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向晴请了假,就委托仲意帮忙把琵琶假指甲还给封鸣,如果封鸣不在学校的话,让古语带给他。
仲意照做,只身去找了古语。
古语教室门口的走廊边上。
仲意把装有假指甲的袋子给到古语,“这是弹琵琶的假指甲,悦悦让你帮忙转交给封老师的。”
古语接过,问了句:“小悦悦呢?”
小悦悦?!如此亲密的称呼!
但仲意也没多想,回:“悦悦跟她妈妈去美领馆面签去了。”
高考后,向爸公司有个展会在美国,想带着向晴一起过去,顺带度个假,就让向晴去把签证办下来先。
古语开始八卦起来:“仲意,你知道小悦悦喜欢的人是谁吗?”
仲意瞳孔地震,震惊万分:“什么?!她有喜欢的人?”
“啊,,我以为你知道。”
“不知道啊,她没有和我说过。”
古语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她只是想知道向晴喜欢谁,故连忙解释:“是我追问她的,她应该是谁都不想说。”
仲意懵懵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就跟古语道别走了。
回到教室后的仲意,看到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她闷闷不乐,撑着脑袋胡思乱想。
少女时期,她们约定过,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第一个分享给对方,可是向晴好像失了约,把这个心事第一个分享给了古语,而且和古语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好,好到称呼都变得亲密,好到可以分享这种私密事,和自己却只字未透露。
仲意越想越难受,有醋意有失落。
想到最后她都不关心向晴喜欢谁了,在意的只是向晴是不是有更好的朋友了。
**
晚间。
向晴收到“等一个晴天”发过来的□□消息。
等一个晴天:【如果是你,你喜欢什么样的表白场景?】
XQ:【所以你有喜欢的人啦?】
等一个晴天:【是的。】
XQ:【同学吗?】
等一个晴天:【青梅竹马】
XQ:【哇哦~羡慕ing(星星眼)】
等一下晴天:【不用羡慕,或许你身边就有喜欢你很多年的人。】
等一个晴天:【快点咯,帮忙出谋划策,你们女生喜欢什么样的告白场景?】
XQ:【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如果是我的话,那种大张旗鼓、花团锦簇的反而不感冒,因为我妈在我每年生日那天都会举办一个派对,我真的腻了。反而那种简简单单的我会很喜欢,哪怕只是真心实意地说两句话。】
等一个晴天:【看来你和她一样。】
XQ:【看来这世界幸福的女孩不少呀!】
【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等一个晴天:【高考后吧,她妈妈管她管得紧,高考之前是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XQ:【唉,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妈很爱我,但是很思想很封建,总是怕我吃亏,坚决抵制我早恋,还说未婚之前不能和男朋友发生那啥*!】
等一个晴天:【站在你妈的角度想,其实也没错,做父母的都怕闺女吃亏。】
XQ:【(忧郁)】
向晴觉得奇怪,今晚的“等一个晴天”说话口吻和仲远那家伙有点像,而且他喜欢的对象和自己还有相似之处。
算了,一定是自己多想了,这世间有相似地方的人多了去了。
仲远翘着个二郎腿,随意靠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手里拿着个手机不停打字,还时不时地对着屏幕傻笑,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方的仲意。
仲意伸长脖子,偷瞄着他的手机屏幕。
仲远感觉一道光影压下来,立马收起手机,转动椅子,面向仲意,假装镇定:“你干嘛?偷看什么呢!”
“等一个..什么?”仲意问,“怎么还在用□□聊天啊?还改了网名?”
仲意根本没看清,就连他的昵称都只看了半截,更别提对方昵称以及聊天内容。
仲远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游戏小号!”
单纯的仲意并没有多想。
“所以,找我干嘛?”仲远岔开话题。
仲意满脸愁容,深叹一口气:“你有没有觉得悦悦最近和古语走得很近吗?”
“她们都是学民乐的,有共同话题,走得很近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说,仲意更加失落,低着头准备走出去,喃喃道:“也是,我啥也不会,没有什么价值。”
“胡说什么啊,单纯善良,都是你的优点啊。”仲远说,“还有,她也不止你一个朋友,你也不止她一个朋友,放宽心,有什么问题直接沟通,坦诚相待。”
仲意停在房门口,背对着仲远,扣着手指,小声嘟囔:“可是她这次没有坦诚待我?”
仲远一头雾水,“什么啊?”
仲意没回,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第二日,仲意有刻意避着向晴,上学不等她一起。在教室里,她也埋头学习,向晴主动找她说话,她也只是很客气回应。
向晴不解,一个欢脱的姑娘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文静的女孩了?
放学的时候,又是仲远载着向晴回家。
向晴问仲远:“小意咋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突然和我说你和古语走得很近。”仲远猜测:“莫非吃醋了?”
“啊,,是走得近,但是我和你们一起长大的,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你们女孩子就是敏感。”
“她都不怎么理我,你晚上帮我问问她,到底咋了。”
“嗯嗯。”
晚上,仲远和仲意两人正吃着晚饭,仲意依旧没怎么说话,仲远难得帮她夹菜,小心问:“怎么了?向晴说你一整天都没理她?”
仲意吞吞吐吐道:“就,,感觉,,向晴有了更好的朋友了。”
看来是真有点“生气”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她叫向晴的全名,而不是小名。
“向晴今天和我说了,你在她心中无可取代,是永远的好姐妹!”
仲远也很无奈,小的时候这两货偶尔有个小吵小闹,他也总是作为中间人去调节,在双方面前说对方的好话,如今他想重施此招。
“可是,她会把她秘密分享给古语,却不告诉我,我一直都把她当最好的朋友,说好的彼此之间不能有秘密,我感觉我被抛弃了,你知道吗?”仲意埋怨道。
“什么秘密啊?”
“她告诉古语她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谁呀?”仲远迅速问。
“我不知道,也不重要!”
“咔嚓”,奚美娟开门进来了,只是脸上表情极其凝重。
“妈,你吃饭了吗?”仲远问。
奚美娟满是倦意的脸挤出一个淡笑,回应:“妈妈吃过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奚美娟就回自己房间了,再也没有出来过,等仲远洗好碗,还写了会作业,奚美娟仍未踏出房门半步。
仲远察觉出了妈妈的异常,敲了敲妈妈的房门。
“进来吧。”奚美娟在房里回应,声音很倦很淡。
仲远便开门进入妈妈的房间,再轻轻关上了门,并进行了反锁。
只见妈妈曲着腿坐在飘窗上,双眼凝视窗外,再走近仔细看,她眼眶还湿润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妈妈这般脆弱的模样,像是一颗坚硬的核桃,被击碎了外壳,柔软的内核便一下暴露。
“妈,是诊所出了什么事情吗?”
奚美娟抹了下眼泪,笑着摇头,又示意仲远在对面坐下。
仲远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妈妈,再在她对面坐下。
沉默好一会,奚美娟才问:“小远,你想去伦敦上大学吗?”
“一点也不想,” 仲远摇头,“是爸让您来劝说我的?”
安静了一会,奚美娟说:“你爸爸出事了。”
仲远懵了一下。
奚美娟:“其实我和你爸早就离婚了,他在英国已经有了家室了。”
仲远平静答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他去英国也是为了他的初恋。”
奚美娟怔了下,她千瞒万瞒,还是没能瞒住仲远,她不想告诉仲远和仲意,是不想让父亲高大的形象在两个孩子心里坍塌,不想让两个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也是想等到他们稍大些,有自己的世界观之后再告知他们。
奚美娟问:“小远,那你恨他吗?”
仲远反问:“那妈妈你恨他吗?”
奚美娟自嘲似的笑了下,“不恨,我和你爸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他要去追逐自己的爱情我也不拦着。说实话,他在你们身边的那几年,确实是个合格的父亲,至于他走后,钱确实一分没少,但是我觉得他对你们始终是有亏欠的。”
“那妈妈你都不恨,我恨他干嘛,我和仲意不也过得挺开心的。”仲远问,“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那你作好心理准备,”稍顿,奚美娟冷静地述说着:“你爸爸在工作现场从高处摔下来了,命保住了,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另外右腿也受了严重的伤,大腿以下已经截肢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巨石砸响他,心间剧烈疼痛。
奚美娟继续说道:“病情尚且稳定,生活肯定不能自理,估计心灵上也受了很严重的创伤。他这种状况一直都需要人照顾着,目前是他的现任妻子在照顾着,但是他妻子快撑不住了,所以下午的时候打了我的电话,告知我这件事情,想寻求我们的帮助。”
奚美娟:“他妻子说是费用已有保险覆盖,也获取了赔偿,问题是缺人照顾,她又刚查出怀孕,还有一个与她前夫生的女儿,在读中学,也需要人照顾,她说她心力交瘁,顾不上来。”
这时候仲远大概猜到了刚刚妈妈为什么问他愿不愿意去伦敦读书了。
奚美娟:“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她觉得你和小意马上上大学了,希望你们可以过去一个人,在那里读书,顺便帮忙照顾你爸爸。”
仲远很难受又很崩溃,“就不能请个人吗?”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说她现阶段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以后她女儿还要上高中上大学,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小孩,都靠着那些赔偿金。那边人工费用特别昂贵,而且你爸爸晚上也需要人照看,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别人她也不放心。她今天哭着求我放人过去,她的意思是等度过最艰难的这几年,她就自己照顾他。” 说着说着,奚美娟吸了下鼻子,眼泪又泛出,“我很难过的是他们为什么要道德绑架我的两个孩子,明明当初是他义无反顾地抛下你们,去找他的初恋,现在出了事,却来麻烦你们,你们还那么小,却被逼着作这种选择。”
仲远此刻心里乱到无法静止,有痛,有无可奈何。
“妈,我需要消化下。”仲远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远,没有人能强迫你们,如果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你们没有这个责任也没有这个义务,反正妈妈永远站在你们这边。”
仲远没吭声,默默出去了。
但是奚美娟明白,他不可能会置之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