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史高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常璃应付他查户口式的地狱问题很是疲惫。

他长相看不出实际年龄，一脸的科技，但是对话很像是村口的碎嘴子。

要不是还要当一年的同事，她此刻估计要甩脸子了，又或者一拳打在他嘴上，多啰嗦的嘴都能治好。

常璃还不太能够适应这种明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里互相捅刀子撕破脸的职场生活。

相当于之前她还只是一个体育生，此刻成为了政治家大佬。

等人都走后，常璃看着正坐在沙发上单手撑颊的煜潋，他的影子投射到墙面上。他沉默下来的时候，目光下视，如水一般柔和。

常璃不知道此时他是不是正在难过，当着公司所有有头有脸下属的面被折辱，计较的话好像太小肚鸡肠，毕竟亿山又没指名道姓。但这也不是一件格局打开就能翻篇的事情，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只要想着就很恶心，还容易把IBM的风气给带歪，指不定亿山还能搞个大陷阱让煜潋往下跳。

常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拥有这首富的身份并不轻松。

好吧，不轻松正常，常璃替他想得开。

常璃发现自己真的好闲。

闲到只能和煜潋大眼瞪小眼。

常璃职业化微笑。

而她的老板煜潋回得比她的微笑弧度还约莫高一点的笑容。

常璃忍无可忍，她已经忍了无所事事的一小时了：“boss，请问下，每天到底有什么事情要经由你呢？”

煜潋微微张嘴，似乎在思考：“公司CEO变动经由我。”

常璃：“..........”

好大的事情呢？

常璃礼貌问道：“请问多久会发生一回？”

煜潋：“目前没有发生过，可能接下来会发生。”

常璃：“奥，真是惊奇呢。”

常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业了，入职没有一年没有n+1，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常璃又开始觉得煜潋很可怜，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公司，现在他名存实亡，估计需要时间消化。

煜潋拍了拍裤腿，站起身来道：“我们去查案吧。”

他似乎比常璃自己更想得开，查案是一定要查的，但是这委屈不能白受，得报复掉，常璃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问道：“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什么气？”

常璃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又或者说是试探：“还有什么事？他就差站在你头上撒尿了。”

煜潋大笑起来。

神金啊！常璃莫名，虽然举的例子粗糙一点，事实就是如此啊。

煜潋擦了擦眼角，似乎是笑出了眼泪，他弯着眼睛，问道：“小鹿鹿会觉得我很可怜么？”

有点吧，但是常璃就算情商再次也不能这个时候戳破他人正在缝缝补补的伤口。

这看着都分裂了。

常璃谨慎的转移话题道：“他们俩好像互相看对方不惯，尤其是史高治，表现的很明显。”

煜潋回答：“史高治？谁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他就是一个典型的职业经理人，按合约办事，计划型人格，不管对谁都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精确遵守时间表。甚至于他在面对突发事件时使用的一整套哲学都是被如今的商场人士奉为圭臬—适应环境、随机应变，时刻准备启动Plan B。这种什么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的人，和他逻辑行为表现相差很大，一开始就给我背地里来了一个下马威，我倒是更倾向于他和亿山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想看看我有多少底牌罢了。”

明明是很气人的事情他连神色都不带一丝慌张，沉稳得很透彻，好像刚才笑的一脸灿烂的人不是他。

他能够控制情绪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常璃又佩服了他一点，在心性上。

对于常理而言，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当场就得泄愤，她又问道：“你很了解他们，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煜潋苦笑着说道：“你真的就成为我唯一能够信任的盟友了。”

情况常璃也看到了，是这个道理，难怪他要找外援，还开这么高工资，原来是有这么多敌人。

常璃差一点就想摸一摸他的头了：“没事的，并不是谁的声音大谁的态度强硬就能掌握话语权，我今晚就看看职场情商书和职场厚黑学，争取早日拿回领地。”

煜潋可怜巴巴地抬起了头：“你会帮我吗？”

本来常璃心里没有什么，只是感慨一下世道艰难。

可是煜潋收敛了锋芒，露出竭力地笑容，溃败的倦意，明明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事，他的语气淡得像夏日午后天上的云一样不着痕迹。

煜潋长得实在是太金贵了。

肯定很能花钱。

常璃此刻突然感受到一丝愤怒，如果煜潋失业，那么按照他平时的消费习惯，常璃是养不起他的，夺人饭碗如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于是她问到：“工资什么时候发？”

这个话题跳跃的有些太快了，煜潋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当月现结，日结都可以哦，还可以提前预支工资。”

常璃觉得他确实受委屈了。

帮他一把也不是不行，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干，况且煜潋也帮过她。

她自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而煜潋呢，和她不一样。

常璃打算再改进一下作案手法，再研究一下刑法，怎么才能精细化揍人还不伤己呢！

她还在琢磨的时候，耳畔旁就听到煜潋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

常璃下意识的回答：“不可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

IBM医生按照预约时间前来给常璃装上端口。

煜潋看着透明玻璃窗内的常璃出了神。

他的思绪乱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不可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哪怕这其实是他们的“开始”。

这是命运的安排吗？

煜潋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过，伤风悲秋的不像话，但是此刻他不敢细想，不想回望，更不用想着说去展望未来。

展望未来是义务制教育的命题作文，已经不适用他了。

他更想把未来把控在自己的手心里。

北斗【我以为您至少会有失望。】

【人是自私理性的动物，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忠心呢？】煜潋【哦？我刚才装作生气的样子没有成功吗？】

北斗【没有，窝囊废倒是扮演的很成功。】

【呵，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

北斗【那当然是您给的勇气，您把手里的股票偷偷放出去了，并且顺利让亿山和史高治买到了，还差3%，他们的股票持有率就差最后一支就压过您了，他们似乎以为您没有任何底牌了，您不像是以往那样肆无忌惮，他们似乎更认为您没有后手了。】

煜潋【我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这点气都沉不住。就这么点蝇头小利他们就飘了？毕竟翻身做主了，真是笨蛋，】

北斗【那还不是您以前太过分了。】

煜潋【我？过分？】

【我猜测您心里想的是：确实，他们连变成尘埃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值得让您瞧他们一眼呢。】

煜潋【我以前在你的印象中就这么中二？】

【这是您之前当着亿山的面说出来的话。三年前阿修罗把IBM公司正式全部给您的时候，我记得亿山的脸色很不好看，您直接在台上恶意睡了这么一句话，您还记得吗？】

说实在话，煜潋不太记得了，他从小就在阴沟沟里长大，嘴贱王者，每天不刺谁一句他心里都不舒服，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阿修罗会选中他。

阿修罗.....

煜潋【机器人记性就是好，嗐，谁没有幼稚过。】

北斗表示【您现在也不成熟，阿修罗将IBM公司交给您的时候，第三天您就不见踪影了，您幼稚的很成功，无人能敌。】

煜潋不想解释。

煜潋【把那百分之三的股票给鹿仁。】

北斗【为什么？您是打算测试她？】

煜潋【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怎么竭尽所能讨好她，她值得被讨好。她这么好的人，被所有人捧着太正常了，我会享受看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的样子。】

北斗：果然是最阴暗的人类，真是没救了。

北斗【我想提醒您一句，试探是有成本的，可能会伤害到您自己。】

【我知道啊，我不在乎。】

北斗顿了顿问道【您为什么会选择她？】

煜潋饶有兴致的感慨道【北斗，你今天的问题有些多啊？】

北斗【我只是想分析下人类的行为逻辑，尤其是您的，您的行为让我不太了解，对于秘书岗而言，她缺乏一个专业秘书的职业素养，和传统意义上的秘书很不一样。我调取到了她的录像，从她打架的视频分析，我觉得她更适合成为一名保镖或者打手。】

煜潋【她的智商和情商够用了。对付那些人，几秒钟的事情。】

北斗【您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煜潋【难道一定要我说出我对她钟情了吗？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煜潋的错觉，北斗停滞回答的时间有些长了。

他在心里想道，难不成人工智能也会吃惊？

【好的，我看了很多社交媒体，人类的出轨率、离婚率、磨合率等各项指标都很复杂，希望您...】

煜潋【停停停，我听不得这些老人味的话，你一个人工智能，能不能学习下最新流行趋势，想一想人类的未来在哪里，不要整天去媒体上天天看那些情情爱爱话题。】

北斗【三年了，您是一点都没有变。】

煜潋【我也没想到三年不见，在我不在的时候都亿山都能走到这一步了。】

北斗【是您纵容的，不是吗？】

煜潋没有再回答，他看到白大褂从实验室内走了出来。

煜潋朝里走去。

*******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他喜欢上了她？倒是难得一见。”

“我当时就说他是阴暗的人类，您又不相信。”

“哈哈哈哈哈哈，北斗，我感觉你的语气有些类似于人类的吃醋。这件事倒是很有意思，我以前算是错看他了。”

“大人，这件事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而且.....”

“不用担心这些细节，我们只需要知道幕后真凶在哪里就行。”

“收到，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北斗是第一个露出身影的间谍啊。

常璃：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煜潋到底是不是精分。

煜潋：不是哦，我一直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