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位觅夫人离开之后,沐蓉也只是看着清欢一副眼角带泪的模样,却还是不免叮嘱了一句。
“方才那些莫要全当真了,既然你父亲并未前来见你,之前你在作何也并未过问一声,也便说明了他到底对你也不过是仍然如初,算不上是什么父女情谊,反倒是找了个由头叫你嫡母过来,从这点便能够看出你那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番话语虽说是言论她的父亲,但是姑娘也并未有什么生气的意思,只是安静应答到。
或许就连姑娘心中也是知晓的,父亲不待见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是从年幼时开始,好十几年的时间,自己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或许就连心里也不大待见父亲了吧。
所谓的父女关系这般的糟糕,也不全是自己的错呀……
曾经的姑娘也曾自责过,或许是自己还有哪些地方做不好,所以父亲会不喜欢自己,但是父亲对妹妹的态度就不同,姑娘才发现是自己的问题,于是也便暗地里努力的学习,将学业搞好,也努力的学厨艺,想要像母亲那般,后来父亲喝醉酒了一次,被自己听到了实际上父亲是不喜欢母亲的,更不会喜欢自己。
就这样算了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就好,不必有那么多的期望,也不必要了。
“你嫡母看着倒也还勉强可以、但你也要知晓她并不止你一个子嗣,能给你的不多,更何况是怜惜。”
“至于我之前所言,也仅仅只是从表面上看着,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全然听我的,自己需有些辨别能力,为师看到了不会阻拦,但也只能看你自己日后的造化,结果是如何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之后沐蓉女官也只是见觅清欢心情不大好,便也只是严厉安慰了一二,才转身回去,给时间让她自己好好静一静,总归是会过去的,也总归是会想明白的……
沐蓉自己曾经也是这么过过来的。
而兴许的确是心情不好的好缘故,觅清欢只是抬眸看着屋外的墙瓦夕阳,如同火烧云那般的热烈美好,在此时却显得越发的寂静空虚,眼前是熟悉的一切,却有些陌生,就好似曾经自己并未见过般。
人生之中所谓最为珍贵的亲情、爱情、友情,她却好似只抓住了一个,她们都说亲情是人生之中最为在意的,没有人会比父母更爱你,就连夫君也不会,但最后你却会为了孩子付出了一切。
但是姑娘却始终没有感觉到亲情的含义,她有些时间会觉得很空虚,迫切地想要寻找到意义与存在感,自己是为什么活着呢,有时会莫名的想起来?
那么自己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亲情吗?可是如今已然是放弃了,她知晓那般是不大可能了,但仍然会为之动容。
所以,她也想要寻到一个能够懂得自己,能够陪伴自己的人,不需要那些什么外界的利益纠葛,更没有处心积虑与谋略,不需要像父亲那样,为了母亲的家世外貌而趋势他去做,也不需要是为了那些地位名利,而刻意的接近触碰。
一个干净的人,需要一个足够纯粹的人,他能够懂得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未来是如何,姑娘却也不觉间发呆想起了念酒,便也记得前几日他与自己曾说过的话语,那时自己还比较繁忙,但也有几分空闲去透透气,但也知晓念酒在这里大抵也是来帮自己的。
毕竟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帮助了自己,所以姑娘也是觉得他很好,但这种好是好友之间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在亲情上并未所得,故而补偿知己好友三五寄予自己,这般倒也算是能够填补一二。
姑娘那时也是听闻念酒的话语,或许他早已经看出来了,也知晓自己所缺乏的是什么,便也主动言论。
“姑娘。”念酒只是侧眸,“要是有喜欢的人,那不妨就去试一试,也没有什么不可。”那时他只是面对着苍穹言说。
“人间讲究好聚好散,不合就算是成亲了也可以一拍即合和离之后继续再寻,一辈子接触的人那么多,也不必规定了自己的框架与条件,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你觉得自己可以接触放心的话,不妨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你所想的那般风花雪月或是平平淡淡,岁月安好。”
“人生且长嘛,无论是什么大风大浪都是能够过去的,只是师长长辈的恩怨纠葛也无妨,家族的事情和我们并未有多大干系,重要的是彼此,人是为自己而活,不必为此而禁锢了自己的步伐与所向。”
“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去问心,这是最为明确的。”
念酒那时也只是与姑娘并排坐着,看着屋檐外的雕梁画柱与红墙黄瓦,在与天色所交接那般变得澄黄干净,纯粹的光照在天边,显得更为美好,就好似人的一生那般。
“我想就算是沐蓉也是会这样的吧?”
“她会比你更想要你幸福。”念酒如实说到,那时只是侧眸温笑看着天边的色泽,对于姑娘而言念酒一向是最为温和善良的人,她觉得所谓的善良就是透彻,也是无条件的帮助与鼓励,也是这般懂得世道却仍然热爱着。
或许去试一试也无妨?
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觅清欢只是略微低眸,回过神来。
而这时一旁却也准备去皇宫送些吃食的楚荒斜也是恰巧路过,便也见到了清欢姑娘在这里,踌躇了片刻后,也便上前了来。
“清欢姑娘心情不好吗?”楚荒斜不明所以,却也只是实话道。
听闻了声音觅清欢只是收了收眼泪,转而装着一副没有什么事情的模样,应答到,“没有的。”
楚荒斜只是有些迟疑,“我看的出来,这样装着太假了。”
毕竟楚荒斜在家里也是见过不少人的脸色,久而久之便懂得了那些人不同的表情代表着什么,那时自己倒也只是觉得无所谓,但是如今看到清欢姑娘心情不好,楚荒斜心里也是有些难受的。
“若是心情不好的话、我带了食盒。”楚荒斜只是拿着手中拎着的食盒提及到,话语也比往常温柔软弱了些。
觅清欢原本打算拒绝,但是看着楚荒斜那般真挚的眼神,也只是一时犹豫。
楚荒斜却懂得她在犹豫什么,也便直言到:“我是喜欢的、甘愿的。”
“这是我方才做好的,原本担心凉了便也在里面温了热汤,你若是拒绝了那便没有人吃了,我也很少做过的。”
荒斜解释着便叫随从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盘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姑娘的面前,想来温度是把握的很好,现在看起来菜肴还散发着热气,打开的瞬间便能够闻到温暖的气息与香气,好似是特地来治愈那般,姑娘也好似想起了自己的曾经那般。
姑娘看着面前模样还算是不错的小兔子,好似揉面做好的豆沙包般,白白胖胖的捏成了圆滚滚的小兔子的模样异常可爱,也便想起了之前念酒说他和卿河君在浅河那边带回来了一只小山兔。
估计也是这样的吧?
还答应说日后有时间可以来一块看看,他还养了几只黄羽羽,嗯……黄羽鸡?
“趁热吃会比较好,应该不会太烫。”
荒斜接着说着,姑娘听闻也是应答了一声,也就拿起了一个咬了一口,面皮发酵后的蓬松感与熬制出来的豆沙馅的也是恰到好处,调味味道不会太腻歪,却也是甜度适中,口感细密却并不单调,也是的确用了不少的功夫的,还有好几碗的吃食。
这用心就算是旁人看着也是知晓的,也不得不感慨一下这小公子的确是知晓如何对人好的。
见清欢姑娘心情好上了些,楚荒斜也是不觉扬起了一个笑容来,眉眼微弯,看着也是很是开心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清欢姑娘这么开心。”楚荒斜也是如实说到。
“是吗、我最近考核过了,之前太忙了还以为过不了,还是沐蓉师傅教的好。”
姑娘听闻也是心情好了许多,毕竟有好吃的还有人特地给自己做的,而且最近除去了家族中的缘由,实际上也算是不错的日子,刚刚一时间想到了父亲就有些难过,没有控制住。
“是呀、不过这大抵也是清欢姑娘更努力才会这般顺利,我平日也都有注意些,感觉很少见到清欢姑娘这般的女子,唇红齿白亭亭玉立,且能够知晓自己所想要何。”
楚荒斜也是笑容稍微淡了些,却依旧那般清朗干净。
“我在家中也是相差无几,但比起清欢姑娘、我还是不及,大抵是因为我心不在学业之上,也不大想要入仕途混交集,唯一一份好些的也就是这楚家子嗣的身份了,不若怕是我连常人也不如。”
“至于之前说起叫我前来,实际上也并不是这样的,虽然叔父与我说过,但是我并不想答应的,也便回绝了。”楚荒斜说着也只是将盒子内匣打开了来,取出了里面的汤食,也便在一旁放着摆齐。
“如今也仅仅只是因为我注意到了一下,实际上在刚开始时我便也知晓姑娘了,不过那时柳家学塾并不让外人入内,所以也便一直都未曾接触,至于功名利禄什么的我也并不在意的。”
楚荒斜说话时眼眸真诚干净,倒也看不出来说谎的意味,觅清欢听闻也的确有些动容,毕竟曾经她以为自己默默无闻,却不知原来那时便已然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吗?
那自己这般揣测也未免太过小人之思了般,但这世道也便是如此,对待旁人也是需要警惕一二的。
清欢只是侧眸看去,不禁抿唇轻笑,“那我下次给荒斜带些自己做的菜肴吧,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哪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不过是事世纷扰,各自安好罢了,既然他这般真挚,那自己也不必再那般避讳着了。
“肯定、肯定喜欢的!”听了姑娘这话,楚荒斜眼睛都亮了起来,颇有些面红耳赤激动的应答着。
姑娘瞧着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也是笑着偏眸看来,“那、姑娘说到做到。”
却在第二天傍晚才楚荒斜才看到姑娘从皇城内出来,却是一副心情低沉的模样,也没有想到楚荒斜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你怎么又在这里等呀?”
姑娘说着原本想解释自己今天事务有些多,处理起来也是焦头烂额跑了好几个地方,结果之前答应下来的小菜也没有来得及给楚荒斜做。
心中本就是有些愧疚,却也看着楚荒斜在这里看着就知晓等着不少时候了,姑娘也是心中一时间流淌着些许不明的情绪。
楚荒斜却见姑娘出来,也是急急慌慌的站起身来扬起一个笑容,“我想着姑娘应该晚上忙着没来得及用膳,我、特地自己做了些菜肴,菜肴不比糕点、我怕做的不好,平常在家中也没有什么做过…不过这个我尝过,应该不会不太好吃的!”
姑娘看着楚荒斜那有些胆小却又有些羞涩的面容,也是知晓楚荒斜大抵是鼓起了多少勇气才能够说出这番话,也是应答,“我今天有些繁忙、还未来得及做菜……”
“没、没事的,姑娘先用吧,不若要凉了,凉了也没有关系!我、我回去热热重新再做一份也好,最近天气转凉还是要多添些衣物比较好……”楚荒斜虽是胆小,但若是真的鼓起勇气来说话时声音却也莫名有着气势,听着姑娘也是不觉有些欢笑,更何况那般真挚热切的眼眸注视着,自然感觉一天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般。
“那不如现在去吧,正好试试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姑娘说着也是主动拿着膳盒去了自己母亲家族中的酒楼中借了小厨房一用,也是教着楚荒斜如何做那些简单的菜肴,楚荒斜却也在身边认认真真看着学着,好似也是励志成为一个厨子般的模样。
“像荒斜这么认真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大抵也是因为太难得了,毕竟旁的男子估计也不会进厨房,就连姑娘也不自觉说了句。
“因为、因为……我想学会,日后就能够经常给清欢姑娘带了,若是日后能开个馆子也可以一块帮忙着。”楚荒斜说着耳根也不觉红了起来,好似也开始想着日后的日子了。
“那、现在还叫我清欢姑娘吗?”姑娘也是不觉偏眸扬笑,“不若就叫我姑娘吧!姑娘曾经就是姑娘、官场上才是清欢呢。”
“姑、姑娘。”
“好啦,菜炒好啦!可以等凉些尝尝,要装盘啦!”姑娘说罢便也将那锅灶台上炒着的菜肴又熟练翻炒了一下后,也便看到楚荒斜拿了几个盘子过来。
“我、我来吧,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楚荒斜好似望眼欲穿般好似想要自己试一试。
“好呀,姑娘怎么会介意呢?”姑娘其实知道,君子远庖厨,也要杀生,所以很多男子都不喜欢做菜这般,还会染上烟火气,但是能够遇到一个也已经是很好的了,所以啊、虽然姑娘喜欢那些话本,但是也是知晓这世间的残酷,虽有幻想能够遇到一个自己所喜欢的人,但是也不一定会如自己这般不拘一格。
毕竟虽然说是有着名声,但是实际上姑娘依旧是曾经那个姑娘,这点姑娘还是没有改变的。
“我曾经的愿望就是想要开一家菜馆天天做菜,偶尔累了便也外出游玩些时日,这是我曾经的愿望,不过家里也都不答应,说一个小姐去学这些倒也不如去多学学刺绣礼仪的好。”
与楚荒斜熟悉起来了,姑娘也愿意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往经历,毕竟相比之下姑娘也知晓彼此都似那般的人。
楚荒斜当时听了似乎也不怎么明白,毕竟姑娘现如今身为女官一派也是风光无限,真正的愿望就只是这么简单,不过却如实言即,“若是清欢姑娘日后愿意的话,荒斜日后也可以陪着清欢姑娘一同,无论是开酒楼还是做菜肴,肯定是每每上街都给姑娘捎上几本话本。”
“而且、而且……”
楚荒斜说着似有些不好意思,连同着耳根都不觉红了些,“其实、其实我楚荒斜也没有什么鸿愿,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喜欢一人,然后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很好了,若是可以的话,平常去外面郊游钓鱼也很好,我也不喜欢管家中的那……些个事情,吵闹的很。”
姑娘听闻也只是看着楚荒斜将碗筷摆放好,稍微一愣,却也似有些动容般,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略微咬紧了些下唇,心里似有些悸动般,感觉这般真的好像是做梦一样。
自己之前还希望会有一个人能够愿意一直陪着自己,而且不会讨厌自己做菜肴,也愿意陪自己一块出去游玩,这般就轻易的遇到了吗?自己真的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实际上姑娘的确是更喜欢楚荒斜,虽然他家世虽也是两难,也并未有什么学识身份,但是他能够替自己买话本投其所好,也愿意保证日后只娶一人从不纳妾或是娶任何的人,更何况自己当初说曾经自己的愿望是在外能够开一个小酒楼,自己在后面掌勺做些自己喜欢的菜肴,这般平平淡淡的日子简单而幸福就已经很好了。
“时候不早了、吃完便早些回去吧。”但姑娘还是心底犹豫,便也只是看着楚荒斜如实道。
却只是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日后若是有时间也不必每次都来寻我,我会登门拜访的。”
“好。”楚荒斜听闻也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姑娘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清。
……回去之后姑娘也是与沐蓉师傅说了一声,而沐蓉听闻却只是让她自己看着办,别被骗了就成,毕竟如今装着懵懂无知骗人的男子可不少,路上也不要随便领人回去就是。
而上官箐儿知晓姑娘说的是楚荒斜后也只是清浅一笑,笑眯眯说着自己可以去调查一下,毕竟她先前听闻阿容收了姑娘为徒、也是调查过姑娘,这般也并未有什么不妥。
姑娘一时间也还没有理清楚头绪,也并未应答,但是凭借着上官箐儿的人脉势力,稍微提几句就会有人将消息资料送来,她自然也是不担心的。
毕竟阿蓉的徒弟就是她的小徒弟,那自然是要好好看照一二的呀。
姑娘也是后来才知晓原来楚荒斜在朝堂也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不过就是名气不大而且也很少去朝廷,所以也鲜少有人知晓,但是柳轻扶这般估计是知晓的,不过就是没有干涉牵扯罢了。
毕竟在楚家只要是不给家族添加负担就可以了,朝廷的事情楚荒斜这种人参加的越少好,毕竟是他父亲用了自己一辈子的付出与性命才为楚荒斜讨来的,而楚荒斜自然是不愿用这般的来换取父亲的付出,所以也算是隐瞒着。
所以说吃软饭这事情,也只是在外人面前罢了。
在家中也少有人知晓,毕竟是先帝特地安排的,若是想让人不知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抵是因为楚荒斜的父亲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维护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