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莳端着茶,正巧走到他面前。话音落时,花莳正弯下腰为他奉茶,两人视线相对,眼神触碰。
谷主的眼神落在洛花莳身上,含笑,“这般俊秀的男儿,怕是人间罕见,不知是何方的灵秀山水,养出了公子这般的人物?”
洛花莳的手端着茶盏,闻言一顿,随后笑了,手中的茶稳稳地放在谷主身边的几案上,“谷主这话说的,我一个普通人,不过长得入了殿下的眼,要说灵秀,哪里比的上谷主,身怀绝技神秘莫测。”
谷主笑笑,似乎听懂了洛花莳的绵里藏针,又似乎没听懂。
洛花莳举步欲走,却又停下,“谷主方才的故事听着很是吸引人,不知谷主从何得知这些故事的?”
“我猜的。”谷主劳神在在,随口丢出三个字。
猜的?
南宫珝歌差点翻白眼,她认认真真听了半天,感情是在逗她?
“也不完全是猜的,前段是真实的,后段是我猜的。”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空跟她玩大喘气。
“哪些是真实的?”南宫珝歌忍着心头的激荡,沉声问道。
“前面都是真的,包括魔族的来历,内部斗争。至于后面的……”他笑了笑,“但凡有些脑子的,都能推测得出。”
他说的不错,如果魔族立族之初,便是那样的争斗模式,后续走向分崩离析也是必然的,只是……
“前面的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南宫珝歌震惊的,不仅仅是他口中所说的魔族来历,而是他提到了其他两族,如果不是她见过任霓裳,知道神族的存在,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族群的存在。
这样的隐秘,他居然能够娓娓道来,可见他必定还知道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区区不才,家中藏书甚多,少时无聊,所学庞杂,所以看了些,不巧区区记性还不错,就记下了。”他含笑看向南宫珝歌,“在下这份诚意可够?”
“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殿下虽然天赋异禀,但你这样的人,却绝非独一无二的。”他笑着,眼角却睨着南宫珝歌,“比如说,言若凌。”
南宫珝歌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严肃起来。
他却仿佛故意挑衅般:“殿下对言若凌出手,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南宫珝歌没说话,眼神里却在瞬间透出了杀意。
在她这一世与言若凌的第一次接触,她就感受到了言若凌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与她一样的魔血之气。
那时候的南宫珝歌便知道,自己并非世间绝无仅有的魔血传人。联想之前洛花莳遇袭,“鬼影楼”察觉洛花莳已身属自己之后便痛下杀手,加上凤渊行被求婚,她便彻底了悟,言若凌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世,体内的魔血都已经觉醒,并且找到了成长的方式,所以才有了对洛花莳和凤渊行的觊觎,包括前一世对楚弈珩的志在必得。
当猜透这一切的时候,南宫珝歌便下定决心,誓杀言若凌。毕竟,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一个潜在对手的成长。
这点小心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看来却没有瞒过他啊。
“那阁下最初帮助言若凌,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南宫珝歌不甘示弱,嗤笑反击。
“魔族长老们各自带着人寻找灵气充沛的地方继续苟活,意图复兴魔族,但显然这一招也没有起效,为了传承魔族,他们有的便隐于市,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的与皇室联合,魔族的血脉反而因此变得越来越稀薄,更加凋零。但每隔几代,还是会有魔血后裔出现,您并非个例。言若凌或许只是其中之一,也许还有其他人。但凡魔血后裔,与我而言有用,我便会接触合作。”他丝毫不遮掩,“这个世上胜者为王,我与言若凌达成协议,但她不及你,所以我便与你达成协议,若你不及他人……”
“你一样会坐壁上观,看我与人相斗,然后选择那个强者。”
他点头,“这是魔族成长的必然规则,而我最终要达成的事,非族长不可,所以我只能选择那个最强者。”
“你要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殿下,你还不是族长,恕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对你,终究不会象对言若凌那般,毕竟……你于我而言价值更大,所以在不破坏规则的前提下,我也会给予你一定的帮助。”
“你还能给我什么帮助?”南宫珝歌沉声问着,“你知道魔族秘境所在?”
自小大到,她就知道皇姨祖心心念念的,便是说要回到魔族秘境复兴魔族。可魔族秘境在哪里,在“烈焰”皇家世世代代的传承中早已遗失了。
“不知道。”他回答的很干脆,“若是知道,我何须与你合作?”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带着几分调侃与笑意,南宫珝歌却能感受到那隐含着的霸气。
这男人的自负与强大,只怕还在那火爆的莫言之上。
“那你知道什么?”
“你要开启魔族之境,怕是要寻到昔日魔族族长的圣器,才能打开的魔族之境的封印,否则就算你找到了地方,也是无法进去的。”
话音落,一旁的洛花莳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圣器?”南宫珝歌搜寻遍脑海,却发现从未听过相关的话语,便是皇姨祖也没有对她说过。
“圣器本是各族镇族之物,由族长保管,守护族群。但在族长凋零之后、长老们封印魔族之境时带走各自保管,如今怕是散落四方了。”谷主再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洛花莳,“这些,殿下回到‘烈焰’自会有人告知您,我就不越俎代庖了,到时候殿下若愿意替我寻人、带我入秘境,便来药谷寻我。”
南宫珝歌点头,“好,待我回去问明情况,果真要求到你头上,我自会去药谷找你。”
说话间,下人匆匆而入,“殿下,十三皇子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匆忙奔了进来,快到连南宫珝歌都有些震惊。
这还是她记忆里熟悉的凤渊行吗?
人才踏入大厅,目光四下急切地搜寻,在看到南宫珝歌的一瞬间,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你为什么丢下我?”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
他的胸膛起伏着,她还能听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和那呼吸的浓重,显然这一路他都是跑进来的。
“我只是去办点事,交代过你的。”她苦笑着。
当时她急于追言若凌,心知必是一场混战,才将他留在殿中,这家伙居然这么急匆匆地赶来了。
“我知道。”他呼吸依然急促,脸色也有些苍白,“你会留下我,势必是场凶险之战,难道你希望看到我淡定无比,漠不在意?”
十三皇子显然是担忧到了极致,在见到人安然无恙后,担忧就换成了生气,平日里不敢出口的话,也脱口而出了,“我才定给了你,我可不想人还没过门,就要守寡。”
南宫珝歌还没说话,一旁已经传来了看好戏的声音,“喔……”
南宫珝歌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这接二连三的事不断发生,她都没来得及告知花莳,自己与凤渊行定亲的事了。
南宫珝歌转脸,看向洛花莳。
果不其然,洛花莳一掀衣摆,索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也顺势端起了几案上的茶,口中啧啧出声,“我亲手沏的茶,趁热喝。”
一旁的药谷谷主,居然听话地端起了茶,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喝着茶,“不用管我,你们随意。”
这怎么随意?她如何随得了意?
南宫珝歌脸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凤渊行反而比她大方些,“对不起,一时情难自禁,没注意到有他人在场。”
怎么一开口,这话听着似是有火气味?
南宫珝歌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之前凤渊行的种种,洛花莳可没少给他钉子碰,现在这是要报仇的意思?
洛花莳放下茶盏,嘴唇被茶水染上几分水渍,清润好看,“那倒是,我看看倒无所谓,旁人看着,怕就不是滋味了。”
洛花莳的眼神转向门口,“那个旁人,是不是要自我介绍下,让十三皇子认识认识?”
直到此刻,南宫珝歌才猛然发现,门边一人紧身衣衫,手中抱剑,一双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两人,周身萦绕着冷肃凝杀的气势。
偏偏洛花莳还火上浇油般,“我倒忘了介绍,十三皇子,他可不是旁人,你虽然有联姻赐婚,论起进门,还得在他后面。是不是,楚少将军?”
南宫珝歌看到来人的时候,便已僵在了当场,再听到洛花莳的话,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