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刑警在第一次看到尸体时,无论当时现场是什么状况,多少年后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这最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苏雪飞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抬脚迈进屋时心里就一直念叨着“我能行,我能行”,睁开眼睛进入视线的却是一个鞋架和衣服架二合一的柜子,旁边放了两把凳子,这让她紧张的心情瞬间一松。
右拐是一个不大的客厅,从外边看挺破旧一栋楼,房间里却布置的干净整洁,可惜弥漫在空气里的臭味把房间里所有温馨都抹灭了。
苏雪飞站在客厅靠近卫生间附近,田主任立在卧室门口,小杨拿着单反相机正对着卫生间里不停拍照,小林则提着勘查箱在屋里仔细的寻找着什么,苏雪飞有点发颤得问道:“那个…那个尸体在哪儿啊?”
正在拍照的小杨听到后立马把身子让开,那横躺在卫生间地上的女尸就迅速进入了苏雪飞视野,李法医正蹲在尸体旁认真进行尸检,只是看了一眼苏雪飞就头皮发麻、心跳加快,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迅速移开了视线。
这时田主任道:“小苏,你把记录本拿出来帮李法医记录尸检内容吧,站到外边就行不用进去。”
“是,谢谢主任”,苏雪飞打心眼里感激田主任的照顾,对于田主任来说,也曾经历过第一次面对尸体的时候,他清楚记得那是一具被人在水里发现的男尸,由于泡了几天还是六月初夏的天气,到了现场他就吐的天昏地暗…
所以对刚来的年轻警察他都颇多照顾,尽量让他们慢慢去适应,要按他的意思今天就没打算让苏雪飞来,但张副队既然安排了那应该有他的道理。
“小苏,开始记录。”李法医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死者,女性,年龄在25岁到28岁之间,死因系被类圆形管状物刺击胸部,刺破心脏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身上尸斑明显,尸僵也明显,尸体轻度腐烂,两只手均有擦伤…,……,因为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现在无法判断准确死亡时间,…房间空调温度设定在16度,……准确情况需解剖后才清楚。”
李法医从里边出来后,苏雪飞鼓起勇气靠近卫生间门口,她必须让自己面对,总有第一次这是她的工作。慢慢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她抬脚走进了卫生间。
地上躺着的女尸穿了一件黑色睡裙,胸前如李法医所讲有一个圆形的洞,睡衣前胸有干涸的血迹,死者面部发黑,从样貌上隐隐看得出生前属于美人范畴了。
“小苏,你应该庆幸这具尸体存放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放缓了腐烂时间,如若不然,你想想在这七月的天气里,尸体会成什么样子了?”田主任在门口道。
“那就成巨人观了。”苏雪飞脱口而出。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该庆幸,从警后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情景相对是友好的,以后回忆起来也不会留下阴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你所能赶快找到害死她的凶手。”
“主任,你来一下。”小林在外边叫道。
苏雪飞也随田主任一起来到客厅,痕迹员小林指着客厅地板一块地方说:“整个客厅只有这一块异常干净,像是专门打扫过一样,被害人是被异物刺中心脏的一定会有血迹喷出,所以我怀疑这一块地方是死者遇刺的位置,凶手把死者拖进卫生间后,把这一块地方的血迹给擦干拖净了。”
“对,我刚才也注意到这块地方了,而且你发现没有他们家卫生间里没有拖把,我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田主任道。
苏雪飞问:“是不是凶手用过之后把拖把扔了?”
“那也许他们用旧毛巾擦地板呢。”小林道。
李法医接了一句:“我倒觉得凶手想得挺周密,他知道天气热尸体放一天味道就很大,所以把房间空调调到最低温度,以便保证尸臭不那么快散发。”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趁着没有被发现的充裕时间跑得越远越好。”苏雪飞道。
田主任微微一笑,道:“我们几个就不要在这里写推理小说了,赶快把这些上报给张副队让重案组来分析吧。”
他们出来的时候,张副队和另外两名刑警已经把案发前后情况问得差不多了,李法医和田主任在门口跟张副队汇报勘查结果,苏雪飞随小杨和小林到楼下边等边闲聊。
“两位师兄,你们出这样的命案现场次数多吗?”苏雪飞问道。
小杨道:“我到市局两年多了,也是从去年才真正上手的,刚开始无非是那种鸡鸣狗盗的小案,最近一年才陆续接命案的活儿,咱们田主任做事细心又谨慎,安排工作也是循序渐进。”
“对对,这个确实是,我来上班算起来也一年多了,也是从今年年后才开始跟杨师兄打配合的,而且每次像这种命案,田主任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带着我们过来,我勘验时哪里有疏漏,他都会及时指出来,我感觉自己这半年进步神速。”
“嗯嗯,田主任是不错,今天我第一次来命案现场,发现他特别能共情于我的感受,让我真是感动,以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感觉应该就属于惊恐中夹带着温暖那种了吧。”苏雪飞深有感切得补充道。
“小苏,要说给你的安排有点奇怪,算算日子你也不过才来半年,就让你跟着出这种现场,关键你还是个女的,莫不是被重点培养的苗子?”小林调侃道。
苏雪飞正预接话,张副队和田主任就从楼梯口出来了,只听田主任吩咐道:“小林、小杨,上楼去协助李法医把尸体运回市局法医室。”
“是”,两人答应一声就上楼去了。
“小苏,这个案子你想不想跟着一起查啊?”张副队问。
“我可以吗?”苏雪飞有些没想到。
田主任道:“怎么不可以,忘了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了,尽自己所能尽快找到害死她的凶手。”
“我愿意跟此案,谢谢张副队和田主任对我的栽培。”
“那就开始工作吧,跟我来。”张副队说完抬腿往前走去,苏雪飞冲田主任摆了摆手,就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警戒线,来到派出所民警面前,张副队问:“房主现在在哪儿?”
“哦,他这会儿应该在小区门口张老头那里,我们交待他了暂时别离开。”一个民警答。
“好,我大致安排一下,小苏你和这位民警过去找房东,让他把租房人留给他的相关证件交过来,再由派出所查找死者户籍所在地,通知她家人来认尸。”
“是“,“是”,苏雪飞和刚才说话的民警领命后往大门口走去,身后张副队还在安排:“小王,你和小田去找找附近有没有监控…
这位民警边走边对苏雪飞说:“你们张副队说话可真是简洁清晰,不像我们那领导布置个任务拖泥带水,说半天你都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让你干啥,还不能问,一问就发火。”
苏雪飞心里说这位民警同志真不把我当外人,上来就吐槽他领导,便笑笑说道:“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跟着张副队办案。”
“是嘛,你这么年轻都能跟着张副队办案了,可以啊,以前市局刑侦上还有个叫安国有的也可牛,可惜不知道犯什么错误了被调到下边派出所工作了。”
“犯错误?不是吧,安老师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才去派出所工作的吗?”
“你认识安国有?”
“我之前在派出所实习跟的老师就是他。”
“哦,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位民警似乎有点尴尬,他没料到自己多话的对象竟然是安国有徒弟,幸好他俩已经到了大门口,苏雪飞也就没再追问什么,他这才松了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管住自己嘴,少说话别惹事”。
张老头和房东正坐在门口树荫下说话,看见两个警察走过来忙站起身,房东问:“两位警官还需要问我什么?”
民警道:“租房人留给你的证件在哪儿?”
“在我家,要不我让家人给送过来吧。”
“好,现在就让送过来。”
“那我打个电话,你们稍等。”说完房东起身去一边打电话了。
苏雪飞看看旁边站着的精瘦老头,估计他就是民警嘴里提到的张老头,便问道:“张大爷,你也住这里吗?”
“他就在那里住。”这个爱说的民警指着门口一间破旧小屋抢答道。
苏雪飞朝民警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么破也能称为房子嘛”,她心里疑惑着,语气禁不住柔和起来,“大爷,你在门口住着,这几天来来往往的人里有没有感觉不正常的?”
“我每天固定时间都去附近两家超市和一个饭店里收废纸箱和饮料瓶,然后拉到废品收购站卖,时间早的话还会去其他小区转转收些废品,不是一直在门口呆着的,没太注意门口的人。”
“这院里废品你不收啊?”苏雪飞又问道。
“也收但是不多,这里住的老年人多,他们都节省,一般家里有废品的也是自己骑着三轮车拉到废品收购站卖了,这样能多得一点差价。”
这时房东打完电话走了过来:“东西找着了,我爱人已经从家里出来估计十几分钟就到这里了。”
房东也就50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人挺和善,苏雪飞又转而问房东:“租你房子的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住多久了?”
“找我租房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我记得身份证上的名字叫田霄,她当时说自己经济比较困难才来租我们这种房子,问我能不能月租按月交,等她工作稳定下来再按季度付,我这人心肠软,当时就答应了,房租也是按最低标准收的,她是今年元宵节左右联系的我,看过房子就租下来了,我把钥匙给她之后,她加了我微信,每个月1号也都准时把房租转给我,所以我就没有再来过这里,不过房子租出去后我给张大哥说了,让他帮忙照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房东说着拍了拍张老头,“所以今天警察一打电话,我就赶快过来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唉。”
“那她是自己住还是和别人合住?你知道不?”那个民警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人家交了押金交了房租,房子使用权就归她了,这中间我没问过也没来过。”
“看来我需要给你普及一下出租房屋注意事项,第一是要核实租房人信息,第二要多回访租房者,第三要确定租房者在出租房里不能有违法乱纪行为……,”派出所民警正滔滔不绝给房东普及法律知识,一个骑着电动车的中年女人满头大汗冲进大门,看见他们后就急刹车停下来,喊了一嗓子“合同和身份证复印件都拿过来了”。
原来是房东老婆赶来了,房东接过资料交给了派出所民警,民警看了看又递给了苏雪飞,苏雪飞把身份证复印件拿到眼前,只见上边写着:田霄,女,1992年5月10日出生,当苏雪飞看到上边的地址时不禁愣住了,心道“这缘分注定我要给她讨回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个悲伤的日子,所以我停更一天,用自己的方式去送别这位值得尊敬的总理。
在这个秋天,一个城市几乎所有的菊花都聚集在了一个地方,真的是倾一城花只为念一人,满地花束满眼写满悼念之词的卡片,让人泪目!不分白天和黑夜,人们自发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只为来他遗像前送一束花鞠三个躬!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这一片花海就是人们对他最高的评价,每一个时代都有十里长街!他是心怀苍生的悲悯者,他值得这场发自内心的祭奠,值得每一个怀念他的人真诚的告别!
他走了,化作银河系里的一颗星星,在天上守护着他的国家他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