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驾车驻栈也费了些时日,且期间还有些游山玩水般,也便耽搁了几日的功夫,方才在天明上午到达了皇城内,也便先行回府修整一二。
毕竟如今这期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大抵在皇城之内的人也是听闻过的,如今大皇子登基成为新帝,登基大典已然结束,也便顺势治理,而三皇子故卿之在其中封为长亲王,在之前那时间的动荡之中也有帮助协作些,也算是有功,还是风寒祥外派了故倾景辰守在皇宫之内以免外人入内,而柳清将军也是在城内守护着百姓,也算是没有多少伤亡。
这段时日好似也查出了之前动乱时的那些人似乎与二皇子有关,暗中勾结,便也暂予关押,罪名暂还在探查之中,还未定论,皇宫内暂且还未有何动静,而皇城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这些还是在念酒与柳轻扶回来后才得知清楚的。
在车马停歇时,柳轻扶也只是率先下了车马,而后才见念酒出来,如今念酒的伤势已然大好,基本上不问估计也是不知晓的。
念酒也是放松多了,许久未曾看到皇城内了,也便张望了一下,见陈设好似也与之前没多大的区别,心中也是略微踏实安定,而在朝堂上的事由也是暂时代人去禀明,毕竟风寒祥先前也是派人前来柳府传旨,说柳家公子等人在外探查浅河一案已然告定,期间也是辛苦劳累,便也不必一回皇城便前来皇宫内禀报,暂且歇息几日再来也无妨,也算为宽宏,毕竟如今朝廷上的事情也很多。
而后也是赏赐了些许物品,毕竟真正的封赏还是要等人到了面见君王后才能够实行的,况且这段时日也不仅仅是柳轻扶他们在外有功劳,而皇城内的故倾景辰与柳清他们护国有功,也是功劳不小的。
柳氏一时间倒也是名望不小,虽然柳老爷如今已然告老还乡,但年纪四十余岁便坐到了后来的丞相之位,也是不容小视的,而柳轻扶自己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朝廷四品官员,还是新帝心腹,且母亲又是将军侯府的唯一嫡女,位高权重,侯府也是如今名正言顺正明了,侯将军如今也算是位享太庙,也可瞑目了,阿姐也是护国功臣,那职位官阶自然是不会太低的了。
而此时的皇城也有几大世家都有了变动位移,柳府的确是一时间风光无限好,柳轻扶又与新帝师弟相交,关系融洽,自然是极好的了,而不单单是柳氏,还有一位丞家也是着实不错的,丞家老爷也是上一任尚书之位退位,而丞家夫人的父亲退休的时候官居三品,丞家二子丞西万现如今又是大理寺少卿,也是名气不小的,在同僚之间的关系也是较好的。
而故倾景家也是不错的,毕竟有故倾景辰这位如今官居三品的御史大夫坐镇,还是连升官阶,而其妹如今也有了诰命加身,故倾景家旁系三夫人的丈夫又是个侯爵,家大业大还是簪缨世家,朝廷内也是有好几位官员在的,自然是不错的,期间这几大家族在皇城内也是出了名的。
且家族之间或多或少的人际关系也都是有纠葛联系的,就好比如丞家的大公子丞卿千与故倾景辰也是“同年”,意思就是参与了同一年中的科举,那就是“同年”的年兄年弟关系,被同一个考官录取,就是同一个“座师”的门生,他们这般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了,而故倾景辰平常也会与柳家嫡子有些关系,这般也好似家族之间的交集般。
就算是在家族之中不怎么接触,但这样的关系错综复杂,让官场中人即使互相不认识,只要提起来一两个人名,就能够迅速攀上关系。
而又话说回来,除了现如今皇城内的这些家族之外,之前受命去浅河查案那段时日,在浅河柳轻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的确是有些奇怪的,毕竟在那些外人面前,柳轻扶就是很怪,毕竟你根本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而在之后接到圣旨之后,知道事关重大,却也并未表面态度,所以才能够这般顺利进行下去的。
毕竟寻常的官员大多这么做就是表明一个态度,这次他们来不做生意,所以相关人等就不用白费心思了,而且柳轻扶审案的流程也是雷厉风行,整个案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查明了前因后果。
毕竟以往的官员查案审判多多少少都是会到了查案抵达之前就放出了风声,又或是表明在案情查明之前,概不会客,这般也是有利于其中的一些规矩,而这些也大多都是系统内的成员也必须遵守一些心照不宣的规则,毕竟这样才能维持住这个系统的长久运行。
比如像发生水旱灾害之后,当地官员私吞赈灾款项太厉害,以至于大面积饿死人,甚至引起动乱这种案子,下派下来查案的大臣一般都会比较慎重一点,也一般就是所谓的概不会客,告知了你这案子是不能够走后路的了,上面严格审查,也得照章办事了的。
而一般的小案件实际上也都是可以走后路的,就好比一些较为轻的事情都是可以通过花钱来暗中运作的,实在不行完全可以一个人自杀了事,也能保全官场同僚和全家老小,因为自杀,会成为无头公案,不会牵连自家人。
但是最主要的是他们起初也并不知晓念酒便是那大皇子的师弟,故而以为是从旁协助的,本是见柳轻扶油盐不进,打算给他来个下马威的,且那时本就是打算反叛,所以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毕竟若是皇城事成之后,那天下还不是他们的头儿说的算的嘛。
这些事情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掩盖过去,却不曾想却计谋落空,但也就是因为这番的鲁莽行事,整个浅河附近的官场都受到了牵连,可以说是人财两空的同时,还招来了一大波仇恨。
而世人皆知若是杀钦差大臣等同谋反,最轻也是株连三族,虽并未得逞,但也是罪过,至少念酒这位君王师弟已然是受伤围堵着,而与柳家之子一同在那府邸内被围困,若不是官兵来的及时,差点便会命丧黄泉。
这些事情被风寒祥知晓的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严重,其中直接涉案的浅河县亭老爷被判斩立决,家人发配到边疆为奴为妓永不赦还,而与亭老爷一同谋逆的县令也是被判绞立决,家人发配边疆为奴,附近的几位一同勾结着的官员全部被革职流放,而家眷男子被革职发配河道做苦力,另外受贿的几位官员皆是连带几代全部革职永不录用,杀害了曾经的人的那几个仆人,被皇帝亲自下旨,拉到那些人的墓前凌迟处死。
实际上柳轻扶并非不知,实际上官员们对各种贪腐的方式和手段都比较熟悉,任何一个贪官污吏的存在,其实都是源于上司同僚们的默许,单独作案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所以若非是帝王那般下了死命令,说不定浅河是除不去的,而大多数人在听到“概不会客”之后,也没人敢不识趣的去阻挠办案了。
若是那般铤而走险,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但自己身首异处,还把子孙后代都给害了,柳轻扶实际上也给过机会的,但只是人各有志,并未把握好罢了。
官场之中的规矩有时也并不难,却有失公正,这些事情也都是注定那般,而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柳府,就暂且歇息一二,这些事情已然是为定局,柳轻扶心里自然是知悉的,而在他们快要抵达皇城时,已然有柳家弟子前来禀报了,所以也便早早打理备好了,就等他们回来用膳歇息。
回来之后自然是看到了柳老爷与柳夫人在府中等候着,早早也就备好了事宜,就连家中宴席已然做好,就等他们回来用膳,也是一段时日未见柳夫人与柳老爷,念酒心里自然是有些准备的。
之后也是见到了柳夫人与柳河诗老爷在桌案等候着,自然是规矩话语到位了,把柳夫人与柳老爷哄的几分愉悦,也算是过去了般,念酒那般七窍玲珑的心绪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但柳夫人也是知晓那时在浅河也是着实危险,就算是嘱咐过几次而念酒也依旧是受伤了些,也只是听着柳夫人还谴责了几句柳轻扶,说着没有照顾好自己。
念酒却也只是默默吃着不答,毕竟这些目的一想便知晓,心里却估量着,的确是有些差异的,毕竟他的确也算作外人,这般做也就是些场面戏码,目的无非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已,自家人和外人的区别本来就是这样子,明面上装的多好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家的人。
所以这才是大户人家厉害的地方,看起来又亲和好说话、而且还极为妥帖照顾,谁不知晓里面是个什么壳子,都是伪装罢了。
人哪里没有精打细算的,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小门小户都是如此罢了,有女子的卖女子嫁高官,有子嗣的就一定要考取功名,皆为君王附庸,连带家族都仰仗着君王的鼻息而度日着,而期间与那些人际交往也是如此,又是不知道是不是念酒太过揣测。
好像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心性也会有些改变、尽管念酒也不想这样,但是的确有时候还是有这样的时刻,人性本善与恶也分不清,但是总觉得旁人都有目的,或许连自己都是这样。
多么可悲可叹,但也只有身处漩涡才知晓,这个世界真的不好。
念酒面上带笑听闻着柳夫人的场面话语,一时间心下也是有些神游,并非发现自己的指尖略有些发冷,却在此时被温热试探的牵上,好似安抚般心绪也安宁了些,好在隔着桌布菜肴并非有人发觉,念酒也只是心绪一滞,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柳轻扶,见他神色却有担忧,面上却只是迎合了几句娘亲的问话。
而柳夫人的话语、柳轻扶听闻后也只是一一应答,表面上倒也看不出来什么些,之后却也没有聊上几句,他本就是这般的秉信态度,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见浮生这般也是有些劳累,柳夫人心知也是要放他们小辈去歇息一下的,恰好这时柳轻扶便说着要先去处理些事务,找了一个借口带上念酒一同离开,念酒便也与柳轻扶一同告辞了。
“我觉得浮生好似有些不大与我亲近了……”直到浮生离开了之后,柳夫人也好似有些思虑般,放下了碗筷有些食不下咽,心里装着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了。
“无事,在官场上也都是这样,他总归是要适应的,在浅河的事情想来也是不简单,其中的事情他也不会同我们说,让他们去吧。”柳老爷好似知晓些什么,只是勺了一碗淡汤递给了夫人,或许他也是知晓那其中的事情,却更在乎柳夫人并未有什么胃口,也便让她多少用一些。
但柳老爷也是清楚,毕竟若是要身入官场,或多或少很多事情也都是能够见证到,也都是身不由己的。
更何况若是在边上,或许更能够看到那些事情,而那时他们并未告知浮生、柳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也是担心会影响到他们办案,所以才在得到消息说事情办完了之后才告知与柳轻扶的,大抵也是与这事情有关的吧。
柳老爷是过来人,看着大抵也是心里知晓,毕竟有些多余的事情与夫人所言也是无济于事,因此一般也是会独自处理,这方面柳轻扶与他到底也是有几分相像的,但柳老爷倒也希望日后浮生不必像他这般的好,迂腐古板也是不知不觉便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就好似身处什么环境,你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纵使之前不是这般,但是不知不觉之后也会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等会发觉时,你已然是做下了许多曾经自己不会做的事情,态度也会改变。
这些事情有许多也都是柳老爷所经历过的,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与不得不舍弃求全些。
有些事情他们并未告知与浮生,并非是因为不爱他,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太过复杂离奇,还是不告知的好些。
但柳老爷也知晓这是矛盾的,但他又想要望子成龙让他入仕途官场,但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这般他知悉是做不到的,进入了官场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不能够如他所愿那般,也是身不由己那般,如何能够谈来开心快活?但柳老爷好在有一所爱,能够相知相伴相濡以沫,也好在人生没有那般枯燥乏味。
而后柳老爷也是又安抚了一下夫人、才见夫人的心绪好上了些,便也提议到既然孩子回来了,他们倒也不必那么繁忙了,却只是得到了柳夫人的谴责般,说着他这般的心性说好听些是为了孩子成长,说难听些便是偷懒将自己的事务交由孩子,毕竟这些事情浮生早已然做惯了,如何不懂得?
大抵比起柳老爷,柳夫人还是更心疼浮生的,毕竟这些事情都由浮生做也是忙碌的,于是和老爷说辨了几句后,柳家的事务又重新落到了柳老爷身上,也多亏了柳夫人那般爱子心切,故而柳老爷不能够好好偷懒养老了,还是得重操旧业。
柳老爷无奈,原本想着浮生回来处理他便可以轻松些,结果看来果真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干,毕竟柳氏是他创造的,他的活还是得干的。
但如今也只能如此,好在他辞官还乡了,要不然现在又是丞相之位又是柳家家主,也是够忙碌了的。
而此时柳轻扶与念酒这边也是没有用多少吃食便也出了柳府,之前直到到了外面才见念酒心情好了些。
大抵柳轻扶心里也是清楚些的,毕竟对他而言,柳老夫人那件事情一直瞒着自己,的确是有些隔阂着的,虽知晓父母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也还未曾去祭拜过的,也是要寻个时间前去,心下也是觉得好在还有酒之一同,也不算太烦闷悲切。
“我带你去外面用膳可好?”柳轻扶话语清浅,也是知晓方才念酒心情不大适应,并未用多少,与平日那般不同,而就连柳轻扶自己也并未用多少。
但念酒却知晓,虽然他并未表现在外表,但实际上却一直注视着自己,大抵与最初那般相似,不过现如今念酒却不会躲开视线了,也会主动与他对视着。
他虽然不会明说,很多时候话也只是说一半一半,旁人也不懂得怎么揣测,念酒却也能够知晓,他实际上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从细微的举动与平常的表现。
“我等会想去武场看看、说不定能够看到阿姐呢?”念酒回过头望来,却扬起一个笑容来,“先到外面去用膳吧,好久没有在城边那家馄饨铺子吃过了,时隔几月也可以去看看。”
“好。”若是应答,柳轻扶最常说的也就是这句,但是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而念酒也只是需要一个应答而已,话不必对,但能够知晓陪伴便好。
而后也只是打算出府外出,但在之后也是见到那守门的侍卫在一旁守着,柳轻扶回来之后自然也是有过问几句的。
“阿姐呢。”想来他们或许也是知悉的,而既然等会打算去寻阿姐,还是多问些好。
“柳将军与景辰大人一同出去了,大抵傍晚才会回来。”那随从听闻柳公子问道,便也这番回答。
柳轻扶却也淡然问了一句。“阿姐最近都是如此吗。”
“近一个半月都是如此,将军或许是有要事找景辰大人商洽。”那随从自然是妥当回答着。
却也是不知是想到那些方面,念酒听闻却也不禁会心一笑,心里估计也是在莫测考量着些什么,笑眯眯着看着柳轻扶道:“怕不是关系融洽才这般外出,我也是很少见到清姐有什么好友能够常常一同出去呢。”
柳轻扶听闻念酒的话语,却也只是低眉含蓄,“故卿景辰与阿姐年幼时便也结识,不过许久未见了。”
念酒也是心有灵犀般听出了柳轻扶的言下之意,意思就是柳轻扶之前是知晓的,不过却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回皇城几月便也有了交集,原以为阿姐与故卿景辰许久未见并未有些什么关系,看来却也不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