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呆呆的对望,一时间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南宫珝歌甚至忘记了遮掩,“你进来干什么?”
而湿淋淋的莫言,甚至比她更狼狈,头发上还沾着水珠,完全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修长健美的身形展露无遗,“我刚才敲门,你为何没有反应?”
他敲门了吗?
方才她陷入在打开灵识的惊喜中,完全不知身外事。更不曾听到他在敲门。
莫言看到完好无损的她,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门口守了许久不见她出来,更听不到屋子里她任何动静,连水声也听不到,心急如焚的他一瞬间甚至想了无数个画面,她是不是昏倒了,是不是身体不济了,是不是……
然后他敲门,屋内毫无反应;他叫着她的名字,还是没有反应。他心头的阴影越来越大,便索性一脚踹开了门。
现在,看到坐在浴桶里神色淡定,还理直气壮质问他的南宫珝歌,他忽然觉得方才那个想多了的自己是个天大的傻瓜,甚至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莫言的脸上一红,瞬间转身夺门而出。
门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还狠狠地震了几震。
南宫珝歌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莫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而此刻浴桶里的水早已经冰凉,她果然是坐得太久了。
她飞快起身,扯过衣衫披上肩头,举步走出了屋外。而此刻的屋檐下,莫言还是一身水汽地站着,看到她,脸色又是不自觉的一红。
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才她那坐在浴桶里的画面。周身沾染着水汽,细腻的肌肤上一粒粒晶莹的水珠,莹白的皮肤透着些许的红润,那被氤氲过的唇色微张,迷茫的表情,更像是在需索着什么。
那修长的颈项,完美的锁骨,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还有从那锁骨往下……
莫言不敢想下去了,但是那瞬间的画面太过致命,根本无法从脑海中挥去。
倒是南宫珝歌,神情淡定,“你去换身衣服吧。”
他一直湿淋淋地站在门前守着她,甚至都忘记了运功烘干衣衫,她心中怎么会不知道缘由。
“嗯。”莫言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无事,我去看看他。”她口中的他,自然指得是任墨予。
“对他……好些。”他的嗓音有些哑,“他心中,只有你。”
南宫珝歌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便不回答了。
当她走进任墨予的房间,他还在床上沉沉地睡着,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放在被褥外的手里,依然紧紧地捏着那丛艳丽的红珊瑚。
她轻手轻脚地碰了下他的手,想要将那丛珊瑚从他手中抽出,可她才碰上珊瑚,他的手心便是一紧,口中发出无意识地抗拒声。
她无奈,只能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容。
莫言说的很对,任墨予的确是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怦然心动。
南宫珝歌承认,她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无论是最初对花莳,又或者是弈珩、君辞、凤渊行、安浥尘,他们几乎都是她主动追来的。她喜欢追求男子时的刺激,也喜欢他们有所隐藏时斗智斗勇的感觉,她是个喜欢攻克难题,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唯有任墨予,是不包含心机、没有任何隐藏的人,这样的人于她而言太单纯了,太没有挑战性了。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以看男人的角度去看过他,也没有真正地将他放在过心上。
他一向飞扬而跳脱,活泼而矫健,但此刻他苍白着脸颊,陷在床榻间的模样,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对答应任清音的条件,有些愧疚。
她握起他的另外一只手,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他的气息很微弱,是脱力的迹象,可见她若是晚到一刻,后果便不堪设想。
她是太女殿下,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但他还是选择为她去找红珊瑚讨她欢心,行为很愚蠢,但是心意很可贵。
床榻上的人睫毛扇动了下,随后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他先是展露了一抹笑容。
他的笑容可谓是杀伤力十足,暖暖的就像是无后的阳光,不烈却舒服,让人心头没来由的便舒展了,所有的沉重都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这世间,大抵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这般的笑容的。
她想要说什么,可所有的话在舌尖绕了几圈,不过化为了两个字,“傻瓜。”
他也不恼,吃力地抬起手,将那丛珊瑚送到了她的眼前,声音干哑:“喜欢吗?”
南宫珝歌心里好酸,拧在一起的酸。便是这个时候,他依然心心念念的是送她礼物。
她握住他的手,“喜欢。”
他的笑容更大了,纵然此刻屋外风雨雷霆,却让人仿佛看到了天边的阳光,“那你,可以多喜欢我一点吗?”
她失笑,仿佛是在哄着他般,“就算你不送礼物,我也喜欢你的。”
“我说的是多一点。”他不依不饶的。
她无奈,这人执拗起来也是难哄啊,“好。”
“不是弟弟那种。”他的声音低低的,“我也许不够你心中的强大、独立、果敢,但我还是不想做你的弟弟。”
南宫珝歌呆了呆,原来之前自己与莫言的话,被都他听到了吗?
“就象对二哥那样,可以吗?”
南宫珝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到屋子里的莫言,为自己换了身干爽的衣衫,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时南宫珝歌无意间展露的风情。
他思绪里的画面,满满的都是她的声音。忽然,他觉得鼻间痒痒的,依稀有什么液体流下。
莫言抬手擦去,手背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该死的,他居然因为方才的画面,流鼻血了。
他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快手快脚地换上衣衫,便匆匆出了屋子,他告诉自己,此刻自己更该牵挂的人是任墨予。
为免不惊扰到任墨予休息,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可人才至门边,便听到了任墨予的话。
就象对二哥那样,可以吗?
他知道,那一夜南宫珝歌对他的调戏,伤了小六的心。他该去跟小六说清楚的。
他的手才放在门板上,却又迟疑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知道,南宫珝歌会如何回答。
屋子里,南宫珝歌面对着任墨予充满希冀的眼神,沉默着。
她知道,一切源自于那场误会,可她需要澄清的,不仅仅是一场误会,她需要面对和问自己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她的沉吟,让他眼中的希望开始一点点消散,那原本举着珊瑚的手,也因为支撑不住,落回了床榻间。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未见减少,“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没有埋怨,也没有伤感,只是觉得自己喜欢她的选择,并不想改变,“不过,如果是二哥的话,我就不能太打扰了。”
她忽然笑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的内心深处了悟了一个问题。
“那夜你听到的话,只是一场误会,我没有喜欢你二哥。”她缓缓开口。
他笑容倏忽展开,明媚无比,“那我可以继续喜欢你了?”
她莞尔:“可以。而且,我要更正你一点,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喜欢弟弟那种。”
他的眼底迸发出了一丝光彩,期待,却又不敢期待。
“真的?”他的眼中,神采焕发。
她笑了,“真的。”
门外,莫言放在门板上的手慢慢垂下,无声地落在身侧。然后,转身离去。
当南宫珝歌走出门的时候,莫言早已离去。当门板阖上,她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渐渐凝结,消失。
有些事,她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尽快让任墨予恢复记忆,也许他的记忆恢复了,血脉间那点勾连便不再重要,他也就不会再痴缠自己了。
因为方才任墨予的表白,她发现,她是真的有一点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