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炙烈的红色发丝,这火焰萦绕的气场,让人难以喘息的强大压迫力,南宫珝歌怎么会忘记。
在香大娘的家中,她与楚弈珩在蓝眸男子威逼之下,是他的出现,才化解了两人的危机。
那一次,他算是无意救了她,而这一次,他阻拦了她最大的计划。
她很清楚他的武功有多高,但她没有打算放弃。
她的剑尖,不过入肉三分,没有伤及言若凌根本。情势如此,南宫珝歌又怎肯善罢甘休,一股劲气从她掌心发出,顺着剑尖直击言若凌。
以南宫珝歌的功底,这劲气入体,势必筋脉寸断而亡。
可惜,那红发男子的反应,也是极快。一缕刚猛的力道,从那炙热的剑上传来,竟从中生生阻截了她的劲气。
南宫珝歌从来就不是个服输的性格,何况,眼前是言若凌。
面纱下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这笑意,蔓延到了眼底,展露在红发男子的视线里。
他看到的,便是雷鸣电闪下,女子眼底的讥诮笑容,还有与他斗到底的决然,那眼眸的闪亮,竟然超过了此刻刹那间的闪电,随着炸响的雷声,烙印。
南宫珝歌抬起手腕,强大的劲气直奔红发男子的胸膛,男子亦是快速地抬起手腕,两人的指掌,飞快地交锋。
言若凌,早已是肝胆欲裂,她想要后退,想要躲开眼前红衣女子的剑,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强大的气场,已笼罩了她全身上下,竟然是半点动弹不得。
场中,丑奴一个人面对着数十名一流高手,却已将南宫珝歌与红发男子交手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一剑挥出,劲气震开身边所有的人。身剑合一,直奔红发男子。
他护他的主,忠主人之事,其他人并不重要。
这凌厉的剑招袭来,红发男子眉头一皱,手上的剑红芒爆长,竟生生将南宫珝歌的剑荡开,顺手一掌,将言若凌打出了南宫珝歌威压的范围。
这一下,出手诡异,掌风雄厚,爆发的出其不意,连南宫珝歌都未曾见过这般玄妙的手法,当她在刹那间想要反应的时候,言若凌已被红发男子的掌风送出去三丈远。
而此刻,丑奴的剑,也已到男子面前。任何人都能判断出,这已经没有躲闪的余地了。
丑奴的武功,已是超一流的高手,当世难有对手,更何况,红发男子的身边,还有一个剑锋起,拦住了他全部退路的南宫珝歌。
在言若凌被送走的刹那间,南宫珝歌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红发男子是什么人,现在就是她的敌人,阻挡她的路,那她也不必留任何情面。
她的剑光,顺势笼罩住了男子的全身,让他后退无门,两人的剑光之下,男子也似乎毫无任何躲闪余地。
他的眼眸,一扫二人,也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南宫珝歌的视线里,男子以极其诡异的身法,脚下微微一动,便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脱开了两人的围攻。
那身法,比鬼魅更加飘忽。
几是瞬间,南宫珝歌就产生了一种熟悉感,与那蓝眸少年一样熟悉感的身法。可一切已经不容她多想,因为男子在脚下退开他们两人的阻拦之后,手中剑刹那就扬起,指向了南宫珝歌。
他的判断里,南宫珝歌更为难缠,也更为可怕,一旦让南宫珝歌有了喘息之机,言若凌必定保不住。
两人的剑,在空中飞速地交锋,转眼间的几十剑,只能听到声音,却无法看到行迹。
南宫珝歌是铁了心,对方显然也是一个毫不退让的主,两个人硬碰硬,瞬间棋逢对手。男子武功诡异,身法奇妙,但南宫珝歌留了心,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但她也明白,时间不多了。
一旦言若凌的另外一批护卫到,人多势众的,她想要杀言若凌,只怕就不可能了。
她这么想的,丑奴也当然明白。
在她与红发男子纠缠到难解难分之时,丑奴的剑却转了方向,直奔言若凌而去。
他的做法,甚至有些简单地恐怖。
与红发男子擦身而过,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后背,眼中只有言若凌地一剑刺去。
红发男子眼神里,爆发出怒意,显然丑奴的这个行为,激怒了他。就在两人错身间,他的掌心拍向了丑奴的后心。
此刻,南宫珝歌看到了破绽,便是红发男子的剑法中,给她留出了一丝空隙,她可以借机直奔言若凌,而下场就是,丑奴或重伤,或死亡。
南宫珝歌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她回剑了,阻挡了红发男子的招式,在言若凌与丑奴的“同生共死”之下,她选了同生。
而丑奴也显然看到了这一点,他竟转过了身,挡在了红发男子身前,给了南宫珝歌第二次的机会。
以自身一命,换言若凌一命,这是他的选择!
一个呼吸间,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变招,彼此都在极快地反应,都在寻找着各种机会,也都在揣摩着各种可能。
而他的动作,显然出乎了红发男子的意料之外,红发男子的掌心,已经贴上了丑奴的胸口。确切地说,是丑奴将胸口送到了他的掌心下,导致他无法撤掌营救言若凌。
南宫珝歌看也没看,又一次以自身的劲气,推开了丑奴,手中的剑,飞掷脱手,直奔言若凌。
此刻比的不仅是武功,还是心智。
红发男子撤掌很快,一指弹向南宫珝歌飞出的剑,但他掌风的余劲,还是打在了丑奴的胸口。丑奴一声闷哼,一口血喷出,雪白的面纱上,瞬间便已是斑驳点点。
与此同时,言若凌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南宫珝歌的剑,贯穿了她的肩头,将她订在了地上。
凄惨的叫声,在闷雷声中不断回响。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言若凌那队离开的侍卫已经归来。
南宫珝歌的手,搀扶住丑奴的身体,简单而明亮的一个字吐出,“走。”
话音落,人影起。她毫不留恋地带着丑奴飞快离开。
侍卫飞快地围在了言若凌的身边,言若凌的叫声越发凄惨起来,红发男子低眉扫过言若凌,眼中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转瞬间,身形也已掠动,追着南宫珝歌和丑奴而去。
狂暴的雨点,也终于落了下来。弥漫在天地间,让人的视线都模糊不清。南宫珝歌带着丑奴,在山林中飞速地掠动着。
一路而来,她很清楚地形,也很清楚,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她要立即找一个地方,给丑奴疗伤。
山林间,她眼尖地看到一个山洞,想也不想地带着丑奴冲了进去。此刻两人的身上,早已是一片湿淋淋,淌着水。
南宫珝歌的手,没有半分迟疑地摸上他的胸膛,“脱衣服。”
话快,手更快,哪里等人家脱,她已经扯开了丑奴衣衫的前襟。
丑奴是护卫,为了行动方便,穿着只讲究简单,她这么一扯,一大片雪白的胸膛就展露在了她的视野里。
“等等。”丑奴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下面的动作,悄悄地转开脸。
那蒙面的布巾,在雨水的打湿下,紧贴在他的脸上,即便在黑暗中,南宫珝歌也能看到完美而立体的轮廓。
等?等什么?
南宫珝歌愣住,却看到了他强行转过了身体,再回转时,脸上的面纱已经取下,换成了她最为熟悉的寒铁面具。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在意的是怕她看到他的脸,而不是他的身子?
南宫珝歌颇有些无语,却无瑕在此刻讨论这些,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射到了他的胸口。
莹白的胸口上,一个触目惊心的掌印,甚至能看到掌印周围有些烫伤焦黑的肌肤。
南宫珝歌皱眉,这红发男子的掌法好霸道。以她的认知,这种狂霸的掌法,通常只有女子修炼,而男子因为身体的原因,极难修习这样的武功,可这红发男子不仅练了,还成就了如此可怕的高深武功。
幸亏对方忌惮她伤害言若凌,并没有完全吐完真气就撤了掌,否则他绝不是现在这样的伤。
“方才为什么那么做?”她的掌心贴上他的胸口,平复着他体内凌乱躁动的真气,为他缓解着筋脉受损的伤痛。
“你的目的,我一定为你完成。”他嘶哑着嗓音,语调古怪,难以分辨他的情绪里,究竟是偏执,还是其他的什么……
“杀她的机会我有无数次,但你只有一个,我不做赔本的买卖。”她没有如以往那般生气,只是有些无奈。
“很多机会,错过一次,也许就是错过一辈子。”黑暗中,那情绪难辨的声音响起,却是他说过的,字最多的一句话,“我不想你遗憾。”
两人靠的极近,她的真气在他身体里流转,两人身上的水汽开始蒸腾,衣服逐渐被烘干,却也在热气之下,弥漫出了两人身上的气息,交融着。
南宫珝歌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丑奴,黑暗中,她的眼神明亮如水,清澈无比。
他的伤不算重,气息平稳之下,只需休养几日就好。
南宫珝歌的手,贴上了那寒铁的面具,“有些人,失去才是遗憾。”
她的声音,绝非如她眼眸那般冷静,带着些许的颤音,却又极难辨别出来。
山洞外,大雨侵袭了听觉,却在这倾盆大雨中,她听到了一丝衣袂的声音,停留在了山洞外。
她的嘴角,再度扬起了微笑。
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不过,她已经重伤了言若凌,以她的判断,普通人受到她那一招的攻击下的筋脉损伤,言若凌此生,怕是从此要缠绵病痛,短命不寿了。
既然来了,那就痛快地再打一次好了。
南宫珝歌笑着,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男子背手而立,双瞳停在她的脸上,长发如火,带着探视的眼神,“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