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美娟今日难得早起为自己一双儿女做“营养”早餐----葱油面上再铺个焦了的荷包蛋。

仲远和仲意被早早喊起，在餐桌前徘徊，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吃下妈妈煮的早餐，毕竟在他们印象中，妈妈做饭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味道让人难以描述。

“坐下啊，”奚美娟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热好的牛奶，“赶紧趁热吃，吃完去上学。”

仲远和仲意互相看了眼---吃吧！

也是不想扫妈妈的兴。

仲远先提起筷子，细细挑起一根面往嘴里送，嚼了几下，咽下，表面平静，说道：“老妈你工作这么辛苦，还是不要亲自下厨，我们自己可以去老盛兴解决。”

奚美娟这个时候还蛮开心：“哎，你们都高三了，妈妈总要为你们做点什么呀。”

奚美娟给自己招了一个助理，可以帮忙解决口腔诊所的大部分杂事，也是想着腾出点时间来照顾即将高考的孩子们。

仲意咬了口蛋，刚入口就吐了出来，很直接：“妈妈，焦了呀！”

她又尝了口葱油拌面，和刚才一般，直接吐了出来，“这面怎么有股苦味？”

奚美娟眉头一皱，不信邪，自己也浅尝了下，鸡蛋确实焦了，面条确实带苦味。

奚美娟脸一下耷拉下来，略显失落，伸手想去端起他们的面碗，“还是倒了吧，你们去外头吃。”

仲远摁着自己的面碗，“还好了，能接受。”又笑笑说：“又不是天天吃。”

仲意见仲远继续吃，也默默跟着吃起来，“好想念爸爸做的饭呀！”

从前只要仲父在家，他都会下厨，手艺一绝。

“别想了，他不会回来了！”奚美娟说。

仲意疑惑道：“啊？为什么啊？”

仲远倒是没什么反应，继续吃着妈妈做的早餐。

奚美娟淡淡地笑了下，回：“没什么，今年应该是不会回来。”

仲意：“那高考的时候呢？”

奚美娟：“自己去问，我哪知道！”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回来工作呀？”仲意一直有个疑问，凭爸爸那个能力，在国内也可以找到高薪工作，而且现在家里头也越来越宽裕了，不至于背井离乡到国外工作，“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多好呀！”

奚美娟叹了口气：“别想着一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你们以后是要去读大学的，也会有自己的人生。至于你们爸爸，或许在国外待习惯了，不愿回来了。至少他的钱是留给你的，回国也是全心陪伴你们，有这些就足够了！”

仲父是在他们刚上初中的时候去的英国工作，一连几年，待在国内的时间少，但确实都把钱转给奚美娟了，一回来也都是把时间放在仲远和仲意身上。仲远和仲意跟仲父的感情还是挺深厚的，在他们眼里，爸爸也是为了这个家才远去他乡工作的，所以他们也是理解的。

“妈妈，我就留本地上大学，”仲意向奚美娟怼个大笑脸，“永远留在妈妈身边！”

奚美娟笑笑没当真，只当这个女儿是讨自己开心罢了！

餐后，仲远帮着奚美娟洗碗，“妈，有些人就是不擅长做一些事情，就像向晴那个笨蛋，再努力去学数学也提高缓慢，那么就没必要把太多时间浪费在不擅长的事情上。”

“你这是拐弯抹角让我不要做饭了是吗？”

“不是，怕您累着！”仲远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

“行了，我不做了，不拿你们当小白鼠行了吧！”奚美娟正擦着灶台，“还有，天天说人家悦悦笨蛋，你就不怕她不喜欢你吗？”

说到向晴，向晴就来电话了，仲远放下碗，抽了两张厨房纸擦干手，再接起：“马上出门！”

“赶紧去吧，好好上学，别一天到晚欺负人家悦悦！”奚美娟催促着。

对于仲远那点心思，奚美娟早看在眼里。

**

半中午的课间休息有二十分钟，向晴他们班的人比较活跃，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用来聊天吃东西的。

仲意也感觉饿了，怕不是早上根本没吃饱，摸摸肚子问后桌的汪俊凯：“有吃的嘛？”

“没有！”汪俊凯说，“你去问你哥啊，他不是天天有女生给吃的嘛！”

仲意转而问向晴：“悦悦你饿不饿？”

“有点！”

仲意便拉着向晴去仲远班级，她们班在二楼，仲远的班级在一楼，学校这样安排，也是想为学霸们节省上下楼的时间。

一楼都是学霸班级，明显比楼上安静。

站在仲远班级门口，往里一望，三分之一的人在趴着睡觉，三分之一的人在埋头看书写作业，剩下在聊天或者吃东西，仲远就是吃东西的其一。

仲远前排是一个女生，她们也认识，叫王依依。王依依反坐着，与仲远面对面，她手里还拿着一包开封的青瓜薯片，两人在那里共享一包薯片，有说有笑的。

王依依放下薯片，扭动身体，一手抵在仲远桌上，另手想往自己的抽屉里拿纸巾，一个不小心，就往侧倾倒了，仲远眼疾手快，立马抓住了她的手，两手无可避免地相握，等王依依摆正身体才放开，这过程有近十秒。

向晴见了，心中涌起一丝酸意，忍不住吐槽：“你哥还真是招女孩子喜欢呢，跟个中央空调似的！”

仲意附和：“就是！”

这时一个女生端来了几块芒果千层，分给了仲远、王依依和欧阳棋他们。

仲意就打上了仲远那块芒果千层的主意，压着嗓子轻喊一声：“仲远。”

仲意心里的任何小九九，仲远都能看出来。

仲远便端着那块别人给的芒果千层从教室里走出来，看看她俩，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蛋糕，谁也不想得罪，问：“要不你俩分？”

仲意问：“这么点怎么分啊？还有吗？”

仲远：“没了，我这也是别人给的。”

仲意：“你抽屉里还有别的吗？”

仲远：“没有！”

“小意，你吃吧，我不饿，我先走了。”向晴留下一句话，全程没看仲远一眼，背着手就走了。

仲远有点奇怪了，这笨蛋..生气了？

这哪行？

仲远把仲意丢一边，带着蛋糕追上向晴的步伐，从后面拉上向晴的胳膊，说道：“给你给你。”

向晴有点小傲娇：“我不要，别的女生给你的，我哪敢要。”

“那你们下来不就是为了口...”仲远想说为了口吃的，又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向晴情绪有点不对劲，就不能用开玩笑的语气同她说话，便改口：“你们难道不是因为饿了才下来找我的吗？”

可是向晴抓住了他前面那句话的重点，越来越气：“谁要你那口吃的啊？那我以后都不下来了！”

向晴拽开仲远的手，快速走开了。

留下仲远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欧阳棋见仲意没要到蛋糕，就拿着自己那份蛋糕，外加自己的一包饼干，给到仲意，怯生生地说道：“我的给你。”

仲意这人可不会拒绝美食，开心接过，“谢谢啦！”

“没事，上课时间快到了。”

“好。”

仲意扭头往回走，就碰上拿着块蛋糕发呆的仲远，便踢了下他的脚后跟，“发什么愣？”

仲远回过神来，把手里的蛋糕给到仲意，“帮我给向晴。”

然后就回教室了。

仲远回到座位，还在为刚才的事纳闷，撑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转着笔。

王依依把手里的薯片伸给他：“再吃点？”

仲远摇头。

“怎么了？刚刚不还是开开心心聊着天的吗？” 王依依不解，“怎么出去跟你妹妹她们见个面就成这样了？”

仲远笑笑：“没什么。”

王依依：“那你那块蛋糕最终给了谁？”

欧阳棋默默来了一句：“他给了向晴。”

“啧啧啧，你没发现你对向晴比对自己妹妹还好吗？”王依依说，“我看你每次都是载着向晴上下学，只要你俩走一起，你都是帮她背着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的龙凤胎妹妹呢。”

仲远还解释：“没有，我对她俩都是一样的，只是向晴胆子小，所以就带她上下学，另外她每天练琴已经很累了，帮她背一会又没什么。”

可能仲远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心里的天秤就已经偏向向晴了。

一旁的欧阳棋默默地笑了下。

仲意回到教室，把仲远的蛋糕放到向晴的桌上，自己就开始品尝欧阳棋给的那块，“悦悦快吃吧，可好吃了。”

向晴把蛋糕推回到仲意桌上了，淡笑道：“我不饿，小意你都吃掉吧。”

仲意心大，没发觉向晴的不对劲，但是自己也吃不下了，依旧说：“尝尝，真的很好吃，感觉像是‘红玫瑰’家的蛋糕。”

红玫瑰是他们学校附近的糕点店，味道好生意佳，她们每次经过那都能看到店门口排长队，她们吃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但是每次都要排队，就作罢。

听到‘红玫瑰’，向晴就多看了几眼那蛋糕，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但是坚决不上手去拿，抵制：“不吃。”

“不吃给我吃好了。”汪俊凯便从后面伸来一只手把蛋糕拿了，“悦悦你咋了，‘红玫瑰’的诱惑你都能抵挡得住？”

向晴没吭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咋了。

汪俊凯吃着蛋糕，小声问仲意：“她是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呀。”

“那这蛋糕谁的？”

“具体来说是仲远的女同学给仲远的。”

“那你们去的时候，你哥在干嘛？”

“他正跟女同学你一片我一片地吃着薯片呢，打情骂俏似的，”仲意借着向晴的话抱怨道，“跟个中央空调似的，和谁都能聊得欢！”

汪俊凯“啧啧”两下，随即点了点头，一副看穿所有的旁观人模样。

仲意刚想问汪俊凯什么意思，铃声就响起，仲意便一大口把蛋糕全解决了，含着蛋糕的嘴鼓鼓的，咕哝道：“怎么就上课了呀！”

汪俊凯：“语文课，带耳朵就行。”

向晴随意翻开书本，印满字的页面里，她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中间的“远”，目光无神地盯着这个字，眼里也只有这个字。

此刻她的心里面好似装着一只小鹿，它在乱撞，叫人心烦意乱。

在她的记忆和想法里，仲远只能和她还有仲意两个女生亲密接触，现如今让她看到了他与第三个女生有肢体接触，她又气又难过。

这种感觉很莫名。

语文老师从她身边经过，见她发呆，用手叩了几下她的课桌。

她才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地拿起笔来，在页面上一顿乱写，说乱写吧也不是，因为她写得是“仲远大坏蛋”。

就这样，写了一节课的“仲远大坏蛋”，一页书都是这五个字，笔迹潦草但强而有力，莫不是把小气愤体现在笔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