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动作很迅速,黑影将火把捆扎在一起,火焰从最初几近熄灭到现在的熊熊燃烧,散发的光亮将周一完全笼罩,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怪异物敢靠近他身。
“干得漂亮,只要不出意外,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姜厌把身旁一个怪异物当棒球给打出去后,有些欣喜地说道。
周一拿着火把往回走,在离众人还有几米的距离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他似乎有预感地回头看向那黑暗的最深处。
与此同时,原先很是忌惮周一手上火把的怪异物却开始狂躁不安,它们不顾被火光烧灼的危险一个接着一个扑向周一。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它们不怕光?”姜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高度紧绷的精神与消耗的体力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
林碎也感受到那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她眯起眼望着周一身后黑黝黝的通道,沉声说道:“好像,有什么要来了。”
咚!咚!咚!
地面传来强烈的震感,不论是频率与强度,还是隐约散发出的扭曲感,无不在提醒林碎那是一位庞然大物。
至少,不会是普通的Ⅲ级怪异物。
“这下是真有点麻烦了。”林碎望着不远处朝着他们移动的黑影,忍不住倒退几步,脚边突然踢到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随即大喊一声,“跑!”
周一将火把分成四份分给众人,这样他们对付怪异物也要轻松地多,再加上众人之前本就已经到达出口附近,于是他们很快就跑出了通道。
林碎跑出门后的第一时间就将手上的火把扔向那群跟在他们身后的怪异物之中。接触到火的头颅怪异物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火焰一瞬间就将它吞没。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快速做完这一切之后常安将门关上,姜厌把他手中已经熄灭的火把当做插销放在门的把手之中,将门死死抵住,然后转身跑上楼梯,跟上林碎他们的脚步。
待他们重新回到地面上时,已是黎明之际,虚假的太阳在西边升起,金色光芒被云层掩盖。
林碎几人在逃出地下室又接着翻出围墙后,逃出生天的他们靠在墙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周一稍微缓过气后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隐隐约约只看到了几根扭曲蠕动的触手与一对长角。
“没看清,要不你再翻回去看看?”林碎感觉自己心跳快要到达临界值了,痛感越发明显。
“满山猴腚我最红小姐?”
原本还在扶墙哀嚎的众人立马警惕起来,林碎听见突然冒出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待完全转过身时又早已调整好了情绪。
她很自然地接过话,自然到仿佛那个晚上潜入镇长家地下室的不是她,自己此时只是早起出了个门。
“啊,原来是思提志先生,没想到您也起这么早。”
鸟头镇长从远处走进后林碎发现他依旧身穿她初次见到他时的同款燕尾服,款式基本与她在别墅挂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街上的集市还没开门呢,满山猴腚我最红小姐,未免起的有点太早了。”
林碎的视线从他的衣服转移到脸上,回道:“啊,没事我溜达。”
思提志先生眨了眨眼,话语中充满了对林碎一行人的试探:“不过,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是刚起,倒像是昨晚根本没睡的。”
林碎面不改色地打着哈哈:“哎哟可不是嘛,思提志先生,你都不知道这几个熊孩子有多烦人,非说自己认床睡不着,不是我说,哪来那么多少爷脾气。就昨晚,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里吵吵,我怕他们吵到邻居,就带出来溜达溜达。”
“而且昨晚天色挺好的,不出来赏月真是可惜了。”
此刻的天空乌云密布,地面的积水提醒着人们昨晚下了一场不小的雨。
天上飞过一排乌鸦,代表了除去林碎之外其余人十分无语的心情。
姜厌扯了扯林碎的衣袖,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快别说了,我快装不下去了,这事谁信啊?”
“淋着雨赏月,是大雅你懂不懂啊?”林碎不满地回怼。
思提志先生显然是没有听见对面两人明目张胆的讨论,他接着林碎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是吗?我还以为,满山猴腚我最红小姐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呢。比如,偷偷潜进某个人家中寻找小镇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思提志的棕红色眼瞳直愣愣地盯住林碎,手中扶着的长柄黑伞当做拐杖立在地面。
气氛一瞬间开始变得愈发焦灼,周一背在身后的手上紧紧握着一把散发着黑雾的匕首,常安不动声色地低伏身子做出准备攻击的动作。
姜厌放在林碎衣袖上的手转而搭在她的肩上,眼神落在鸟头镇长身上,只要对方有一点不对劲,他就能将林碎拉到身后,再一脚将其踹开。
就算他那一脚踹不开这个鸟人,他们几个也能趁着对方愣神之际逃走。
反观林碎倒是一点都没有被看穿的紧张感,她根本就不害怕,只要不抓她个现行,谁都没办法抓住她的小辫子。
就算是抓到现行,她也有办法脱身。
林碎依旧是笑盈盈地,毫不避讳地与鸟头镇长对视着。她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谁的眼神先避开就代表着谁认输。
紧绷的气氛在几秒后,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消失殆尽,“哈哈哈,这是我刚跟杰克先生学的用于活跃气氛的方法,他总是说我太过严肃,让我适当开开玩笑,你们感觉怎么样?”
林碎也跟着笑了两声,说:“挺好的,我也喜欢开玩笑。”
得到回复的思提志先生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又提议道:“对了,满山小姐,你们一定还没用早餐吧?正巧在我家门前偶遇,要一起吗?”
“这真是我的荣幸,不过很遗憾,我目前正在减肥,为了控制身材,我很少有吃早晚饭,为了不影响思提志先生你的食欲,我就不打扰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我记得满山小姐说过你弟弟的身体不太好,在雨天夜晚出门、不吃早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林碎胡言乱语道:“没事没事,医生说他这个病吧就得多出门溜达吸收日月之精华,吃了早饭那个吸收不好。”
“是吗?”思提志先生似乎是在思考林碎说的话,又转头看了看渐渐明亮的天色,“那我就不留满山小姐你吃早饭了,回见。”
“当然得回见。”林碎意有所指地说道。
思提志先生与他们道别后转身打开大门走进别墅,林碎则盯着他那有些慌忙的背影笑了起来。
常安站在林碎身后,望向她看着的方向,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林碎收起笑容,回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他确实有些奇怪。”
林碎侧头抬眸扫了周一一眼,就在周一以为她还会一脸嫌弃地躲开时,她却只是将手插进运动服兜里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
“走吧,先回去跟其他人汇合。”
林碎一行人回到房子打开门时看到钱知璟与常乐早早就已坐在长桌前等待着他们了。
看见林碎身后跟着的那几人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钱知璟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摩擦出声响,他绕过常乐的位置,走到姜厌身前。
“你们终于回来了。”
常乐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手指勾住落在肩上的长发,“看样子,你们找到了不少线索呢。”
姜厌摇摇头,视线扫向面前两人,神情严肃地说道:“有些事要跟你们说。”
……
常乐听完姜厌的话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语气也不再像之前一般轻浮:“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鸟人家的地下室里,有一堆Ⅲ级怪异物?”
钱知璟放在桌子上的手十指交叉紧扣,原本红润的甲床因受力压迫显得无比苍白,“棺材上压着神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在...”
“在镇压什么东西。我说的对吧?林小姐。”常乐一脸微笑地看向林碎。
林碎点头承认:“没错,那个神龛确实是在镇压棺材里的东西。”
“但是你们却把它打开了,后面那群怪异物也是因为这样才攻击你们的吧。”常乐笑容更甚,“看来,棺材里的那几行话就是这个异化区核心的关键所在了。”
“石板和棺材里的刻着的话连起来不就是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了吗?”
姜厌将故事中最关键的几个部分提取出来,简要概括道:“四个动物献出真名向神明祈求,一个要光,一个要声音,一个要真相,还有一个要篱笆。后面不知为何出了意外,要光的在黎明之前被褪去伪装,要声音的被撕裂喉咙,要真相的被斩断手脚,只有要篱笆的成为了新神。”
“可是这跟最开始提示的‘月亮庆典’又有什么关系呢?”钱知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周一站在林碎身后,手上抓着她的长发,轻柔地用手梳着,“难道是障眼法?一真一假,专门用来误导我们的。”
林碎难得没有将他赶开,任由他把玩自己的头发。
坐在林碎对面的常乐盯着周一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厌回道:“有这个可能,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这二者之间或许会有联系。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钱知璟有些在意他们所说的刻在石板上的文字,“真名...难道跟我们一进来就让我们输入的游戏名字有关?”
“不对啊,想知道我们的名字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这不多此一举吗?”常安挠挠头,他实在理不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林碎开口道:“我有一些不一定准确的推测...”
最后因林碎几人在外奔波了一夜,众人决定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再出门去找那个‘月亮庆典’的关键人物‘非埃’先生。
林碎双腿屈膝蹲坐在椅子上,突然出声叫住将要起身回房的姜厌。
“嗯?怎么了?”姜厌重新坐回位置上。
“你不觉得奇怪吗?”
姜厌有些懵,“奇怪什么?”
“他们将获得异能的人称之为‘神选’,但却不允许人们信奉神明,这不是很奇怪吗?”林碎直勾勾地看向姜厌,“难道,你就不觉得很矛盾吗?”
姜厌思考了一阵,认真回答道:“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真正的神明吧。我们经历了太多天灾人祸,现在墙内外异种肆虐,若是真有神明,那祂为什么不来保护我们?”
林碎的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后笑着问道:“据我所知,姜家血脉特殊,一概以诏灵术为名。神明若是不存在,那你们诏来的,究竟是什么?”
“这事跟这个任务有关系吗?”姜厌皱起眉,他不明白林碎到底想说些什么。
“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