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儿坐在餐厅的靠椅上看着对面坐着的将离，怕引起别人注意，还特意小声问道：“你真的不吃啊？”
将离表示拒绝。
好吧，该谢谢将离这么看得起她吗，对外面的饭菜鄙夷的看都不看，即使没得吃也不在意。
反正将离是鬼差，不会饿到的，林雪儿不再纠结了。
拿起筷子，上了一上午的课，她早就饿了。
在林雪儿身后，两个年轻的女孩叽叽喳喳地一直说个不停。
吃了之前的教训，林雪儿不能总是和将离说话，她索性听别人说话解闷。
听她们好像在讨论哪个地方比较好玩。
一个女孩说道：“游乐园周末人太多了，排队都要排好久，咱们换个别的项目吧，上次我在过山车生生排了一个多小时，上去几分钟就下来了，没意思。”
另一个搭腔：“你还敢坐过山车啊，我看到都觉得害怕。上次我们全家出去玩，我弟非要拉着我去坐，结果下来后就吐了，太丢人了，我当时就发誓再也不坐了。”
“哈哈哈，那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我跟你说，人的胆子都是练出来的，你去过鬼屋没有，我之前怕得不行，进去就嗷嗷嗷地被npc追着到处跑，现在我都把全市的鬼屋都去过一遍了，看什么都没感觉，唉。”
“我的天啊，你也太厉害了，我不行的。我进去非得吓死在那里，上次你带着我看的恐怖片，有个鬼从床底下钻出来，我看完后好几个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总觉得床底下有鬼，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哈哈哈，那都是假的，这个世界又没有鬼，一会我就领你去鬼屋，玩多了就不怕了。”
“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安啦，姐姐我罩着你。”
……
林雪儿看着眼前的将离，他就静静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除了自己别人却都看不到。
严格来说，将离，应该也算是鬼吧？
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鬼呢？
不过现在不方便，林雪儿没问出来，麻利的吃完午饭，又回去把下午的课程上完，和将离还是一路步行回去。
回去的行程一路顺风，林雪儿小心地看着路，和将离说话也会注意周围有没有别人，没有再被人误认为是精神病，也没有撞到别人惹出什么事。
吃完晚饭后，林雪儿和将离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打发时间，看的正是老版的《聊斋》。
电视上的鬼瞪着只有眼白的双眼，嘴角挂着血，阴森森地在大街上“桀桀桀”地笑着，吓得里面那个路人甲面如土色，抖若筛糠，然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将离看得面无表情，小儿科。
沙发的另一边，林雪儿抱着抱枕看得胆战心惊。
一集播完，林雪儿缓了口气，想起白天吃饭时两个女生的对话，她忍不住问将离：“将离，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鬼啊？”
将离很会抓重点，“我是鬼差，不是鬼。”
“可是人间的警察也是人啊，”林雪儿被他带偏。
“不一样。”
“哦，”你说了算。
林雪儿重新组织语言：“那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像电视里一样的鬼啊？”
“有。”
林雪儿惊恐：竟然真的有！
电视上的《聊斋》下一集开始播了，配着阴森诡异的音乐，再看向窗外黑漆漆的，林雪儿声音都颤抖了：“那你快看看我们附近有吗？”
将离瞥她一眼，“我在这，怎么会有鬼？”
是哦。
将离真是安全感十足。
但是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还是让她感到害怕，想想那些曾经走过的夜路仿佛也变得危险起来。
林雪儿觉得自己以后恐怕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
看她一眼，将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是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将离很想告诉林雪儿：其实你自己也算是半个鬼……
林雪儿死死地抱着抱枕，继续胆战心惊地看电视，偶尔看到特别恐怖的画面还会拿抱枕挡在眼前，一副又菜又想看的样子。
看在她今天给他弹钢琴的份上，将离善解人意开口：“不用害怕，很少。”
按理来说甚至一个也不应该有的，所有的凡人在生死簿上都有记录，寿命到头后都会由鬼差收入地府。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总有万一，就像林雪儿。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林雪儿，真的有鬼！竟然真的有鬼！！
事实证明人的想象力才是最可怕的，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再加上睡前看的聊斋，林雪儿晚上和平常一样关了灯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就想到可怕的地方去了。
床底下或者窗帘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瞪着眼睛看向屋里四周检查，越看越觉得看什么都可怕。
猛地闭上眼睛，林雪儿心里发虚，再也不敢睁眼了，咬着牙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
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林雪儿只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和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尽量让自己想些开心放松的事情。
可是人越不想想什么，就越会跟自己较劲，非要在脑子里反复刻画自己抗拒看到的画面。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林雪儿又把自己带到了一个让自己全身发凉的画面中：万一鬼就站在屋子里的某处诡异地盯着她呢，只等她一掀开被子就能和鬼来个对视。
心脏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黑夜中正一步一步地接近她，马上就走到她的床边了，马上就掀开她的被子了……
“啊啊啊啊……”
林雪儿被自己吓地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惊恐跳下床，来不及穿鞋拧开门就跑出了房间。
灯火通明的客厅内，将离还坐在那里看着电视剧，先是听到林雪儿惊恐的叫声，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离疑惑地看向出现在客厅的林雪儿，她赤着脚，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在哪里拱过，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层薄汗，惊惧还没褪去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做噩梦了？”
“呜呜呜，将离，我害怕……”
林雪儿看到将离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快速跑向沙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抹着眼泪抱起沙发上的抱枕，林雪儿委屈地看向将离，“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将离：“……这附近没有鬼，而且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可怕的？”
林雪儿：“可是我睡觉的时候看不到你。”
将离：“鬼是不能在人前现身的，就算是有，人也看不见。”
林雪儿：“还是有是吧。”
将离真是要被她气笑了，“明天去鬼屋吧。”
林雪儿不解：“啊？”
将离：“白天不是有人在那里说‘看得多了就不怕了’吗？你也去多看看应该就不怕了。”
林雪儿：“管用吗？我看恐怖片就怕，再看还是怕。”
将离：“不一样。”
“哦。”
林雪儿躺在沙发上，觉得有点凉凉的。
“将离……”
将离看向她。
“那个，你可不可以用那个法术，”林雪儿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学着将离用法术洗碗的样子在空中一划，“咻，让被子飞过来这里呢？”
将离觑她一眼，继续看电视。
这丫头最近真是太无法无天了，都敢使唤他了。
将离决定让她认清楚：自己和她是从属关系，而不是平级可以随意使唤的关系，他是老大！
眼看将离不打算帮忙，林雪儿起身扒着沙发的靠背，犹豫看向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刚刚跑出来的时候没开灯。
啊啊啊啊，还是不行。
转过身闭上眼睛，反正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林雪儿抱着抱枕坚决不动。
夜色渐浓，
林雪儿抱着抱枕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室外的凉意也逐渐蔓延到身上。
梦里的妖魔鬼怪一直追着她跑，她跑着跑着就跑到了一处大雪山，冻得她哆哆嗦嗦浑身打颤。
“将离……抓鬼……”
沙发上的林雪儿□□一声，无意识地挣扎着向沙发里面挤得更深。
冷漠地投过去一个眼神，将离偏过头继续看电视。
他是不会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