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个身影在昏暗的甲板上搜寻着什么，但如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找到。

他抬起头来，标志性的寸头暴露雨月光下，是林东。

一周时间说慢不慢，倒也很快就过去了，完成打卡任务等待一天结束，其他新人都在等待明天的到来。

不过，真有那么简单？

且不说这是个大型副本，就连小型副本都没有这么简单的任务。

记录中超过百人的副本最后出来的人数最多仅有二十人，林东不觉得这次会如此容易就通关。

他只觉还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所以这几天都在晚上出去，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难道又要无功而返？

眉头紧皱，林东转身走向另一个地方，躲避空中漂浮的小水母。

晚上十二点之后，船上会陆续出现巴掌大小的水母，和灯塔水母很像，不过大小不一致。

这些水母的触须伸得很长，稍不注意就会被碰到，透明细小的触须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蛰下去，没有疼痛的感觉。

中招的人不多时便会陷入幻觉中，林东小心避开这些美丽的毒花，来到楼梯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钥匙。

这是他在房间里挂画的缝隙里找到的，彼时他刚斩下从画里朝他袭来的章鱼触手。

这画好几天没有动静，今天像是活过来一般，蠕动的猩红触手宛若蛆虫，要不是林东注意到了，怕是真要被这诡异的挂画捉去。

斩下的触手掉在地上，很快化成了一滩透明的水，无色无味。

原本挂在墙上的画框突然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正是因为这个林东才找到了这把钥匙。

……

楼梯口处，林东遇上了文礼。

“你怎么在这？”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文礼看起来挺惊讶，“想来这边找找有什么别的线索。”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可以一起行动。”

往楼下走去，夜晚的氛围和白日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若隐若现的粉尘味，还有一股大海上特有的腥咸，在白天倒是不明显。

一直到中部下层，这里是存放物资的地方，楼道格外狭小，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空气不流通，呼吸间都是浑浊细小灰尘颗粒。

文礼没忍住咳了几声，林东用眼神示意他安静。

令人庆幸的是，这地方水母数量骤减，稀少得向早晨的星星，不过存在感也是相当明显，在黑暗的走廊里，水母微弱的光芒能充当照明工具。

终于到达目的地，走廊上所有的舱室都紧闭大门，他们一间间试过，全锁上了。

林东拿出钥匙，打算试试运气，也许这里刚好有一扇门是对应的呢？

他正要叫上文礼一起去是锁，回过头发现文礼摩挲着门把手。

“有什么发现吗？”林东走过去。

“你不觉……这里的地板和墙壁都有点不一样吗？”

文礼蹲下，食指抹了一下地板，灰尘粘在上面，“灰尘过于厚了。”

他站起来解释道：“即使是一年没有人打扫，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厚的一层，这个地方看起来已经有几十年没人来过了。”

除了灰尘，角落里还长满了青苔，隐藏在黑暗里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原本他们还觉得空气中的腥气是因为大海的原因。

现在想来，那是一股多年浸泡在湿气中的腐烂气息，黏腻地钻入鼻腔。

“几十年？那白天的那些人……”林东稍微瞪大了眼睛。

“总之，我们先用钥匙打开一扇门再说吧。”

二人终于在最后一间房成功了，钥匙插进锁孔，一扭动，发出“咔嚓”的声音。

铁门向里打开，带起一阵灰尘，二人捂着嘴走进去。

这是一间酒窖。

木桶有序地摆放在里头，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堆在角落，浓郁的红酒香气扑鼻而来，中和了腐朽的气味。

他们打开了几个木桶盖子，里面装的确实是红酒。

棕黄色的液体，散发着香料与木材的味道，这酒年份不短。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人，全是好酒。”林东手指伸进桶中点了点，送入口中砸吧。

房间另一边，文礼已经打开了好几个盖子，都是醇香的红酒，但他总觉得一直闻到奇怪的味道，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靠近墙角，那股怪异的气味越来越明显，文礼吸吸鼻子，叫林东过来，“快来，这里好像有东西。”

一个普通的酒桶面前，二人慢慢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褐色的粘稠物体。

已经烂成泥状的肉块浮在液体中，已经快要凝固。

腐烂的尸臭瞬间包围住二人，他们屏住呼吸，忍着恶心看向桶内。

红色的肉块有被煮过的痕迹，像是烙猪皮一样皮肤呈现焦黑色，被血液浸泡后与之融合在一起。

但又没有全部煮熟，像是故意搬只处理了皮。

肉块的切口不是平整的，像是胡乱用砍刀分开，丢进容器里浸泡。

血液已经形成固体，已经变质并散发一股血腥和霉烂的味道，和肉块的腐烂味混合其中，就跟死了几天的老鼠或猪一样，一言难尽。

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文礼只好放弃了翻找这桶东西的想法。

目光移向隔壁的几个木桶，林东和文礼对视一眼，一一打开，不出所料，是同样的东西。

几桶腐烂发霉的肉块同时散着味儿，这滋味不是一般的好。

文礼正要把盖子放回去，见林东盯着其中一个桶内出神，“里面有东西？”

“这里，有一枚戒指，”林东回过神来，指给他看，“我前天还见过这个人，是个不大的小姑娘。”

林东神色复杂，“没想到……原来她在这里。”

文礼拍拍林东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林东很快打起精神，问道：“游戏里死的那些人会不会都在这里？”

“我们找一下吧。”

可惜，除了角落里这些，其他木桶里装的全是酒。

“看来这间房里没别的东西了，出去吧。”

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哒……哒……”在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是辨识度极高的皮鞋声。

在这里每天这么穿的只有一个人。

二人对视一眼，立马扫视整个房间看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视线对上几个空桶，文礼让林东看过去，示意可以进里面。

“真要进这里？我这体格能塞的进去吗？”林东小声说。

话虽如此，他还是去尝试了一下，勉勉强强，林东整个人逼仄得厉害，四肢紧贴在一起。

文礼随后，他倒是没有这么紧，甚至还有一些空间活动手臂。

二人刚藏好，门就被推开了。

白色的光束首先照进来，路易斯紧跟其后。

手电筒环绕一圈房间，在地上几个木桶停留了几秒，路易斯移开目光，走到一面墙壁上，抬手敲了三下。

密室门朝两边打开，路易斯走了进去，门又重新闭上。

林东和文礼屏住的呼吸骤然放松，大口吸气，心中暗想，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想得出神，眼睛忽然有些不舒服，文礼睁开眼，电筒直直照进木桶的缝隙，对准文礼的眼睛。

气一下憋在胸腔，文礼不敢呼吸。

好在路易斯并没有发现他们，很快就走了。

林东和文礼不敢冒险，在里面多蹲了一会儿才出来。

出来后把现场恢复原样，来到墙前，仿照路易斯的做法，敲三下，密室在他们面前打开。

与外面的酒窖不同，这似乎是一个标本室。

墙壁做成了架子，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容器，由于不是透明的所以看不清连装的是什么。

架子上有很多海洋生物的标本和贝壳。

海星等做成了干标本，鱼类等多是用福尔马林泡着。

他们发现，里面的水母和外面飘在空中的是同一个品种，瓶子上的标签写着“灯塔水母”。

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二人的目光聚焦到中间的长方体容器。

说是长方体多少有点不准确，头部往上多了一个角，具体来说应该是五边形立方体，有点像西方古代的棺材形状。

这个容器的盖子并没有特意锁住，徒手就可以打开，不过有些重，需要二人合力。

待打开后，看着里面的东西，林东和文礼陷入了呆滞。

这是一条人鱼，保存完好，皮肤保留的水分像是睡着一般，不是平时认知中那种干瘪的状态。

若不是试过心跳和鼻息，他们还真的以为这条人鱼还活着。

林东眼神紧盯着金色鱼尾，嘴里喃喃道：“‘人鱼的鳞片’果然是可以拿到的……”

不过他没有贸然直接掰鱼身上的鳞片，而是捡了掉在旁边的一块鳞片。

文礼觉得这条人鱼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这些鳞片和他之前白天在船上捡到的略微有点不太一样？他捡到的鳞片似乎更亮一点。

林东刚收好鳞片，外面就响起一阵异动，有人过来了。

迅速把装着人鱼容器的盖子改好，二人趁对方还没有进来，赶紧退出去，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面。

二人知道回到自己的房间都没有遇上什么人，崩了几小时的身心放松下来，困意袭来，直接倒头睡觉。

……

昏暗走廊里，一个身影折返。

路易斯又回到酒窖，进入密室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推开盖子。

原本安静躺着的人鱼悠悠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夏知：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