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十章接续铺垫
看人挑担和自己挑柴那真是两件事情,距离之大甚至比京师到洛阳的距离还要远。就在锦衣卫的大当家的李若链还在路上的时候,洛阳这边已经开始了所有紧锣密鼓的前期准备工作。
即使很快就完成了必要的方案,而一开始种种烦琐的前期准备工作,就扎扎实实的给三个人上了一课。平日里看到锦衣卫其他人工作虽然辛苦,但是确实很快都会有不小的进展。可是,轮到他们的时候,就算是小小的一件事,都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山,极大的消耗了他们的热情和耐心。
就比如今日,他们首要工作就是保安堂,只有一个坐堂医师,但是却是河南行省最有名的医馆。而这不大的医馆,却是这三家非此不去的医馆。要让他们认为自己患上了天花,这一关非过不可。
两天了,他们还在医馆外面徘回。
“这个坐馆的医师晏必远是御医,你的医药课的先生不是也是御医医官吗?”许以让问道。
“哼哼。”莫景慧哼了两声。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以为只有文人才相轻?我老师的前任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得意子弟,你觉得他见了我会有好脸色。走吧,进去看看。”
两个人抬腿走了进去。保安堂门脸不大,内部却是非常的开阔和豪奢。三名童子一字排开正跪在地上,用手中的抹布擦洗着光滑如镜的青石地板。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端坐在如山一般地药柜前面,正在指挥着十几名药童取药熬药。
“麻烦,诊金十两。”两个人还在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名药童模样的少年走到了他们的身旁。
“这位小哥,我家相公这几日积食难消,我只想买点山楂熬水喝。也需要支付诊金么。”莫景慧倒不是可惜那点银两,只要是在桉子过程中,锦衣卫对他们的支持是很大的。只不过有点不舒服而已,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医馆。
“一样的,我家夫子说了,买药和看病一样,都需要支付诊金十两。否则,还请两位莫要上门。出门右转,那边还有五家医馆药店。”
“请了,请了!”
迎客的童子一看这两位犹豫不决的样子,再搭眼看了一下他们两位的穿着,微微闭着眼睛,不屑地说道。“我们正在给贵人熬药,两位要是没事就请吧,别的混淆了药物的清香。”
莫景慧正要发火,这还是医者父母心的祖训吗?没想到晏必远倒是先对着一名童子发火了。他拄着拐杖,哐哐哐地走到了其中一名揉搓药丸的童子旁边。
“每一批的蜂蜜就是半勺,我都说了几次了,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每一次都是一整勺子。你就不担心,做完了贵人的这批药,这保安堂关门了不成。”
他虽然老,但是手中的拐杖却噼头盖脸的朝着孩子没头没脸的打了下去。挨打的药童也不敢哭,也不敢叫,只能低着头唉唉的叫唤,像一只小羊羔似的。剩下的药童包括门口迎客的都把头和四肢尽可能的缩进去,让自己变得更小一些。
本来学医挨打莫景慧倒是不在意,自己学医的时候,光是一首汤头歌自己就挨了几十下手板子。可是,这种一边微笑着,一边将拐杖暴风骤雨一般向着已经躺在地板上不停抽搐的药童抽下去的时候,莫景慧看不下去了,挽起了袖子就要往里面冲。
可是没有等到她动作的时候,四个衣着褴褛的大汉用门板抬着一个人直接就冲了进来。门板往地上一放,上面是躺着一个人,应该是陷入了高热做造成的休克昏迷之中。
“我那可怜的夫啊~~~~”
一名年轻的女子手中牵着一个三岁男孩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女婴。先是给抬人的两个汉子结了钱,然后这才冲着晏必远跪了下去。
“大师,你救救我的相公吧。”
说完,又把自己身边自己走路的男孩子拽了拽。
“小光,赶紧跪下来!你这孩子,赶紧跪下来!我再给你说一遍,赶紧的。”
这时候,就连是暴跳如雷的晏必远也消停了下来。
“你等着,我看过病人再来和你算算总账。”说罢,熟门熟路地走回到书桌的前面,用毛巾擦里擦汗,这才走到了女人的前面。
“晏大夫,晏大夫,我家相公出门游玩的时候被人砍了三刀。幸亏送到你这里,开始两天还不错。“谁知道……谁知道……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热,今日一天都是高热不退。”女人半天才说道重点。
“收了诊金没有啊?”晏必远对地上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名女子似乎才反应过来,直接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拍给迎宾药童。药童冲着晏必远点点头,他这才蹲了下去,仔细的观察。
这名男子的腰部的伤口已经腐烂了,鼓出来一个红艳艳的大包。他再一次摸了摸男子的额头,滚烫烫的。
“我想起你来了,党夫人。我记着给你说过医嘱了啊。秀月,你去翻一下这月初三的病桉,把其中放的关于党家的全部取回来。”
“我不是已经说了万万伤口不能发热么,一旦发热神仙也难救,党夫人你还是回去吧。”
“是你的医术不精!”一听到这里,这名党夫人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非常的尖锐。
“夫人这么说就是胡搅蛮缠了!”
晏必远也是不假辞色,直接站立了起来。一名童子捧着一个铜盆过来,另一名童子用铜壶倒水,晏必远就着流水洗手。
“这一次的诊断结束了,也不用开方子了,夫人直接回去准备后事吧。”
躺在门板上的男人这时候刚好醒来,一听到这句话,咯喽一声又晕过去了。
“你胡说。你……胡说。”党夫人直接冲上来,一巴掌就将铜盆子掀翻到了地上,哐里哐当的的将水撒了一地。
“就是你害死了我相公,我要抓你去见官。我……我……我听了你的话,光是两次的诊费加上药钱,一共就是五十七两银子。你就是一个骗子。”党夫人越发的着急。
晏必远不发一语,直接向后面走去,倒是一个药童走了上来。
“夫人,我家先生上次的时候都给你说了,这种刀伤只要不发热,一定救得回来。但是只要发热,神仙也难救。还问了你救还是不救。而且还专门给你说,有可能就是人财两空的事情。你也在先生的方子上摁了您的手印。”
童子看来处理这种情况比较多,言语更为犀利和流畅。
“还有,你要告官,莫说你没道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您有道理,这洛阳上上下下的达官贵人,哪一个不是我们家先生的座上客。更何况,我们家先生还给皇帝陛下看过病,这御医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就冲这一点,您说的那点银子,要不是我们家先生看你可怜,还都不想要呢。”
“你………你……我……我……”
党夫人被这个伶牙俐齿的童子一顿怼,话也说不出来。但是让她就这么回去,她又舍不得。又羞又恼之下,只好抱着小的,拉着大的,直接坐在保安堂的牌匾下面,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没良心的医生啊~~~”
“没良心的医生,害死了我那苦命的相公啊……”
“相公啊,你这一走,又让我怎么活下去啊……”
母亲拍着大腿哭,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下子就将街道上众多闲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大家也不靠近,就是站在街道上,围成了一个半圆向保安堂里面窥伺。
“你学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许以让用手肘撞了一下莫景慧。
“医生话说的没错。这种外伤最怕的就是刀口发红。一旦刀口发红,病人就会恶露不止,高烧不退,活下来的几率也就是一成左右了。但是这诊费和药钱,确实贵了不少。”
三代一家的大明人,就算是活在城市里面。米面肉全部都自己购买,一年的花费也就十二两银子罢了。
“保安堂还真是敢收,这价格让我看也就三四两银子的事情。”莫景慧有点感慨。
说着说着,曾的一声一道亮光在莫景慧的脑海中出现。
“去,去马车上把我的药箱拿过来,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