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花莳一窒,怎么也没想到南宫珝歌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眼前人居然还无赖似地调戏自己,真想……抽她。
南宫珝歌抽回手,“花莳公子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呢。”
“谁说我赔了夫人?”很快反应过来的他,瞬间反客为主,抓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这不是赚了个夫人么?”
她的手触碰着他的脸颊肌肤,细腻而柔滑,南宫珝歌忍不住摸了摸,又摸了摸,忽然手下用力捏住了他脸颊上的肉扯着。她故作狰狞,恶狠狠地瞪着洛花莳,“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也这么献身了?”
洛花莳一张俊容被扯得变了形,却是忽然笑了,“不会。”
南宫珝歌手顿了下,“你说什么?”
他笑着握着她的手,神情有几分认真,“我说不会。”
南宫珝歌怔住。
“真当我洛花莳是对谁都能委身的吗?”他嘴角勾了勾,“若是我看不上,便是有魔血、便是族长,我狐族也不是非要依附不可,这么点气节,洛花莳还是有的。”
他的语气不重,却自成一股风骨,令人信服。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君子,以你的容貌这些年也少不了觊觎吧。”南宫珝歌颇有感慨,洛花莳身入青楼,在未与她相见之前也不知道独自斗过多少人,躲了多少暗算。
“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我又怎么当得起族长之责?若是没有杀身成仁的勇气,我又怎么敢孤身入京城?真有人用强,惹不起我躲得起,躲不起我还……”他笑盈盈的,一字一句吐出下面的字,“死、得、起!”
南宫珝歌脸上原本的轻松瞬间消失了,刹那间有些苍白,手中的汤匙落下,溅起了一片汤汁。
她忽然想起前世,洛花莳的结局。
杀身成仁,悬尸城楼。那是因为他对言若凌的反抗吗?
因为她拒绝了他抛下的那杯酒,他知道了她的志向,所以放弃了她,而转向了另外一个魔血气息浓重的人,便是言若凌。但在与言若凌的接触之后,他发现言若凌并不适合做魔族族长,可那时候的他已经无法反抗言若凌的强势,所以他自尽,全自己清白之躯,也是为了不让言若凌得到他身上的魔族之气。
南宫珝歌的心口不禁一抽,隐隐跳动着疼痛,就连呼吸间气息也微薄地到不了肺中。
她的手下意识地捂着胸口,蹙眉。
“你怎么了?”洛花莳立即起身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揽入怀中,“是病了吗?”
南宫珝歌摇摇头,望着近在眼前的容颜,抬腕细细抚摸着,指尖下他的肌肤柔软,带着他温暖的气息。
她靠上他的胸膛,听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静静的呼吸起伏,“花莳,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他笑眼弯弯,“你的事,别说一件,就是千件,我又怎么会不答应?”
本是玩笑之语,南宫珝歌却慎重的点了点头,“你就是千件百件事不答应我都没关系,唯有这一件你要牢记,不许违背。”
她身上的凝重气,也仿佛被他感知到,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你起誓。”她却不依不饶,甚至握着他的手,举起了三根手指,“跟着我念。”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洛花莳对天起誓,无论他日遇到何等险境,遭受何等屈辱,身受何等欺凌,绝不赴死。”
“我……”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卡住说不下去了。
南宫珝歌咬牙,“答应我。花莳,我南宫珝歌也起誓,尽全身之力,护你平安,但若是有什么万一,我要你活着,为了我活着。在我心中什么都不重要,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轻叹,“我洛花莳对天起誓,无论他日遇到何等险境,遭受何等屈辱,身受何等欺凌,为珝歌,绝不赴死。”
她脸上的凝重之色,才稍微有了些许的放松,才发现洛花莳眼中的担忧,南宫珝歌勉强挤出笑容,“我就是一时感慨才失态了,你别放在心上。”
他分明看出了她心中有事,却也明白她不愿意说,双臂展开将她困在臂弯中,“若是从前,我断然是不会起这个誓言,但是现在,你纵然不让我起誓,我也绝不会轻易寻死,我又如何丢得下你?能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无论让我经历何等险境、欺凌屈辱,我都愿意忍。不过……”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你也要相信我,洛花莳绝非需要他人庇护,躲藏在羽翼之下的人。”
她靠在他的怀中,微笑着点点头。
方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毕竟言若凌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只是以她和言若凌交手的过程看来,言若凌鲁莽凶残,心智却算不上高端,若是洛花莳与她斗心,又怎么会被逼到那般绝境中?
往事已矣,昔年的她并不了解那些传闻,也没有更多的打探过,如今再想要知道,却已是不能了。
虽仍有些莫名的悬心,南宫珝歌还是按捺下了。
很快启程的消息便传来了,南宫珝歌下令收拾好一切,带着人马与“南映”皇家的人马一起,重回“南映”京师。
因为皇上身体违和不能疾驰,所有的车马都缓慢行进,生怕惊扰了圣驾休息,而车内,凤后始终伴随在凤青宁身边,事必躬亲地伺候着。
而凤渊行不忍父亲劳累,也在车驾中始终陪伴。原本一日的车程,竟是慢悠悠地走了三日还未到京师。
此刻天际,乌云滚滚遮天蔽日,眼见着一场大雨便要降下。便有报事官来到了车马前,禀报南宫珝歌在前方的庙里暂避。
十余辆车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庙宇前,而最为重要的皇亲贵胄的车驾,径直驶入了庙宇中,其余人依照官职,在一进二进前守护着。
直到内院中,只有南宫珝歌的车驾和凤青宁的车驾停着,四周变得一片安静。风予舒行到车驾前,“殿下,眼见这大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不如先下车休息吧?”
南宫珝歌应声,看向一旁的洛花莳,而此刻的洛花莳靠在车壁上,睡的正熟,南宫珝歌微一思量,拿过披风盖在他的身上,才轻手轻脚的下了车。
偌大的殿中,佛像庄严,自有一股庄重的气息,佛眼微启俯瞰众生。佛像前,一人抬首站立,似乎正在默默许着什么愿望。他的身边,垂手侍立着凤渊行。
是凤后……
不知为何,看到他背影的一瞬间,南宫珝歌读到了一种萧瑟与落寞,却又读到了一种坚韧与傲然。
回想前世,那时候的凤渊行与他的身影,何其相似。
南宫珝歌放轻脚步,缓缓行了过去。恰好到他身边,凤后似已许愿结束,转过了身。
看到南宫珝歌,他温润微笑,“殿下辛苦了。”
“凤后劳累,莫要伤了身体。”南宫珝歌回礼,“不如我陪您走一走,活动活动。”
“不了。”他的视线投回御驾马车,“我还要陪着皇上。”
“父后。”凤渊行的眼中也满是担忧,“您走走吧,我陪母皇。”
凤后眼中露出坚决之色,“我一日为后,便要一日尽凤后之责,这后面有间小小的月老祠,据说十分灵验,珝歌你带十三去那边走走,求个姻缘荷包,也算讨个彩头。”
南宫珝歌明白凤后的坚持,便不再勉强,与凤渊行行礼告退。
依照凤后的指点,两人在后面找到一间很小的月老祠,月老像的手指间绕着红色的丝线,像前石龛下,放着几个崭新的荷包。
南宫珝歌四下张望了下,却没有看到一名知事,神色有些为难,不知如何请这姻缘荷包。
凤渊行却笑着牵起她的手,“信男凤渊行,倾心于信女南宫珝歌,恳请月老赐下姻缘,此生妇唱夫随,永不相欺相疑,白首偕老。”
随后他从月老像下拿走一个荷包,再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原先荷包所在的位置。
他朝着南宫珝歌嫣然一笑,“这里没有知事常驻,只会每日来放下荷包,收取银钱。善男信女们一切自取,放下银两便是了。”
南宫珝歌错愕,这庙宇不大,月老庙更是偏僻,这里的规矩凤渊行是如何得知的?
凤渊行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低声浅笑,“父后告诉我的。”
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