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物业公司时,已是近中午,安国有跟苏雪飞和吉喆说:“快到饭点了,你们俩就和我一起回所里吃饭吧,刚好小苏也回去看看,办公室几个同事前几天还念叨你来着,尤其是你王姐,一提起你就夸个不停,说你在所里的日子是她最轻松的,交待给你什么事,都能办的妥妥帖帖,让人省心又放心。”
“是嘛,哈哈…,没想到我在她眼里这么好啊,说起王姐我也是大半年没见她了,以前在所里时,她对我们几个实习生都挺好的,是个热心肠,安老师,您的传奇故事也是王姐讲给我们几个听的。”
“呵呵呵…,她号称咱所里的“包打听”,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安国有和苏雪飞有说有笑得边走边聊。
看着师徒二人相谈甚欢的场景,吉喆还有点羡慕,他从警犬大队离开,来到刑事案件组,就是想趁年轻多积累一些办案经验,如果以后他也能办成几个大案,说不定可以立身扬名成为警界传奇呢,所以他特别渴望自己身边能有一个像安国有这样的老刑侦,对他时时指导、传授经验。
燕儿街派出所食堂,安国有、王姐、苏雪飞和吉喆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各自面前放着一个盛满饭菜的不锈钢餐盘,几人边吃边聊。
一般只要有王姐在,其他人都可以闭嘴当听众了,这不,略微又胖了些的王姐见到吉喆后,话更多了:“啧啧…,这小伙儿怎么长得,3d模型脸也就长你这样吧,你要是在我们所里上班,估计办公室里天天得被小女警围满,现在的女孩子呀一个个都是颜控。”
“王姐,你可真是洞悉一切,你说的这种名场面在我们办公室就是这样上演的,哈哈哈…咳咳咳…”苏雪飞说得太欢乐,一不小心被一粒米呛着,咳了起来。
刚被王姐夸得脸泛红,又被苏雪飞一顿调侃的吉喆,看到苏雪飞咳得一个劲,便在一旁揶揄道:“编排我你就这么开心,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嘛,赶紧好好吃饭吧。”
“对对,好好吃饭,都怨我。”王姐边说边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放在苏雪飞面前。
“没事,咳…咳…是我笑的太开了…咳”,
正慢悠悠吃着饭的安国有接了句:“小苏这是回到家的状态,身心放松后的表现。”
午饭后,苏雪飞同吉喆一起,跟着安国有回到她曾经呆过的209办公室,此时还不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苏雪飞道:“安老师,你不是在隔壁办公吗?怎么搬回来了?”
“搬过来有段时间了,其他同事都是一起办公,给我专门安排一间办公室,不合适,再说我又不是领导,而且大家在一起干活也热闹,来来,你们俩随便坐啊。”
“安老师,像您这种神探级别的,如果不离开刑侦口,最起码也是个副局了。”吉喆道。
“哈哈…,我可够不上神探级别,也做不了领导,当领导是一门学问,简单分析个案情我还能胜任,当领导的能力我可是一点没有。”安国有笑着坐到办公桌前,拿起面前的保温杯,缓缓喝了口水,又道:“咱们还是干些份能的事情吧,来,一起分析一下上午的调查情况。”
吉喆和苏雪飞分别坐在安国有两侧,苏雪飞道:“让吉喆先说说吧,”
“好,那我就班门弄斧几句,安老师您多指正。”吉喆谦虚了一句,接着说道:“我个人感觉六楼住户嫌疑最大,因为只有她老公昨晚没在家,虽然家里还有她儿子,但十一二岁的孩子早就独自睡觉了,那么对于女主人来说孩子睡觉后的时间相当于是自由的。”
“嗯,说的有道理,小苏你呢?”安国有侧头问道。
苏雪飞此刻正在考虑如何跟二人说视频的事,她看得出谢北在这件事上是有顾虑的,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一般人都不愿掺合那么多。
“小苏,你在想什么呢?”安国有看着苏雪飞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叫了她一声。
“啊…,我正在想怎么说。”苏雪飞笑答,“我是按排除法分析的,首先排除掉二楼的老夫妻,从年龄上来说相差太多,况且昨晚老两口都在家,其次是三楼和五楼的住户,三楼是一家三代人同住,根本没有偷情条件,五楼是一家四口人,同样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六楼和四楼两户,对于六楼我和吉喆想的一样,之所以把四楼住户也列入怀疑对象,是因为那家男主人说他回来的时候,他老婆已经睡下了,那么证明他回来比较晚,他老婆是具备偷情时间的。”
“不错,分析得很清晰,看来你在刑侦队还是学到东西了。”安国有略感欣慰得道。
“嗯…还有个事,我想跟你们说一下,我这里有个视频,是三单元一个住户提供的,事情是这样的……”,苏雪飞把谢北给她讲得情况,原原本本复述给了安国有和吉喆,最后也简单讲了一下她和谢北的相识。
三人反复看了几遍视频,由于天黑拍摄得不太清晰,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镜头前飞过,不过大概率可以确定人是从三楼以上落下来的,因为视频的角度刚好对着三楼。
吉喆兴奋得说道:“这一下重点就可以放在四楼、五楼和六楼了,如果排除掉五楼,那就剩四楼和六楼了。”
安国有立马站起身道:“走吧,我们再去一趟,基本上就能定下来了。”
三人从派出所出来,同乘一辆车前往出事小区,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环卫部门清理得差不多了,但路况还是比较恶劣,能在这种难度下把车开的稳稳当当,吉喆的车技也实属厉害了。
这次,他们把警车停在外边,步行进了小区,刚走到出事楼栋附近,看见物业经理和一对儿老夫妻在说着什么,突然老太太一下抓住物业经理的胳膊,声音颤抖得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被老太太紧紧抓住胳膊的物业经理,正琢磨着下边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刚好也看见了他们三人,忙叫道:“安警官,你们来的正好,他们就是赵清平的父母。”然后转身对老太太说:“大妈,你想问什么就问警察吧。”
老太太瞬间丢开物业经理,踉踉跄跄向苏雪飞他们三人奔来,“小心”,安国有刚喊出两个字,跑出去没几步的老太太就身子一歪,往后倒去…
在这险要时刻,一个身影快如闪电般飞奔而来,眼疾手快扶住了差点滑倒在地的老太太。
苏雪飞和安国有也紧走几步上前,和之前冲过来的吉喆一起,将老太太身子扶正站稳。
物业经理和老人老伴也急忙上前,老太太刚站稳就又拉住了安国有的胳膊,有点哽咽得问道:“我儿子真的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吗?他现在在哪儿啊?”
安国有没抽回胳膊,任由老人拉着,只是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老人双手,温和得说道:“大妈,您别急,听我跟你说,您儿子的确是从楼上摔下来了,因为发现太晚,人已经不行了…”
“警察同志,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呢?”赵清平的父亲相对冷静一些,“他不会自杀,肯定是被人推下来的,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啊。”
“老人家,放心,我们会以最快速度查清事情真相,给你们一个交待,您儿子现在在殡仪馆,等法医验过伤就可以见了,你们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安国有安抚着两位老人,尽管这些话对于失去儿子的父母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最起码能表明身为警察定会查明真相的态度。
看着两个老人相扶离开的背影,苏雪飞眼圈有些发红。
“走吧,干活去,争取今天天黑前把事情搞清楚。”安国有看起来颇有信心。
他们先来到四楼,敲开门,仍然是上午询问过的中年男人,男人打开门看到又是警察,脸上就有些不耐烦:“上午你们不是刚来过,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还得再次确定,请你配合我们工作,谢谢。”苏雪飞像是又回到了在派出所工作的时光。
“好吧,好吧,还有什么要问的?”男人立在门口,似乎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
吉喆没有在派出所工作的经历,他看到男人态度不好,心里就有些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没说话。
“你爱人呢?能不能让她也过来,我们也需要问她一些问题。”苏雪飞尽量口气温和。
“不巧,她出去了,不在家。”
“她什么时间出去的?去哪里了?”苏雪飞接着问道。
“这些需要跟你汇报吗?怎么?三楼那个人的死跟我们有关系?”男人语气越来越冷。
吉喆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难道你不懂吗?”
“你说我什么态度?上午你们来问,我都已经配合过了,下午又来,明天是不是还来啊?我什么都不干,就在家配合你们工作吧,你们给我钱吗?”
“你这人…”,吉喆正准备发飙,感觉衣服被人从后边使劲拽了一下,一侧头,苏雪飞正冲他摇头。
这时,安国有笑着开口了:“别急,听我说,我们连续来两次确实打扰到你了,但这也是为了把事情尽快搞清楚,要不然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还得来打扰你,所以还请配合,我们尽量把要问的问题一次性问清楚,你看可以吗?”
“你这人说话态度不错,那进来说吧。”男人终于让开一条道。
三人进到屋里,瞬间觉得暖和许多。
这是一套三居室房子,看起来有一百多平方的样子,屋里装修得中规中矩。
苏雪飞四下看了看,感觉女主人似乎真是不在家,看到苏雪飞东张西望的样子,男人脸上带着不悦说道:“我都说了,我老婆不在家,你们还不相信?”
然后分别走到三个卧室门口,赌气似得把房门全部打开:“来来,你们看,这一间是我儿子房间,他住校不在家,这一间是我的,床上扔的乱,起床后我还没顾上收拾呢,那一间大点的卧室,是我老婆住,看清楚,我可没骗你们。”
安国有对男人的行为没什么大反应,反倒是他说的话引起了安国有注意,他问男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是每天都回家还是…”
“哪能每天都回家啊,一周也就回来一两次吧,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男人没等安国有说完,就把话头接过来:“我是做消防工程的,接的活儿在哪儿就去哪儿干,离家近了一周还能回来几次,远了就不一定了,昨天是因为下大雪,本来准备去另一个工地,无奈雪太大,就索性回家了,我昨晚到家时都十二点多了。”
安国有又问道:“我再问一个不太合适的问题,但你还得回答,你和你老婆分房睡吗?为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问答的,我经常不在家,她说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刚好我回家的时间也需要好好休息,就分房睡了,再说都是四十多岁的老夫老妻了,早没那激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