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念酒不见啦?!】
尘缘北域冬季的夜晚很漫长,青天卷底没多久就满是繁星夜景雪落,便是街道上也就只剩几点零星的舍屋里溢出些昏光,屋顶上倒是家家都埋没着厚厚的雪被,如同染上的棉白冰花,也带着冬日特有的冷冽清醒。
那时屋内火炉烧的正旺,满是雾气的窗外白茫茫一片,念酒刚刚好梦一场,懒懒散散地躺在余温微寒的四角床上缓缓睁开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侧过眼眸去,便看见一旁的青衣公子正侧坐在他的身旁持册阅书。
大抵是比起他还要早起些。
可触之处便是那人发丝,念酒当时心中微微一动,便勾起那人的发丝在手中玩弄着,看着那人脸颊被火光照映着,原本清冷的面容倒是沾染上了些许柔和,眼中也带着暖暖的温度。
似乎见到他醒来了,那俊逸公子便放下手中的书册,侧过脸庞,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了几许笑意,淡然道。
“可是醒了。”
一声不吭地在屋里看了半时辰的书册,这回终于先放下了手中书,浮生也的确是个忙人,这般想着却也觉得身心舒畅,毕竟也许久未曾这般懒觉过。
念酒也只是想起前段时日的繁忙,也就自然理解了些,难得有些空余时辰,也就习惯温故而知新,况且浮生喜作画,若是自己醒着大抵也会看到,不过正是因为自己入眠,也只是捧着书册在身旁守候着。
如今他们身处尘缘北域,却也是因为这边天气寒凉故而有些差异,但北域天气倒也不比皇城温和或是儒城清爽,却也有着独特的民风民俗与家乡风土气息,先前倒也之前也言语过段时间便告假一段时间,毕竟现在是事务也没有之前那般多,况且新帝上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也是都恢复本职要事,现在的迂腐贪官差不多也少上了许多,或是暗藏在深处,倒也不会似之前那般明目张胆便也猖狂。
况且风寒祥倒也真是,隔一段时间便要派人去各处查办事宜,对排台账收入,国库倒也调整了不少,至少也比之前清楚多了,但是虽然说风寒祥为人这方面其实不咋地,但是处事为帝还是不错的,毕竟帝王想法与常人肯定不一样,有些事情难免在上面会有些唾弃推挤。
能为常人所居、衣食体己便已然为好了,外无忧、内除患,也起码做到了一位,明君该有的了。
是人自有瑕疵,这是自然,连圣人也难免,又何须帝王这般呢。
不求功成名就,但愿百姓安康、外无患、内无腐。
虽然说如今的事情已然办完,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在一块久了也会去考虑之后的事情,平常也会提前言语道明,就好比过段时日要去哪里告假歇息一段时日,或许又是偷闲般去见上一见老友,如今多了什么新鲜事情也打算去看一看,但是见到面前的人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念酒也很快便收回了思绪来。
“如何。”而浮生好似知晓酒之并未全然入眠,如今倒也清醒了许多,也只是淡然低声应答了一句,任由他对着自己随意触碰玩弄。
念酒见状也便半睁着眼睛,一副疏懒幸福的模样,被窝暖融融着也是可以感觉到面前人还有几分的寒凉,毕竟外面已然是那冬日雪落,白雪皑皑着烛火也透着几分的寒凉。
念酒却只是伸出手来浅浅握着他的手掌,感受着方才渐冷浸过温水之后还带着稍许凉意的指尖,却只是将自己的温度传递了过去,念酒在被窝里面待着舒服,也暖融融着,好似要一同暖化面前这清冷淡然的面容,好似也变得怡然阔静了几分。
而浮生也早已经习惯了与酒之一同,只是稍许俯下身去在他的眉眼旁落下稍待凉意的一吻,真挚而虔诚般的姿态,冥冥之中却已然注定了那般,好似有一股暖流在心中融化着,兴许不单单是念酒,在柳轻扶心中,也却不知为何,单单是这般注视着他的面容、看着他的眼眸,却好似被吸引住了那般,也移不开神色来,只是那般看着也便想要一同。
大抵是真的无法再接受别离了。
他再也无法忍受失去的感觉,也将他放在了家族与仕途之上,也愿放手一搏而取得自己与他的希望。
并非是舍弃了家族,只不过是如今让位般过予小辈子嗣,而柳老爷如今也可以教导着,家中还有人能够处理那些事情,自己如今仅仅只是希望能够远离些事情,他曾经所做的已然够多了,前半辈子是为家族与身份所获,担当着责任与职责,若是一生都这般倒也不错,也不必有其他的事情,
他还记得之前酒之差点离开了的场景,也仅仅只是还差一点,自己便也见不到他了。
好在那时他回来了,柳轻扶不会言明自己心中的思绪与担忧,但是却也每每记得,自己差点很多次都失去念酒,分明那时也从未得到,却好似已然放不下了,无论是在柳氏时,还是初入儒城无谓的偏爱,亦或是在浅河下药警告被困亭府,那一桩一件,每每想起也如同噩耗般,蓦然惊醒,直到自己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曾经差点多少次失去过彼此,也会更加在意尊重,也更为维护包容。
浮生知晓他们在一起的时刻来之不易,更何况是心绪想通。
在他昏睡过去时,自己却无法得知、究竟阿酒何时才会醒过来,从一天两天到三四日后,这种等待太过煎熬,他无法坐视不管更无法袖手旁观,在表面上却难以显露坦言,也只有在私下四下无人时才敢轻缓摩挲着指腹下的细腻皮肤,感受着那充满生命气息的润泽和弹性,温热的呼吸间宁静地好似睡着了般,和死物怎么也沾不上边,但却已然安静的好似没有了呼吸那般,直到渐渐变得缓慢而寡淡般。
那种恐惧感,好似自己的手还在他的面庞上,却好像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极速流失。
恍惚之间却觉得自己像在抱一个将亡者,而自己好似什么都已然失去了,他所窃喜心悦的心情也都被收了回去,而自己不敢承认所爱之人也已然离开,这世间皆是不定之局,他所害怕的、也正是他所渴望渴求的。
浮生清楚这个道理,但他也敢肯定,世上除去酒之,便也再无一人能够与自己这般。
这段时间被隐没的、避而不提的反常,都让这念头清晰起来,所以更无法再压抑克制着,更无法表露出冰冷淡漠的神情,无法再让自己所爱之人因自己而受伤露出难受的神情,他的眼眸之中所藏匿着是一切相反,这样的孤独与寂寥,源于肌肤相触之下,却永远无法碰触的那颗跳动的心脏。
“好啦、我现在不就是在你的面前吗。”念酒也只是抬手拉着他的肩,安慰道,“况且我也不会再离开了。”似乎也是察觉到浮生心下的情绪,念酒只是抬手拉过他的衣袖,却仰头望着浮生宽慰承诺到,他舍不得自己在乎的人难受。
起码如今是不会离开了的。
虽然知晓自己待下去的确是自私而独断,但谁又会不喜欢这般的岁月安稳呢,与所在乎的人在一同,无论是什么样的经历与所爱。
“嗯。”浮生只是轻缓应答了一声,目光重新聚集在彼此的面容上,目光也透过对方的眼眸看到自己。
见浮生状态好上了些,念酒也便打算起身,动作之间意料之外的被浮生拉进了暖呼呼的被褥里边,又细心的将被褥卷好不透冷风灌进去,却只是将他似缩起来那般。
这一番动作之间念酒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浮生刚起不久,也方才褪去外衣,沐浴过后身上也带着些许的熏香气息,是那种浅淡般不仔细也察觉不到什么的,倒也不大那般的寒凉,
念酒也只是安静缩着,看着浮生起身之后还在那里整理些什么,见他一副眉目依旧般的模样,想起些事情也便要询问到,“事务处理完了?”
“嗯、还有些。”浮生听完也只是像往常那般淡然应答,却只是照看了酒之一眼,“你好好歇息,最近天寒,我处理完便好。”
这么说起来浮生是打算让自己在屋内睡懒觉?等会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念酒听着浮生的意思,也只是迟疑般点头应答了一下,还在心里考虑着自己要不还是做些什么别的?光是歇息着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便紧接着听到浮生回答。
“我回来给你带吃食吧。”柳轻扶说着也只是思虑了片刻,原本想要言语,但也不确定如今外面有卖些什么,若是轻易答应了下来,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但若是他开口言即,也一定会去办到,无论是什么事情。
也只是询问到念酒是否要尝些吃食,“要吃些什么。”
“要不我还是跟着一块去吧?”念酒考虑后也只是抬眸问道。
见念酒这般说着,柳轻扶方才还在打算披上一尘不染的披风将要离去,却下意识回望过来,便看到还在榻上裹着厚被、方才睡得昏天暗地如今仰首伶俐模样的青年,下意识凑近了些、抬手揉了揉他露出的发旋的发顶,自己手指的冰凉刚一碰到那人,对方顿时一个寒噤醒来,迷迷瞪瞪的看他。
“我去去便回,你好生休息,不必跟过来。”似乎也是担心念酒又跟来,柳轻扶又多嘱咐了一句,“外面风寒,最好修养歇息,不免着凉。”大抵也是听着他家那大夫亲戚的言语,有几分相似。
“嗯……”见柳轻扶回绝,也只得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念酒说完便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背对着柳轻扶,柳轻扶看了看他,心中有些无奈,刚刚打算转身离去嘱咐几句旁人,也便见念酒又回身翻来。
念酒见浮生打算离开,也只是乖巧着浅笑了一下,却也一副无奈的模样,“浮生平常办案已然很辛苦啦,若是可以的话,好好歇息便是。”
“你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靠浮生了。”似乎也是觉得浮生太过宠溺自己了,把自己惯的连床榻都不用起来了,平常天寒也总是让自己少在大雪地里面来回跟着走动着去,自己处理事务倒是殷勤尽责的很。
念酒这番话语说着轻巧温润,但浮生也毫不介意,毕竟念酒的能力先前便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柳轻扶也知晓阿酒也并非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也并非是养不活自己,况且就算是念酒之后辞官了也是还有些闲钱的,再将购置的住宅卖了去,也便可以在别的地方买几处宅子安排些人手,这般倒也是方便的。
虽然念酒实际上也的确会有些事情瞒着没有告诉浮生,但是念酒也知悉自己那般也算作是帮佐着,起码那般也会多些空余,早些处理完也好回来一同。
如今这般的岁月长存,已然是极好的了,浮生见状也只是转过身来,稍许抬眸朝着那烛火处看看,如今时候倒也不算太晚,而后在关照了几句,也才离开打算先去办事。
念酒也只是眯着眼睛一副打盹的模样目送他离开,但心里却也蓦然知晓些自己的小心思,毕竟浮生虽然说让自己不去是为了自己舒服,但是念酒也并不是全然不知的,那事务紧急才会这般急忙赶去,若不是监督官员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这般赶忙前去。
况且贪污腐败之势也不能全然拔起,总是藕断丝连,本身官职一责就是重要与危险并存,自己若是不去,怕是有人会不知好歹的使绊子故意拖延伪造案件档案,但是念酒也只是暂且装作不知,只管让浮生宽心便是,殊不知柳轻扶对着帐内,念酒睁着眼睛听闻他离去,竟也会腾起些许清明之意。
见他离开了有一段时间后,念酒便也悄无声息地懒散坐起慢悠悠起身穿衣,有些许风灌入被褥内,却也不觉寒凉,但念酒左右也没有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毕竟等会回来可不好脱,他身体硬朗的很也不需要太过御寒,左右有着灵气庇护驱寒,却也是有些单薄随意套了件便也开门迈了出去。
只是迎面迎来了一阵冷意,就算是灵力御寒也感觉到了些许,念酒心里也诚然感慨不愧是这北疆的夜雪,的确是名不虚传的冷到了骨髓了头了去,连念酒也不免灌了些冷风,明明还未出这别院屋内便已如此,若是出了去再踏上那三尺雪层那不得透心凉了嘛。
虽然这般想着念酒却也面色不改神色冷淡,在无人之时倒也少有什么表情,与平日的开朗机敏倒也有些许的不尽相同,不过却也想着若是普安常这次也在北域的话、说不准就冷的连屋子都不愿出了来,缩成乌龟了般,不过若是艾子兰、那可就不那么一定了,也许也敢冒着胆子外出玩雪去了,说不定还要把普安常也一块拉上,也不知道沐如暮这般的大灵可是会畏惧这般的风寒雪地,若是问本体又是如何呢?
只是念酒原本还打算到处玩玩来着,但如今那股刚到北疆的兴奋劲儿早被寒风和大雪消了个彻底,全被眼前这想玩不能外出不成的雪夜给郁闷完了,也好在机缘巧合,窝着也挺得趣。
想到这里却也不由一笑,却也仍然见四下无人而小厮也在那里边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便也侧身略过那阶梯而下,悄然朝着大门外边走去,推开了门屏后也就悄然关上,却也没有惊觉到其余的人。
毕竟柳轻扶去做什么他还是知晓些的,现如今为四品巡外官员,到处巡检游历,的确是可以游山玩水般去各个地方待上一段时日,但毕竟却也是公事要紧,便也每每都是处理完后才在此游玩一段时日,而北疆这边的一户县官连带知府可都是不怎么好对付的,说话留有三分真话,无论是记载账目之类的也是真假掺有,连几位账房先生也有些焦头烂额眉头紧蹙。
外乎还包括了地税契铺、粮银坝亩等国家之根本都需重新梳理安置,其余那也真的算是口若悬河,柳轻扶去了也不一定讨得到多少实情,而且这附近便也是暗自梳容为一部分的势力,一个人也不怎么好对付了的,浮生都去干活了,那自己不去帮点忙也说不过去。
在床上躺一天也不是他的个性吧,况且也是担心浮生被欺负去了。
毕竟虽然说是气候不一,但是有热闹怎么是能够不去凑的呢。
念酒便也一刹那眼眸转绯,便也朝那客栈外边的屋檐瓦砌上踏去,却也心知这夜晚地滑,也不免上心了几分,而现如今小七也是鲜少有时间出来闲谈一二,念酒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这边的民风民俗与事宜日常,却也难得自嘲了一下自己却也真感觉是变成了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了般。
有些事情确实也离自己遥远了很多,虽然知道自己心里的确是还有些放心不下,却也便让小七与莫影一般前去,也很少得到那些前线远域的确切消息,难免也会有些心中不大稳妥。
大抵担心会有什么事情、自己原本便也是能够帮得上忙,却也就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串躲,也最终没有帮上些什么忙,每当想起心里倒也会有些自责郁闷起来,大抵也是知晓自己太过自私了些。
其实自己能有这般能力的确是需上去帮忙的,就算他们从未这般要求过、但念酒也觉得自己这般拥有着能力却白白浪费也没有什么施展之地,好像也有些不配其位了般。
毕竟他还占着一个殿下的头衔权限,这般在一处偏远小界就这般安居乐业下去,明知这世间还有一处地方未曾平息,还遭受着那些困苦与厄难,在众人都砥砺前行时却缩在后方,像他们所言那般有能力却不作为。
虽然也知晓他们不希望自己前去吧,毕竟也是以身试险的事情、但是,自己所见着,便也想去帮一次忙。
如果偏要以身试险,那为何不能够是自己。
如果自己去的话,会好上许多,至少也不必那般艰险困苦些。
念酒心里清明,却也知自己已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也只能将亲信心腹之人派去帮遣一二了。
却也远在外围,隔着光年万载,自己又怎能得知那些真实与命脉之务、但当下,也只能顾好自己的事情。
或许自己远在一方过的不错,也算没有辜负了他们的努力与隐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