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并非鲜少有人涉足,村民常年上山砍柴,因此路上多了一条条小道,那都是长年累月人走过留下的痕迹。
那座半山腰上的建筑藏在树丛之中,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都注意到了那处的不寻常。
那无疑是个建筑,但建筑的样子实在是太怪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
刚刚顺着小道踏入,富冈义勇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又开始盯着不死川实弥。
被盯得发慌的不死川实弥恶狠狠回过头:“干嘛?”
终于意识到对方可能没有想到刚刚自己想到的事情,富冈义勇尝试表达自己的想法:“走得太慢了,得快点杀完鬼。”
村民们走得太慢了,没有办法完全逃掉,所以得在日落前把鬼全都找到,然后快点杀完鬼,这样山下的村民就安全了——等于(村民)走得太慢了,(所以我们)得快点杀完鬼,(这样村民就安全了)。
但这番省略了主语和连接词的话又成功让不死川实弥误会了意思,他愈发看不惯自己这个同僚了,这一副傲慢又阴郁的样子摆给谁看啊?
“你走的不是比我还慢吗?!闭嘴乖乖看我把鬼全杀完就好了!”
带着怒气的不死川实弥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站在他身后的富冈义勇看看突然蹿远的不死川实弥,也快速跟了上去。不理解不死川实弥怎么又生气了,但是他老生气,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富冈义勇眼里闪着小星星:看来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真的有用!这不,不死川实弥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并没有理解)
快速跟上风柱的水柱暗自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多多说心里话!争取让柱之间相处更和谐一点!
并不知道自己正朝着扭曲的道路前进的富冈义勇心里有点小开心——他和不死川实弥之间的距离有没有更近一点呢?
他完全不知道因为他表露自己的心声这番让不死川实弥更讨厌他了。
太阳还没落山,他们要排除的地方很清晰。只要是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比如说洞窟,又比如说那栋建筑。
前进速度过快,为了跟上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身上多了不少树叶。风柱回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青年的黑发上挂着花花绿绿的叶片。
那点气突然消了,不死川实弥噗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告诉富冈义勇的打算。
富冈义勇不解地看着在一旁笑的不死川实弥:?
清理了几个鬼,不死川实弥警惕地望着眼前的洞窟,鬼的数量无疑是异常,这个洞窟之中一定隐藏着鬼。
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死川实弥没有管富冈义勇,抢先一步进了洞窟,没来得及说小心的富冈义勇有点懊悔。
下次不能纠结,要说就说。
“别...别过来。”
这道声音从洞穴深出传来,不同于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的声音。这是一声听起来无助又娇弱的女声。
无数剧本出现在不死川实弥脑海里:被鬼囚禁吓到的少女、被鬼迫害的上山砍柴的少女。
无外乎都是鬼迫害的。
柱的夜间视力都不错,如果在较暗的环境中无法看清情况,那么又怎么和鬼打斗呢?
风柱瞳孔微缩,看清楚了洞窟内的情况,那里只有一个身影,预想中的百鬼狂舞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少女带着獠牙,眼里带着眼泪,头上的角十分醒目,不同于常人的眼眸,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啊,是一个鬼。
一些不好的回忆从心底涌起,不死川实弥握着的刀紧了又紧。
少女鬼似乎听到了有人进入了洞窟,闭上双眼哭的更大声了:“不要再过来了!!”
这鬼有[异常]。
不同寻常的鬼。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死川实弥呼吸已经预备好,只待刀刃出鞘,一举砍下这只鬼的头颅。
只要死了,头掉下来了,那再异常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等等。”富冈义勇出声,制止了即将要拔刀的不死川实弥。
这一举动让不死川实弥怒从心起,从开始也是——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护着鬼?
鬼就是鬼,成鬼之前如何都与成鬼之后无关,只要成了鬼,就算你生前是圣母白莲也会因为欲望和饥饿而想去杀死至亲之人。
就算是至亲之人也无法避免。
身为柱的富冈义勇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单论起成为柱的时间,富冈义勇明明比他更多!
但只是刚转头,不死川实弥又没忍住噗嗤了一声——无他,那副花花绿绿的头顶和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见一次笑一次。
又好气又好笑,不死川实弥呼吸着,实在是不想去理会自己同僚。
不死川实弥平复着心情:啊真是气死了!但是按这家伙的脾性,只要我动手,他就一定会去阻止的吧?
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想来刚刚富冈义勇拒绝单挑是正确的,他们不可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在彼此动手上。
这里只有一只鬼,水柱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而时间就是金钱的现在,分头行动才是更好的选择——哪怕会更危险。与其和富冈义勇一起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山上探明那个诡异的建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啧,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去那个建筑里看看。”不死川实弥收起手,瞥了一眼富冈义勇,希望他能认清现状。
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完成任务也绰绰有余。
原本还瑟缩成一团的鬼突然弹跳了起来,惊恐开口:“?!你要上去吗,千万别去!那里实在是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短短一晚上异变怎么这么多。
她真的不想再打斗地主了呜呜呜,她真的不想再和别的鬼说话了好难受好痛苦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礼炮声好刺耳,彩带看着好难受,好讨厌这种气氛T T,一想到自己融不进去她就更难受了。
究极社恐鬼觉得以前那样就挺好的,实在是没必要去联络同事之间的感情。
感受到富冈义勇的视线,难得真的get到了富冈义勇想要表达什么的不死川实弥挑挑眉,嘲讽一笑:“你不会真信这个鬼的鬼话吧?”
听到别人说自己说的是鬼话,社恐鬼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开口:“我才没说鬼话,上面吓死鬼了...”
顶头上司,上司集聚一堂。
能不害怕还能玩的尽兴才更可怕吧?!她完全不明白这群人怎么玩的这么嗨,吓死几百岁的宝宝了。
不死川实弥没再浪费时间,他一脚踏出了洞窟,又担心富冈义勇真的蠢到会信鬼的鬼话,回过头开口:“你别死了,死了我可不会来给你收尸,我还要在你墓碑上刻你是因为信了鬼的话才死的,让别人狠狠嘲笑你。”
说罢他没再给富冈义勇挽留的机会,直奔目标而去。
信息接受到“你别死了”的富冈义勇:他就说他和不死川实弥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看看,关心他就是铁证。
回过头,富冈义勇看着重新缩成了野槌蛇的鬼:“你说上面怎么了?”
“疯了,都疯了...实在是太吓人了你知道不?”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鬼将自己的慌乱脱口而出。
“他们都疯掉了!”
疯了?鬼?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富冈义勇开口:“发生什么了?”
社恐鬼吸吸鼻涕,崩溃大哭:“我受不了啦,真的受不了啦,他们让鬼通宵打牌啊,抓壮丁啊,吓死人了啊,好可怕啊!”
说是大哭,其实也就是干嚎,半点眼泪没掉。
她打不明白斗地主啊,别人17张牌,能秒她?怎么真的可以秒她啊,她真的玩不明白斗地主啊,怎么别人都有炸她没有啊!受不了啦,原本运气就不怎么好了,怎么还要加班啊!
富冈义勇:“?”
那是啥。
他怎么没听明白。
怎么还有人抓鬼壮丁。
富冈义勇试探性询问:“是鬼舞辻无惨吗?”
听到关键词,社恐鬼嚎叫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呜。”
就是她老板啊,她老板到底脑子抽什么筋了,为什么还要定期团建啊?受不了了,真的不想和同事们接触,她好想一头撞死啊!一想到以后每周都要和别的鬼来一天“派对”,她真的好想现在立刻绞杀她老板啊。
死了算了,真的不想活了,反抗又不能反抗,吃人也吃不到,还要被逼着去团建。
社恐鬼吸吸鼻子,哭唧唧:“你把我鲨了吧,我认真的。”
她活够了,活了几百年了,实在是不想继续吃人活下去了——最主要的是不想团建,不想斗地主,更不想和别的鬼说话。
一想到要和别的鬼团建她就焦虑,一个白天就给她焦虑萎靡了。
想想以后都要这么焦虑过活,她就痛苦。
鬼舞辻无惨做出了奇怪到让眼前的鬼产生了死了都比执行他命令更好的想法。富冈义勇有了判断:“你吃过人吗?”
这句话成功打断了社恐鬼的干嚎,她愣住了,第一反应是人/肉甜美的口感。一些尘封的,久远的记忆重新冒头。
啊,原来她一开始也是抵触的吗?
那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社恐鬼眨眨眼,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下:“...吃了。”
富冈义勇点点头,抽出了刀,眸子里看不出情绪:“这样啊。”
“...是的啊。”
回过神来,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会被妈妈骂的事情呢。说起来妈妈现在在干嘛呢?哦,妈妈是人类啊,妈妈应该早就已经死掉了啊。
她的焦虑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不断涌出的泪水。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吗?
从记忆中短暂抽出,鬼上半身前倾,语气急促:“你是鬼杀队的柱对吧,快去追回你的同伴吧,然后快逃,那座建筑里的人就算是你们二人加一起都无法匹敌。”
“上弦都在那里了,还有鬼舞...”
她刚想开口,身体的异变突生,剧烈的疼痛袭来。这是透露鬼舞辻无惨行踪情报的代价。
富冈义勇手中的刀划过一条弧线,刀身似轻柔的水花,雨滴轻轻落下,切断了她的脖颈,提前结束了她即将到来的疼痛。
水之呼吸·干天的慈雨
头颅落地,没了痛楚,泪珠缓缓流下,浸湿地面,鬼张张口:“对不起...妈妈,我是个坏孩子...”
富冈义勇眸色复杂,收了刀,急忙追去。
她的罪恶不会被任何人原谅。
但作为情报的交换,就让他为她免去这短暂的痛苦好了,就这一瞬间的痛苦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T T有人说说话吗,呜呜呜,我也要干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