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气已经逐渐变得凉爽,天空也不再是盛夏时那白花花一片,而是湛蓝清澈起来。
郑洛市靠近南郊一条相对幽静的小路上,一座蓝白相间的五层小楼被路两边高大茂盛且郁郁葱葱的树木掩盖其中,楼外由铁栅栏围起来一圈后也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条路名叫燕儿街,小楼门口挂着蓝底白字的门牌:郑洛市公安局涧南分局燕儿街派出所。
此时,派出所二楼209室这个面积最大民警最多的办公室里是一片忙碌。
“小苏,你待会儿把这份会议报告送到四楼会议室”
“好的,王姐。”
“小苏,你晚会儿通知一下咱们辖区内酒店和洗浴中心的人明天下午三点到所里来开会,名单在这。”
“知道了,刘老师。”
“小苏,你来一下。”
“哎,好嘞”
刚分进燕儿街派出所的实习女警苏雪飞这会儿正忙得不亦乐乎。
她来这里实习的时间还不到两周,不过已和周围的前辈们比较熟识了,一是她干活用心还细心,二是有眼色且勤快,分配过来的虽说都是些琐碎之事,但她依然会认认真真得去完成。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是所里难得清闲得一点时间,挨着苏雪飞坐着的是一位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身材也已然走形的中年女警,她姓王,所里年轻点的民警都叫她“王姐”。
这会儿王姐边喝水边和屋里的三位实习生说道:“明天咱们所要调过来一个老刑侦,据说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到咱们所来边工作边等退休,估计要从你们几个里边选出来一个给他做助手,算我嘴快提前给你们透露一下啊。”
“王姐,看您说的,这怎么能叫嘴快这叫做热心肠。”和苏雪飞同来的一个男实习警察笑着说道。
“是啊,王姐,要不是您经常暗暗指出我工作上的毛病,估计我都要被骂十次了。”另外一个女实习警附和道。
苏雪飞拉着凳子往王姐的位置上靠近了一些,“王姐,您说的这位肯定是个刑侦高手吧,还有没有更多的消息再透露一些唄。”
王姐听着三个年轻人对自己的一番恭维很是受用,端着水杯慢悠悠得说:“我这从警也算快二十年了,我来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故事了。”说完这句话她又准备去喝水发现里边只剩茶叶了,有眼力见的苏雪飞马上接过杯子去饮水机前接了满满一杯水放在了王姐的办公桌前,“王姐,您继续讲。”
王姐满意得冲苏雪飞笑了笑,“明天即将来的这位姓安,名国有,年轻时也是在派出所里工作,后来经他手迅速破获了两宗案子,这一下子就出名了,直接就被调往市局刑侦队了,在那里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眼看着年龄大了却又回来了。”
“快说说哪两宗案件啊?”男实习警催促道。
“稍安勿躁。”王姐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就接着讲起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咱们这个城市郊区都还不繁华,路两边的门面房也都很简易,初冬的一个早上,老安,不,那时候应该叫小安吧接到报警电话称一家窗帘店发生了命案,一对母女遇害。他就和几个同事迅速赶往现场,此时这间简易的窗帘店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看到警察过来还有路过的行人好奇得靠拢过来。
“他们赶到后先是在现场拉起了警戎线,然后随行的技术人员进去拍照取证,被害的成年女性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肤色很白、面容姣好,只是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尸体斜躺在床上,遇害女童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套卡通图案的秋衣秋裤,尸身侧卧在床下位置,从现场勘验来看二人均是被掐窒息而死,成年女性死者还有被性侵的可能。
“安国有从简易房里出来后,走进围观的人群用眼睛来回扫视观察着周围每一张面孔,从眼神到表情细细琢磨,突然他发现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神态极不正常,这个人也参与周围人群的讨论,但当安国有盯着他看时,他的眼神就躲闪不定,而且正准备挤出人群离开,安国有紧走几步拦住了他,把他拽到了窗帘店门口,指着里边一大一小两具尸体问道:“你认识她们吗?”
“不…不,我…不认识”,年轻男子似乎特别紧张,一直不敢看房间里边。
“那你脖子上的两道抓痕是怎么来的?还有你身上沾的这白色油漆从哪里蹭的?”
老安这一问那个小伙子才伸手去摸自己脖子,又低头去看身上,一副慌乱得样子,老安就不再问了直接给人带回了所里,这一进审讯室那小伙子就竹筒倒豆子-全撂了,你们猜怎么着?”
三个人此时都没敢插话,王姐就又自问自答的说上了:“这小伙儿是女死者婆家的一个表弟,他是从老家来这里找他表哥的,昨天下午刚到这里,不过他表哥就是女死者的丈夫碰巧去外地了不在家,表哥不在家那就表嫂招待唄,他们夫妻俩也是去年才从老家出来想着在大城市里生意会好做一些,偏巧女死者手巧会做窗帘,于是就租了一间这样的门面房开了个窗帘店,一家三口就吃住在店里。
“这小伙子来了以后他表嫂就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期间还把他表哥收着的白酒拿给他喝,就这样酒足饭饱后表嫂又给他收拾出来一张床铺,说是让他凑合凑合,他表哥这几天就回来了,等回来了就给他找份事干,这小伙子也是农闲了出来打工挣点零花钱。”
王姐许是说累了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灌了一大口水,这水喝得猛了呛着了,一阵咳嗽声传来,慌得三个人又是给递纸巾,又是接杯子,还有一个给捶着背,这一下王姐不禁乐了,“你们仨就这么稀罕听我讲故事,看看给我照顾得跟我残了似得。”
“王姐,您这故事讲得可太引人入胜了,我都听迷了。”实习男警接话道。
“什么故事啊,我说得可是真人真事。”
“对,对,王姐您就继续往下讲吧。”
“这小伙儿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屋里忙前忙后的表嫂丰满有致的身材,内心就起了邪念,表嫂把一切收拾妥当,催促他也早点休息,就带着五岁的女儿去一帘之隔的里间睡下了,这个喝了酒的小伙儿却躺在外间的床上辗转反侧,他听到帘子后传来母女低低的说话声,没多久就被均匀的呼吸声代替了,想来应该是母女俩都睡着了。
“因为是临街门面房,外边路灯的光亮照的屋里显得比较亮堂,这个小伙儿脑子里就浮现出以前在录像厅里看过的黄色录像,联想到表嫂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他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欲望,他起床蹑手蹑脚的走到帘子前,轻轻掀开窗帘往里边偷偷看,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他看见床上表嫂那白皙的脸颊和脖子,就再也忍不住了……,
“然后就惊醒了表嫂,这个表嫂压根没想到小自己十几岁的小叔子竟然会来冒犯自己,她就激烈得撕打反抗起来,这个小伙儿一着急就掐死了表嫂,而睡梦中的小女孩恰好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情况吓得大哭起来,他一看这种局面已是无法收拾,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女孩也掐死了,杀完人他就跑了,但是在外边转了几圈后,他还是忍不住重新回到了现场,还装成一个路人一样站在人堆里和旁边的人一起议论,直到安警官慧眼如炬发现了他。”
“啊,这个人胆子可真大,杀完人还敢重返犯罪现场。”女实习警惊讶得问道。
“这个从犯罪心理学来说得话,罪犯就是想回来看看周边的情况,了解一下案子侦破到什么程度了,从而推断警方下一步的行动,这一般都发生在激情杀人后。”王姐的话语突然变得专业起来,
“另外他脖子上的伤是在和表嫂的搏斗中被挖伤的,只是他的思想太紧张了一直就没感觉到疼,而裤子侧边沾上的白色印记是窗帘店的墙上刚粉刷不久的白色油漆,他都未发现就是整个人崩的太紧了的缘故。”
“这案子破的漂亮,竟然不到24小时就破获了。”男实习警道。
“
“严格的说是不到12个小时,是凌晨犯的案上午就被抓获了。”王姐又加了一句。
“那时候安警官多大年纪啊?”苏雪飞问。
“应该不到三十岁”。
这时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但是三个人围绕在王姐身边丝毫看不出有离开的意思,“你们几个走不走啊?下班了!”王姐大声提醒着。
“王姐,不是两个案子吗?这讲一件留一件我们晚上就该总想着睡不着了,你们俩说是不是啊?”男实习警说道。
“嗯,对对”
“王姐,就讲完再走吧”
被这三个小实习生磨得没办法,王姐只好说道:“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们了,不说完还不让走了,你,去把办公室门关上,别让其他同事看见咱们下班不回家,不知道在这里开什么小会呢。”
男实习警麻溜得起身关上办公室门,迅速回到座位上眼巴巴望着王姐。
“这个案子是发生在早春三月份,和上一起案件间隔五个月不到,老安他们接到了一个小区居民报案,说是他们楼道里失踪了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六岁,两家人已经找了大半天了还是没有踪影,由于失踪未超过24小时暂不能立案,但鉴于失踪人员年龄没超过十岁所以所里派了两名警察前往失踪的现场了解一下情况,这两名警察里其中一个就是安国友,那时候监控还没有大面积安装,这个小区也不是什么高档住宅楼,所以辅助破案的这些条件都没有,安国有和同事询问了两个孩子家人并了解了失踪前后的情况,一直到天黑还是没有俩孩子的消息。”
“那怎么办啊?家长估计都快急死了。”女实习警道。
“急啊,怎么不急,那时候只允许生一个,这俩男孩都是家里的独苗,老安家当时就在这个小区不远的地方,他晚饭后出来散步,走着走着就不由来到了白天失踪孩子的小区,他就在小区里边转啊转的,又站在那栋楼附近观察,具体是怎么发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几个小时之后,老安给所里值班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开锁师傅一起来这个小区,然后就在这栋楼的地下室把所有房门一一都打开后,在不同的两间房里分别找到了已经被冻得快要休克的俩孩子,当时俩孩子都被绳子捆绑嘴上还贴的有胶带,三月份的天晚上还是很冷的,这幸亏是找到了要不一夜过去真就不好说了。”
王姐站起身拿着自己的小包,“说完了,我可以下班回家了吧。”
“王姐,王姐,你还没说是谁把俩孩子关进去的呢。”
王姐边往门口走边说:“咳,那这就是遗憾了,当时俩孩子年龄小还被吓傻了根本描述不清,只说是个男的也不认识,那地下室都是存放一些不用的物件一般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下去,其实最终不就是为了找回孩子嘛,家长除了来所里送了面锦旗感谢以外,还专门找到了安国有给他鞠躬表示了谢意,好了,我走了啊,你们也赶快回家吧,好不容易正常下班一回。”
“王姐,再见。”三个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