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馆房中,凤渊行神色微倦伸着手腕,南宫珝歌的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细细地探查着。
这一路的颠簸让他颇有些累,但体内那些积压多年的余毒,倒是散了个七七八八,这一点让南宫珝歌很是满意。
南宫珝歌收回手指,“离大婚还有一阵子,你可以安心调养,我把文太医留给你。”
“今日这十里迎亲,是你的意思,还是帝君的意思?”凤渊行说话一向不疾不徐,温润好听。
她微一沉吟,“我的意思。”
凤渊行叹气,“在‘南映’你这般做派,算是给我父后皇姐,也给‘南映’一个交代,我不拦你,但是在‘烈焰’,你大可不必。“
“为什么?”她笑笑,“我以为渊行会想要一个风光大嫁,毕竟你的地位身份配得上。”
“为什么?”凤渊行反问,忽然有些失笑,“我以为我的理由,在‘南映’的朝堂之上,已经给了你。”
他不愿她难做,毕竟洛花莳,楚奕珩,甚至丑奴,她都是需要交代的。她给了他独一份的尊荣,却是多少让他人心头难受。
身为男子再是洒脱不计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大肆迎娶他人,终归会有些介怀。
“所以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南宫珝歌看着他抛出一句话,却是没了后文,扬着眉含笑以待。
凤渊行何等人,水晶透明心,只是南宫珝歌一个表情便明白所有。
某人懒懒往床头一靠,“给点好处,哄我开心。”
她便知,这家伙根本不用说破便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他呀,不讨点好处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过她南宫珝歌,在凤渊行面前倒是不能落了下风吃了亏。毕竟,凤十三虽然聪明剔透,却绝不似洛花莳妖娆、楚奕珩傲娇、君辞冷漠那般难搞,所谓柿子捡软的捏,太女殿下对付起十三来,自认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的脸忽然靠前,距离他的面容不过寸许,声音轻柔暧昧,“十三,你想我怎么讨好你?”
一根手指点上他的脸颊,缓缓滑下细细地刮过他的颈项、喉结,在衣领处来回游移着,“这样?”
唇慢慢地凑上他的耳边,气息洒落,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耳垂,“这样?”
凤渊行的脸无法控制地红了下,却也知她使坏,扬起脸,一双明眸含波明亮,“还有么?”
她的手直接抚上他的腰身,随手一扯将那腰封拉开,原本束约着的衣衫,骤然松开,散落两侧。
原本端庄的公子,刹那间风情万千。
南宫珝歌心头一荡,完了,玩脱了。她是纯心逗他,但架不住这家伙是真诱人啊。
尤其这般距离之下,他身上的味道散开,随着呼吸被她汲取,简直就是某种药啊。
脑海中的某根弦被拨动,太女殿下在做“好人”还是做“禽兽”之间,犹豫了下。
便是这一犹豫,凤渊行的手已经搂上她的腰身,顺势倒下间,吻上了她的唇。
那迟疑的爆竹被点燃,南宫珝歌面对这般人物,要还能把持得住,她就可以去做圣人了。
何况这一路行来,两人很久没有耳鬓厮磨,缠绵温存了,这瞬间终于找到了释放。
她噙上他的唇,疯狂地汲取着。
他回应着,以行动诉说着同样地渴望。
她肆意啮咬着他的颈项,他散发出低声浅吟。
忍?不忍?
太女的脑海里天人交战着,最后一丝理智已被灭顶的火焰吞噬,而某人的手却还在她身上肆意放着火。
南宫珝歌的手,已拽上了床帏,只要一点力气便能将床帏扯下,遮住此刻床榻间的旖旎。
也就是这一刻,凤渊行的手轻轻推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推了开,“好处收到,行了。”
行了?
她抬眸看去,眼下的他靠在床头,发丝散落胸前,原本华丽的衣衫被她扯开,一半滑落到手腕,露出雪白细腻的肩头和若隐若现的胸膛。红唇微张,被她亲吻过的唇瓣微肿,更是说不出的诱人。
这样的他,叫停?
太女殿下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而那放火的某人,满足里又带了几分坏,“你哄我开心,现在我开心了,当然行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
什么柿子捡软的捏,她分明是踢到了铁板,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以惹她失控为乐?
偏偏他随手扯过被子半掩着,“你可以走了,这几日别来找我。”
“为什么?”
他低声笑着,“不是你说我让我安心调养么?万一殿下失控,我这身子骨受不住怎么办?”
说话间他浅浅打了个呵欠,靠着床头眯起了眼睛。眉宇间的倦怠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闹归闹,心疼也是真心疼,她看着他的神情,却是随手扯下了他的发簪,拿过枕头随意地靠在床边,“睡吧,我陪你。”
他不再说话,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
而她就靠在床边看着他的睡容,偶尔为他拨开一缕散落的发,又无声地看着他的脸,微笑。
这张脸前后两世加起来,怕不是看了有二十多年了,可为什么越看越是令人怦然心动呢?
虽然他还是嫁来了“烈焰”;虽然他还是会入朝堂为相,但她相信这一世的他,大约会是开心幸福的。
太女殿下以最高的礼仪迎“南映”十三皇子入城的消息,早已在京师里瞬间炸开了锅。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听到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的声音。
即便是“多情居”这种风月场所,人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还聊着今日街头的消息。
“太女殿下一向信奉节俭,却为十三皇子大兴修缮府邸,百官相迎,想必是喜欢至极了。”
“那也未必,毕竟是‘南映’嫡皇子,咱们得有礼仪。”
“那你是没见到十三皇子本人,我今日有幸一见,真乃谪仙落凡尘,清绝无双,和咱们殿下站在一起,真是一双璧人啊。”
“这么美?”
此刻有人凑过脸,小声地说着,“还记得咱们这昔日的头牌花莳公子么?如今殿下大婚,这花莳公子……”
“谁知道啊,运气好也许留在府中做个小侍吧,毕竟出身在这摆着,那边是什么,比不了。”有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一道人影,浅杏色的衣衫在他行走间如水波荡漾,却未曾遮面,明眸青丝,完美的容颜尽入人眼底。
“那不是花莳公子么?”有人忍不住低声喊了出来。
门前的洛花莳仿若未曾听到,自顾自地走入门,缓缓踩上台阶,那一步一动间带动了所有人的视线,大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种沉默。
直到那完美的身形消失在二楼的门边,大家才抽回了目光,方才那人又是一声叹息,“运气不好,便是逐出府,回归原处呗。”
洛花莳与太女殿下那一场风月相逢,自是人们口中的佳话,但大家也知道,金风玉露也不过是人过留情,转瞬即消的东西。那是恩宠,不是恩爱。
没有人会将爱给一个青楼郎君。这并非太女无情,而是人人心头的认知,郎君么,博君一笑,终究是个玩物。
顶多,不过一声唏嘘。
“多情居”的楼主,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眼神里却多少有些叹息。
许是感同身受,许是曾经也有过一丝妄想,太女殿下多情不薄情,给洛花莳一个归处,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有人已经开始低声窃窃,“你们说,如今这花莳公子回了‘多情居’,是不是要开始接客了?那咱们……”
在他们眼中,这洛花莳可是鼎鼎的一号美人,如今被太女逐出了府,除了美色可不剩什么了,只要有银子,她们也未必不能肖想。
已有人嚷嚷开了,“楼主,花莳公子既然回来了,开个价吧。”
那可是伺候过太女殿下的人,谁又不想沾上一沾,碰上一碰呢。
“花莳不接客。”楼主冷冷地回答。
“哟,看不出,楼主善心啊。”
楼主心头憋闷,他倒不是善心,只是还不够凉薄,在这个时候做那落井下石之人。
“再啰嗦,轰出去。”楼主的心情更不好了。
以洛花莳的姿色,若当初看上他的是个大富之家的女子,说不定他还能嫁去做个侧夫过得富足,可这太女殿下……
他们的身份,天生便是攀附不起皇族权贵的。便是下堂出府,也不会有人同情。
“怎么,不做生意了?”被怼的人心生不满,开口带着怒气,“开门迎客,轮得到你们挑三拣四么?”
不等楼主回答,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队人马冲进“多情居”里,服制整齐,手中一柄飞龙刀,齐刷刷地抬起。
这身衣服但凡有点识货的都认识,这是“烈焰”京师禁卫服装。
两排禁卫齐立,神色肃穆,一名首领踏入,“奉圣旨,自即日起‘多情居’封楼,暂停生意。”
所有人惊讶起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楼主亦是心头慌乱,却还是强打精神赔上了笑脸,“敢问统领大人,我‘多情居’是犯了哪条律法,要突然封楼?”
“不是犯法,是孤要娶夫,所以停业装修。”清亮的嗓音里,红影翩跹,踏入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