪地里,孩儿刚醒,父皇又做了什么?只字不提刘协的过错,更要刚醒的我去面见。
若父皇真的心疼儿臣,又怎会一句关心的话没有?母后,儿臣经过如此,心中怎能不怨,怎能不恨?儿臣自小,在刘协身上受的罪还少么?”
柳汴一席话说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为自己称赞一声,我真棒,我真机智。
果然,这一番话成功的打消了何皇后的疑虑。
何皇后眼神缓和下来,说,“本宫知你这些年为刘协,受了不少委屈,可那到底是你父皇,你平日说话,也该注意些,万不可与今日一般,什么都在下人面前说出来。”
听对方这么说,柳汴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他知道自己这套说辞很容易让人相信。毕竟原身也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他想到之前何皇后得了权势后的高兴模样,觉得自己还是要投投诚,告诉自己愿意和对方统一战线,先把对方稳下来。
“可儿臣不甘心。”柳汴咬牙,神情做作,透出愤怒,“母后才是正宫的皇后,儿臣是母后的孩子,那刘协又算什么东西?”
看看,皇后娘娘,你们想掌权,想让自己孩子做皇帝,我本身也很愿意当皇帝呐,咱们的心思是一样的,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大约刘辩之前从没这么说过,此话一出,他就见何皇后唇角含笑,微微点头,好像很欣慰孩子开窍。
“一个没有亲族帮衬的皇子,也值得你妒恨?”何皇后说,“刘协不过更得圣宠一些,但自古老祖宗留下的训戒,立嫡立长,刘协他能占住几样?你放心,朝中有你舅舅帮衬,你父皇就是再钟意刘协,也不得不考虑那些大臣的言语。”
柳汴装作欣喜道,“原来母后和舅舅早就安排好了!”
“只靠你开窍,得等到什么时候?”何皇后很满意柳汴的反应,她又说,“这些话今日告诉你,你只需心里明白就好,万不可说出来。”
“我......儿臣明白。”
柳汴见势头正好,于是趁热打铁,“母后......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儿臣,儿臣想出宫去看看......”
此话一出,何皇后的脸色又暗沉下来。
柳汴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天家贵胄,怎可随意出宫与那些布衣同道。”何皇后说。
那你是没看过老罗写的演义。柳汴心里腹诽,到时候天下一乱皇帝连饭都吃不饱了,整个一逃荒状态。
“可儿臣想出去逛一逛。”
“听话。”何皇后说,“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告诉你宫里的李内侍,让他出去置办。”
!!!
柳汴迅速找到了关键词,他宫里的内侍。所以这人是可以出入皇宫的对吗?那这人身上有腰牌对吗?
“李内侍……”柳汴装做想不起来的样子。
“本宫倒忘了,你这些事都不记得。”何皇后说,“你以往有什么需要的民间玩意儿,都是告诉他,他亲自出宫替你置办。”
那这样他还求这个皇后干嘛?直接自己搞将腰牌搞过来就可以了。
柳汴瞬间豁然开朗,感觉整个人都畅快起来,“母后说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
他现在巴不得何皇后赶紧离开,免得耽误他的计划。
好在何皇后也没有耽搁太久,又说了一会话,便摆驾回宫,好像这次来,仅仅是为了例行检查,公式化的与他联系感情。
待的何皇后一离开,柳汴便迅速找来李内侍。
“抬起头。”柳汴吊儿郎当的坐在方才何皇后坐过的正位台阶上,手肘顶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李内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露出讨好的笑容。
柳汴这才看到,这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大约二十出头,面白无须,一张脸生的清秀,眼梢眉角藏着精明活泛。
“你叫什么名字?”柳汴问。
李内侍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忙道,“回殿下,小人李徽。”
“李徽?”柳汴轻轻念叨一句,“倒像个读书人的名字。”
“回殿下,小人的家里原先便是教书的。”李徽说。
柳汴问,“教书的?那你怎么来宫里做了这活儿?”按理说这年头家里头有识字的,过的应该不会太差。
李徽苦笑,“前几年黄巾军造反,家里没逃过去,后来就剩小人一人,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这才来了宫里。”
李徽这么说着,神情却未生一丝怨怼,目中也不曾流露哀色,只是有着一个普通人面对灾祸后的无可奈何。
柳汴听了,唏嘘不已。
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只怕几年后军阀割据,老百姓的日子更不会好过。
想到这,柳汴出宫的心思更迫切起来。他得赶紧跑到安稳的地方隐居,这短命皇帝的称号他可不愿意背。
他清楚贸然问对方去要出宫的令牌肯定会被拒绝,因此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
“我需要些东西,得托你帮我出宫置办。”
李徽叩首,“殿下尽管吩咐就是,小人安感不尽心。”
“嗯你……”
柳汴刚要张口,顿时想起自己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而且现在的东西,应该和他记忆里的那些并不吻合。
“过些日子就到年关,我想为母后准备些礼物,你说选什么好?”柳汴问。
李徽说,“皇后娘娘荣享富贵,殿下只要有这份心,不管什么娘娘都会高兴的。”
给皇后送礼只是柳汴的一套说辞,他才懒得去仔细思量,因而随口就说,”既然这样,就为母后打一副赤金的头面如何?”
“殿下好心思。”李徽说,“娘娘若知道殿下如此挂心自己,定然十分欣慰。”
柳汴被李徽说的有些羞愧,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什么时候出宫去?”
“殿下想什么时候送予皇后娘娘?”李徽问。
柳汴随意说了一天,“正旦吧。”
“那还来得及。”李徽说,“如今将至宫中落锁的时间,小人怕不及出宫。等明日。明日到了解禁的时刻,小人便即刻出宫去,寻到洛阳手艺最好的工匠师傅,多花些钱财,一定在正旦前赶出来,送到殿下手里,耽误不了殿下的心意。”
明天啊……他这个短命皇帝一两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柳汴敲定,“这样也行。”
他又貌似好奇般问道,“若出来皇宫,想要出洛阳,要怎么走?”
李徽回答,“这要看殿下想到什么地方去。”
“嗯……去荆州。”
李徽说,“可以直接从南阙门出皇宫。直往南,出了平城门,再往后小人也不知道了。”
柳汴点头,心中暗暗记下,又问,“若我要买这些东西,从哪个宫门出去更近些?“
李徽说,“先从东宫常用以出入的金商门出去,再走大街,从离西宫最近的神虎门出去,往前再走一段路便是金市。小人曾听说金市有一家做金器的手艺冠盖整个洛阳城。小人明日出去便去那看看,包管让殿下满意。”
柳汴脑子有些昏,他手指比划了比划,“金市在......西边?平城门在南边?”
“是。”
这好像两边隔得有点远,行吧,只要他能出了皇宫,问题不大。
“金市都有什么?”柳汴装作好奇的问。
“自然什么都用,什么布匹,汤饼,还有骆驼,西域带来的新鲜玩意儿,那里都有。”
柳汴问,“有骆驼?那卖马么?”
“自然也有的,只不过这属于金市东侧的管辖物品,离皇宫要更远一些。”李徽说,“北宫的芳林园豢养的天马比外面买的驽马不知要好多少倍,殿下若是想骑马了,可以去芳林园。”
“嗯。”柳汴并不把李徽的提醒放在心上。
骑着马出宫,想想就算了,目标太大。而且,皇宫的规矩应该有不让在宫里乱骑马这一条吧。
一番话下来,柳汴问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心里十分满意。
这个李徽果然机灵,真是他想上房就给他送梯子,他想瞌睡就给他递枕头,比那个跟陀螺一样,拨一拨才转一转的唤来好多了。
柳汴不需要再去收拾包袱。
夜里,灯火幽暗的在大殿里跳跃。值班的侍从会整晚在外间伺候。
柳汴拥披着被子,唤道,“那个,那个,10……1028?你在不在?问你个事?”
“亲亲,在呢。”1028出声。
大殿只剩柳汴一人,柳汴与1028对话,宛如一个人在空旷的寝殿里自言自语,若被人瞧见,指不定就以为他是魔怔了。
“你能把人打晕过去吗?”柳汴问。
“不行哦亲亲。”1028回答,“系统在做任务期间是无法配备实体的。”
柳汴一开始就没对系统抱太大希望,听到这个答案也没有过多纠结,“那你帮我查查,打人的时候拍哪里,人会昏过去,又死不了?”
“检测到亲亲的问题,请问亲亲需要打开流量查询度娘吗?”
“打开,查询。”
“正在查询中,请稍后……”
泛着荧荧蓝光的页面出现在柳汴面前。
奇怪的是,这一页在大殿的现实空间里并没有出现,但柳汴垂眸看着,手指随意下滑,这点点的荧光却又参杂着温润的灯光,确确实实的在他黝黑的瞳孔里映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