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学期结束,但是向晴的寒假却异常繁忙,因为寒假过后即将迎来各大音乐学院的艺考。
王岚给向晴报了很多冲击课,其中有一门课是封鸣的,每天下午都要去封鸣家里上课,而古语最近刚好也住封鸣家里,随之向晴和古语的来往也越来越密切,都是民乐人,能懂彼此的心态。
那日下午,王岚有事,就委托仲远去接向晴,仲意好些天没见到向晴,就跟着仲远一起去。
两兄妹骑着电动车在人小区门口等着向晴,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一辆黑色奔驰在他们旁边停下。
开车的是封鸣,古语挽着向晴的手坐在后座,交谈甚欢。
向晴拉下窗户,跟仲远仲意打了招呼,又道歉:“小意,我刚才看到你的微信,但是我跟封老师和古语前两天就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吃饭,一起看音乐剧。”
“啊,还想约你一起去看电影呢。”仲意有点失落。
封鸣客气邀请:“你们要一起去吗?”
仲远微微一笑,也很客气:“谢谢封老师,我们就不去了,到时候希望您把向晴安全送到家。”
封鸣:“当然!”
跟向晴道完别,仲远就催促着仲意,一起打到回府。
路上两兄妹并排骑着,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各怀心事。
仲远能猜着仲意因为向晴跟古语走得越来越近而失落。
但是仲意未免能猜着仲远的心思,大概是,只要向晴身边有点风吹草动,仲远就会紧张,比如说向晴敬佩的封鸣。
两兄妹回家时经过汪俊凯家门,汪俊凯刚好出门准备去球馆训练,见他们俩沉默不语,便逮住他们,问:“怎么了?一个个焉着个脸。”
“悦悦跟封鸣还有那个拉二胡的女生一起去看民乐剧了。”仲意叹着气。
汪俊凯打趣道:“哟,你们兄妹俩全栽悦悦手上了!”
“去练你的球吧,废话这么多!”仲远丢下一句,就骑着电动车飞驰而去,“要不是考不上体院,就等着被你爸扒皮吧!”
仲意冲汪俊凯说了句“就是!”,也扬长而去了。
所以最后受伤的竟是汪俊凯?!
汪俊凯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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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流感高发,王岚人看着强势,但身体柔弱,这些日子带着向晴去了广州和南京参加了艺考,回来身体就扛不住了,连续几天感冒发烧,然而向爸爸又去国外出差了。
但是向晴明天下午就要参加央音的艺考,今天就得去北京。
“要不然让陈姨陪你去,”王岚额头贴着退烧贴,有气无力地躺在客厅沙发上,“你一个人去我哪放心!”
陈姨是向晴家里的保姆阿姨。
向晴端来一杯温水,然后扶着王岚起来喝水,“陈姨跟我去了的话,谁照顾你呀。”
“那,,你问下小意有没有时间?”王岚喝了一口水,又想起什么,“不行,你俩在一块,指定玩疯!”
王岚想了一圈,最终还是想起了仲远,“不然问问小远?但是他是男孩,不方便!”
向晴迅速搭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住同一间房,他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行行,那你问问他吧。”
王岚无奈,也没有办法,不过仲远也确实可靠。
向晴就立马上楼跑到自己卧室,趴在床上,拨通仲远电话,开口就说:“可以陪我去北京参加艺考吗?下午就走!”
“几点?”仲远不带半分犹豫,“航班发我。”
“下午三点半,你的票我已经买好了,吃完中饭我们就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欣喜的笑:“哎,你就这么确定我会陪你去啊,就把我票给买好啊?”
“那是谁让我跟某人去北京读大学的啊,你要不陪我去,那我可就不去北京念书了。”
“行行行,你是老大,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挂了哦。”
“好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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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北京的飞机上。
仲远和向晴的座位在一起,向晴坐里边,仲远坐靠近过道那边。
可能被王岚传染了,这两天向晴也是一直流鼻涕,还时不时地咳嗽。
仲远抽了张纸巾给她,关心问道:“你不会也感冒了吧?”
向晴接过,醒了下鼻涕,“可能是的,今天好像加重了。”
“那等下我们先去医院拿点药吃,尽量保持最好的状态参加艺考。”
向晴点头,但人浑身没劲,昏昏欲睡,她头歪靠着椅子,阖眼休息。
没一会儿,她脑袋歪下来,迷迷糊糊中落在了仲远的肩上,仲远诧异了下,而后默默一笑,一动不动,任由她靠着自己。
他看着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心里想得是,九月份再一起去北京报道时,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牵上她的手,也可以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
当然,这也一直都是他心中所盼。
前边坐的是一对话多的母女,一路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从聊天内容所知,她们也是明天下午央音的艺考。
母亲还回过头来望着他们,主动找仲远搭话:“小伙子,你女朋友也是去北京参加艺考的嘛?”
这让他怎么回答,确实是去北京参加艺考的,不过还不是女朋友。
那位母亲继续问:“你女朋友也是学的乐器吗?什么乐器呀?”
人家一连追问,他也不好不回答,便轻声回:“琵琶。”然后作出一个“嘘”,示意这位母亲别打扰向晴睡觉。
而对于她是不是自己女朋友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否认。
其实,靠在他肩上的向晴,在他回答后,嘴角悄悄上扬。
抵达王岚预定好的酒店,原本王岚订的是标间,但是这会她自己来不了,所以标间保留着,仲远给自己加了个单人间,就是与向晴房间隔得还蛮远。
仲远带着向晴去医院看了下,确实是流感,拿了些药后回到酒店。两人在酒店餐厅吃了个晚饭,向晴没啥食欲,人也头昏脑胀的,就早早地回房休息了。洗了个澡后,开始头痛,窝在床上。
仲远担心她,就来到她房间找她,从房外就能听到房内她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她艰难地起来给仲远开门。
看到她脸颊红晕,嘴唇干燥,仲远就伸手去摸了她的额头,随即焦心,“好烫,你应该是发烧了。”
“我感觉我脑袋都要炸了。”向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仲远把她扶到床边,“你先躺下,我去楼下买根温度计和布洛芬。”
“好。”
仲远以最快的速度去楼下买来了耳温枪、布洛芬和维C。
试下了,39度。喝下药后,向晴睡下,仲远把灯关了,只开着床头柜上的台灯,坐她旁边,靠着床头,默默陪着她。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仲远点了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快23点了,他又用耳温枪在她双耳侧测了下,温度差不多降下来了。
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唤:“向晴?”
她身体蠕动了下,急切地拉上他的手,一声细语请求:“别走好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好。”其实他也不放心离开。
她睁开眼,抬眸望着他,“很晚了,你要不也先睡会。”
“嗯。”他便到对面床上去睡了。
关上所有灯后,房间里一片漆黑。
一阵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屋里开始安静。
大概过了几分钟,她轻喊:“仲远。”
“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从小到大都很依赖你。”
好一会儿,他才回:“其实…我并不介意…被你依赖一辈子。”
这一句话,他酝酿了好久,回答得也特别认真。
她抿着嘴笑了下,“好。”
只是这一种依赖并没有表明是何种依赖,是青梅竹马的朋友,还是另一种身份的依赖?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有第一次在晚上与她共处一室的紧张;也有对她身体的担心,她每咳一下,他都会爬起来摸摸她的额头,看看她还有没有发烧。
而她,烧逐渐退下来,会有鼻塞和咳嗽,但却睡得很安稳,有对他的信任,以及他所带来的踏实感。
第二天下午,央音校门口,天空还飘着毛毛雨。
向晴已经进去考试了,仲远跟一众陪同的家长一样,在校门口候着。
仲远撑着把透明雨伞在寒风中等了近两小时,眼睛直盯着校内,生怕错过向晴的出现。
这时一群学生涌出,他一眼便瞧出向晴,她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为今天的艺考,她还特地盘了一个头发,化了个淡妆,气质很出众。
就是面色有点凝重,见到仲远,就直接扑上去抱住他,在他怀里委屈地哭起来,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考不上这个学校了。”
突然被她这么一抱,他怔住了,又有点不知所措。看着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孩儿,心也一下就软了,抬起手在她背上笨拙地拍着,安慰道:“不是还没出成绩嘛,怎么就如此断定呢。”
“可是我能感觉到我没发挥好,中间还有一个音停顿了。”她说话时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其实他也知道,她今天状态明显不对,上午的时候还发着低烧,而且咳嗽不断,鼻塞严重,还一直嗜睡。尽管做了很多准备,但因为身体原因,她始终没能打起精神,随之心理压力也增大了。
“我知道,你今天状态确实很差,但是你尽力了呀。上音的考试你不是表现很好嘛,面试官不是还夸你了嘛,大不了咱们上上音。”
她依旧很难过,整个脸贴着他的胸膛,泪水都浸湿了他胸前的卫衣,“可是你不可能留在沪市呀。”
“谁说的,万一我没考上这里的学校呢,而且我打算读口腔医学,准备帮我妈的忙,那比起北京,留在上海不是更方便嘛。”
向晴仰起头,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微嘟着嘴,眼底的愧疚情绪不止。
向晴从小到大,跌了、撞了以及受委屈了都会哭。今天这般愧疚的哭,他也是第一次见,而且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不已之余,他甚至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可爱,他不自觉笑了,摸摸她的头,像哄小孩一般哄她:“好了,再哭的话,鼻涕泡都要哭出来了。这结果还没出呢,一切皆有可能。”
“嗯嗯。”
向晴在他怀里点了两下头,继而松开了抱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