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到了晚上,夏知一觉醒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路易斯不知道去哪里了。
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他慢慢挪到轮椅上,扯过毯子盖住下半身,转动轮子出了门。
新月挂在天空上,周围漆黑的棉云环抱着它,马上就要融进云朵里,海面上浮着点点荧光。
仔细看,这些蓝色光点的边缘一伸一缩,竟是只有4、5毫米大的水母。
在夜晚漆黑的水里组成一幅瑰丽神秘的画像。
时间过去了一天,几乎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玩家们有些急躁,由于这艘船的大面积,他们在一个区域耗费的时间太多了,半天时间都不一定能搜完一间房,所以他们打算冒个险,晚上出去。
与林东不合作的那波人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带头的叫文礼,看起来年纪不大,像个高中生。
十二点,热闹的声音准时退去,文礼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涌上,眼皮不受控制地闭合,他努力睁开眼,却还是紧闭双眼沉沉睡过去。
“迷途的人儿,投入我的心怀。”
“我将给予你无限的关爱。”
“迷途的人儿,给予你我的关怀……”
是今天剧院里听到的那首歌,最后出场的海神,虽然只唱了一首歌的时间,给人们的印象确实最深的。
身穿洁净白裙的神明站立在海中,吟唱的歌声中表达了无穷的爱意,信徒们靠近神明,只求神明看他们一眼。
文礼伸出手,向前迈出了一步又一步,海水沾湿脚掌。
快了……快了……
文礼露出痴迷的神色,就要摸到泛着莹白的裙摆。
慈祥的神明猛然靠近,神色狰狞,双手扣住文礼的肩膀,他的手被一口咬在了嘴里。
“啊!”
文礼急促地呼吸,双手交握在胸前,确认平安无事。
他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打开房门,刚要踏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前面的黑影,有缩了回去。
一张轮椅向前滑动。
文礼跟了上去。
在安静的环境里,只能听到轮子转动的声音。
夏知特意放慢了速度,确保身后的小尾巴能跟上。
来到甲板上,他把毯子扯下来,露出下半身,金色的鱼尾暴露在空气中。
黑发金尾的青年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哗!”
夏知甩了甩尾巴,跳进海里。
尾巴在水里打几个摆便消失不见。
文礼回过神来,“他……他是……”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打开掌心,正是一枚金色的鳞片,上面有复杂的纹路,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文礼之前在餐厅捡到的,他一直收着没告诉别人。
那个夏知,到底是什么?
没有光照进来的海水一片漆黑,浮游生物亮起星星点点蓝绿光芒,围绕在夏知身边。
夏知轻轻摆动有力的尾巴,游到一处珊瑚礁旁,一只水母等在那里。
这只水母比它的同族要大上不少,不过两手并在一起仍可以盖住它。
伸出透明的触须碰了碰夏知的手指,跟着他游出海面。
一条巨大的红色触手把夏知托到船上。
触手通体暗红色,长有吸盘的那边颜色较浅,其上还有一些暗色斑点。
吸盘能够产生吸力是因为利用肌肉收缩排出吸盘内的水,造成吸盘内外压力差。
夏知被送到船上时,吸盘还紧紧吸在他身上,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拔下来。
原本白皙的背部多了几个红印子,活像被拔罐儿。
夏知“啪”一下拍在触手上,硕大的触手抖了抖,慢慢缩回海里去了。
“你还委屈上了?”每次都要被迫拔罐,夏知也是觉得好笑。
水下伸出几根触手,在水面拍了拍,溅出一些水花到夏知脸上。
夏知坐回轮椅,抹掉脸上的水,无情地转身离开。
水下冒出一些泡泡。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夏知把手里缩水的小水母放进一个玻璃缸里,敲敲缸壁,“白女士,该出来干活了。”
瞬息之间,水母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地上的白女士。
“老爷,麻烦你把我带上来了。”
“没事,我正好顺便做了些事。”
夏知也是算错日子了,这几天刚好是白女士周期结束的日子,新生水螅在海里还没上来。
夏知和白女士走到剧院,来到后台,果不其然看到了玩家的身影。
玩家们今天才来过这里,而其他地方由不熟悉,理所当然地会想到来剧院后台。
夏知本以为只会看到文礼一个人,有些意外看到林东也在这里。
此时他们二人正在搜索白女士的休息室,一片狼藉。
屋内的镜子被盖上了,用的是白女士衣柜里的戏服。
夏知侧目看了一眼,用什么不好偏要用这个盖?
地上散落着不少报纸以及海报,看来收货不小啊。
在他们专心翻找的时候,屋子里点的灯突然熄灭,但是亮起了荧蓝的光点,漂浮在空中。
房间内的音响再次唱起了那首歌,“迷途的人儿,投入我的心怀……”
眼看林东就要昏昏欲睡,文礼眼疾手快地找到电源线一把扯下,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空中的荧光。
文礼的拇指对着林东的人中掐下去。
“啊!”
林东彻底清醒过来,二人靠在一起,感到一阵后怕,要是真的在这里睡下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眼下二人商量一番,决定先把目前找到的东西记住,今晚就到这里。
废话不多说,两人分工合作。
身后,透明的触须慢慢伸向他们的背部。
林东向后瞄了一眼,眼睛瞪大,抽出别在腿上的匕首,砍断触须。
他拉起文礼背靠背站着。
这些触须竟是从蓝色光点上伸出来的!
房间内遍布触须,它们互相拉扯,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等待着猎物落网。
被砍断的触须会重新补回空缺,留出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
被逼到角落,触须们不再前进。
林东和文礼对视一眼,果断抓起戏服套在身上,深吸一口气冲出去。
门口,触须停在这里,没有追着他们。
就在他们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一道影子靠近了他们。
刚刚松懈下的气息又提起来。
夏知推着轮椅来到休息室门口,惊讶地说:“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夏知有点一言难尽,“二位先生,你们有特殊癖好,我可以理解……不过,要是被白女士知道的话,你们可没好果子吃了。”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休息室里面一眼。
文礼涨红了脸,显然是想到他们现在正穿着女士服装。
林东看起来镇定多了,“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收拾好的,不过,还请您保守我们的秘密。”
“当然。”夏知微笑颔首,“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完,夏知自己回去了,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关心乘客的热情东道主。
文礼盯着夏知的背影,知道过了拐角才收回目光。
回头再一看,休息室里面蓝色光点已经消失不见,剩下一地狼藉,叹息一声,任命地收拾被他们弄乱的房间。
第二天,玩家们准时集中到餐厅,夏知已经先他们一步坐在里面了。
几百号人里面,只有文礼和林东顶着黑眼圈,其他人在昨晚一到十二点就睡死过去了,所以今天尤其精神。
两边的人看着他们,好奇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了?刚见面的时候那个文礼不是还放言说自己查自己的?
二人解释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众人才恍然大悟。
总之,不管现在关系怎么样,总归不是敌对关系。
很快,早餐端上来了,是丰富的各种海鲜菜肴。
热气还没散开,那十几人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吃饭,进食速度犹如饿狼。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文礼口中不断分泌唾沫,普通的鱼肉在他眼里已经是无上美味,吃再多也无法填饱肚子。
这群人比昨天吃得还要多,其余人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很快,他们就把东西全都吃完了,别人甚至刚开始吃。
文礼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空碗,他也知道不对劲,但当闻到这股鱼腥味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饥饿两个字,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看向夏知的位置。
夏知向他举了举酒杯,露出无害的笑容。
不是他?
正思付这,他看到一个黄毛走向他。
“你要干什么?”
“兄弟,我之前听到服务生说这里的主厨脾气怪异,尤其讨厌不吃他东西的人,我想,是不是因为你们前两天缺了他一顿饭才会这样?”黄毛凑近文礼说。
原来如此,文礼恍然。
黄毛又说道:“他们说,虽然厨师很容易生气,但也很宽容,只要去跟他道歉,并大力夸赞他做的食物,就会得到谅解。”
“兄弟,我就听到这么多,信不信由你。”
黄毛说完就走了。
文礼决定试一试他说的话,不管有没有别的目的,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呢?
夏知看着文礼走到他这里,问他要见一见厨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饭菜。
夏知能怎么办?
当然是答应他啊。
毕竟还是小朋友,不容易。
他看着文礼一个个叫遭殃的人去后厨,最后是自己进去。
每个人出来的时候神色不一,有人慌张、有人松了一口气,文礼是最镇静的。
夏知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小朋友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