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大抵行程也是基本上定下来了的，七月十七便也启辰前行，但毕竟这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知晓，自然也是还是要告知一二，而就算是柳清与家主还是需要商洽一二的。

虽然说是为了低调行事，所以商学塾仍然还是照常进行，毕竟也是快要临近结业，也不好就此打断，毕竟也是许久未开，也不好贸然取消，况且这也很伤学子的心，对于日后也不利于前途时日。

念酒临走之前的几天倒也没有和艾子兰他们提自己具体是去干嘛，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有事情、大皇子嘱咐要与卿河君一同去协助一下，艾子兰知晓这些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有多问，却也是很仗义的搭肩拍了拍，说了几句有事可以找他熟人帮忙。

普安常那就更不会去追究到底，只是听了念酒要在结业之前离开一段时间，还是有一点舍不得的，虽然说福子回去了一趟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不过自己这次学业倒也比之前几次好上了些，应该也不会一来就拿着大刀冲过来了，嗯……

不过还是得靠福子的厨艺了，普安常的命就靠福子多做些好吃的来挽回了。

其实对普安常来说，福子虽然平常有时也是秉公办事有一点点不留情，毕竟从小照顾着自己到现在，其实关系还是可以的，就是其实福子跟大哥的关系比自己的好些，虽然平常福子都是照看自己，但是就是好像能跟大哥聊得来些。

要是自己和大哥聊几句那大哥肯定要气的火冒三丈了，除去学习外还是会嫌弃自己，普安常已经深知自己在大哥的眼中是不大聪慧的了，毕竟大哥从来也都没有夸过安子。

但是其实普安常被说多了还是有些生气的，还是福子和自己解释了其实大哥还是很仗义的，毕竟普安常被欺负了通常那人会被大哥背地里狠狠的欺负一顿，严重的腿伤好几个年都没有好，但是在普安常面前还是照常该嫌弃就嫌弃。

“其实将军对小公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虽然说平常是态度不大好，但是却也对比旁人是很好的了，毕竟将军从未对旁人这般上心过。”

“小公子大抵也知晓，将军曾经也是一个人担下了许多，经历与旁人也不尽相同，自然有些人情冷暖也不似常人那般通透知晓，有时连自己也顾不上，却也是与福子有嘱咐过的，要照看好小公子您。”

“将军其实平常也不容易，毕竟军功都是一个一个打下来的，到如今二十余才有了这一称谓，其中受到的欺辱与埋没也是许多没有言语出来的，将军虽然没有读过几年学塾，但还是希望小公子您能够担当的起重任，或许普家还是需要小公子您来担的。”

“那大哥不是还在吗？为什么要我来、大哥这几年都管的蛮好的呀。”普安常当时不知道，还傻乎乎的抬头问了问福子，却只是看福子垂眸扬起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来，却也只是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或许普安常后来是听到了一声轻叹，或是是无奈又或是什么，当时普安常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或许也有些酸涩。

但是普安常只是觉得自己希望大哥一直都在，也能够一直陪着自己，虽然之前出征了几年，回来的时候也比离开时变了不少，还比以前表现的更嫌弃自己了，但是却还是会买东西回来带给自己，虽然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大哥是不爱吃的，却也没有说过真的浪费钱。

其实或许福子比普安常更了解大哥，毕竟普安常好像是一直都是被保护着的，或许有些事情他或许不懂，却又想要去试着看一下，但是知道那个事情的真实的时候真的会不开心。

普安常不想这样子，为什么这个世界非得是要这样，自己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不行吗？普安常也很喜欢大哥呀，虽然大哥有时候会嫌弃自己，但是自己就只有大哥和福子两个人会关心自己了，所以……就算普安常有时候也知道自己体弱多病会不会连累了大哥和福子，但是其实普安常自己不知道。

其实大哥和福子也是看着普安常的笑容支撑着的，毕竟普安常其实也是普大哥唯一的亲人了，就算平常再怎么表现的嫌弃，但是其实普大哥也是真心喜欢这个臭弟弟的，虽然是娇弱了一点，以前家里面最大的开销除了给父亲准备衣物吃食，就是普安常又生病了去买药了。

所以家里以前本来就不怎么富裕，普安常有时候还老是犯病风寒发热，普大哥年少时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弟弟，毕竟这样也连累着娘更辛苦了，而且自己也看不出来这个臭弟弟长大了能有什么德行，那么弱、连柴火也劈不了，还要浪费钱买药治病，好吃的也都给安子吃了。

大哥以前也是比较小气的，毕竟家里面本来就是相依为命，也不是很富裕，也就只能养得起几口人，父亲还去出征了，那也就自然是更为艰难了，所以普大哥那个时候就不想读学塾了，负担本来就重，自己也想担当起责任来，毕竟家里除了父亲也就只有自己这一个还能有些用处的男子汉了。

但是现在普大哥却也和解了，在外出征时还是会担心有没有照顾好普安常，不过有福子在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以前福子也是有照顾过普大哥的，普大哥自然是信任的。

但是长大就意味着分道而别，却也意味着日后的人生或许轨道路途都不尽相同，或许最后对方变成了什么样都不清楚了，普大哥其实当初与灼福的关系还挺好的，但征战结束后回来见到了还是会有些生疏，况且那时母亲也已经不在后，这回来之后也就意味着普大哥需要一个人抗下所有。

但是，他有些原先不懂的事情后来却也释怀或是默认了，就好比如为何母亲当时会较为惯着普安常，又是为何才会在那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还能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或许也是觉得现在的普安常看起来真的是需要他的，无论是什么样，但自己是他大哥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少年时的那种笑容大概也是最纯真与干净的了，像普安常这般，却也没有什么人会懂，其实普安常也会觉得自己有时候很没有用，也有时候觉得自己会不会拖累了别人，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自己，那自己在乎的人会不会过的好点，而那时候福子却也只是习惯性扬起笑来，安慰着。

“小公子怎么会这么想？大公子他可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福子也将小公子当作很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小公子在的话，其实福子也不确定能不能一直等大公子下去，毕竟一个人总是太过难熬了，福子没有亲人，自然懂得那些困苦与艰难，所以小公子一定要相信大公子，其实他也是很在意你的，这次出征、其实也是为了小公子您……”

“小公子也可以想想曾经所遇到的玩伴、所经历的开心的事情，其实这个世间还是很好，所以要相信自己，也可以看看那些景物，要么……福子给小公子买盆花种、要好好养啊，或许花开的时候大公子便回来了，正好可以看看。”

灼福浅笑着，也就看着小公子将花种种下，也是小心翼翼的浇水看护着，自己却也有去注意着前线的战况，那时也不大清楚大公子是在哪场战役上，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其实也是有担心过的……

那时不知道，看着死亡人数却也心中不安，连自己也不确定那其中会不会有了些意外，却也故作平常那般，只是看着小公子依旧乐观开心的笑容，好像什么事情也就是那么简单了。

毕竟连小公子都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反倒也是杞人忧天了。

花开了……在花开之前大哥就已经回来了，所以普安常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嘱咐，且一直认为这花是福子口中所言的牡丹，后来虽然发现自己叫错了名字，但是还是不希望改，因为，他担心把名字改了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幸运了。

因为看到大哥回来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呀。

虽然普安常也不大会照顾人，还是平常看着福子照顾自己，要么就是和别人打交道顺其自然般的模样。

而灼福所想，却也只是忆及了当时夫人还在时的场景与话语。

“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常与他阿哥了，要是、你能照顾好他俩，我也能下去寻阿大了。”一女子卧病躺在床上，身旁是一眉目清秀的男子，却难掩悲伤，半跪在地认真听从。

“灼福、定当拼尽全力，护两位公子周全，若有违背，照顾不周、背信弃义，便上告九尺神明，下述十方阎殿，不得超生渡魂，更不得投胎转世。”

那女子听闻也不过是点了点头，便也吐气无力却艰难道：“日后就请你多担待些了、他阿哥向来是倔的，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便也请你照顾好安子，为娘的放心不下。”

“是。”灼福不过是低声应道，却也难掩悲伤浑身微颤，“恩重如山自当舍命报之，夫人您……走好。”

其实灼福在普家也是真心相待着的，毕竟幼年卖身葬父，也自然是对于主家很是敬重，尽管灼福也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能帮助一二，却也是真心实意的。

“想什么？”灼福原先也不过是略微出神了一下，便也被普大哥给唤回声来了，却也是低声一句到：“小公子在学塾不知如何、再过几日我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第一次去了，还怕给搞丢了。”普大哥磨着刀沿，眉目本就是不怒自威，却也是福子见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向来是一脸神情威严的脸上也习惯性的提到普安常就透露着几分嫌弃，却还是要嘴硬般提上几句，“他要是这次再没过我也习惯了，这次把刀磨利点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普大哥也是鲜少会开玩笑的，灼福听了却也是清浅一笑，“将军若是觉得公子这般不若去看看也好，毕竟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平常也没怎么去看过，阿福去过，也是觉得不错，小公子在那儿还是有不少好友的。”

“那学习要是能提上去都不错了，就他平常那懒懒散散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业。”普大哥有些不满埋汰了一句，“也不知道这性格随了谁，我战场上还要给他操心。”

“但其实小公子的想法也很好，毕竟……他曾与我说过。”灼福微微低眸。

“不问归期不问前程、也不谈意义与价值，活着只是活着，也许人生并没那么多意义，但是这样就是这样，这不也挺好的吗？有大哥和福子你在、安常就觉得已经很幸福啦！”

“所以福子，我今天想吃红烧鲤鱼！嘿嘿！”普安常依旧朝着福子卖乖，“因为福子的菜超好吃！安子最喜欢啦！”

其实大公子曾经也是一个贪吃的，与小公子一般，却也没有小公子那般喜欢撒娇卖乖，每每想起了便也摆出一副别扭的模样，支支吾吾的含糊。

现如今倒也很少见着了。

却也比曾经更为风发卓绝，魁梧威严，说出的话也带着些庄重的意味，但灼福知晓，其实大公子依旧和曾经那般一样，在心里也是会不禁惯着些。

这么想着灼福便也好笑问了一句，“那么将军晚上想吃炖牛肉吗，顺便我去买些回来。”

而普大哥也不过是听到了牛肉二字便也老老实实的坐好点了点头，“好。”说着便又接了一句，“改天去看看那臭小子、要是再没有长进就把他丢过去再住久点，我就不行他脑袋瓜就那么不好了。”

灼福也不过是笑笑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而普大哥一想起看着灼福和顺温良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便也顺口问了一句，“没有打算娶妻吗、也算是照顾了这么多年了。”

灼福眉目一顿，却也只是有些无奈，“将军这话、不也是还未成亲吗，不过也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福子倒也有一建议，毕竟大部分人是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两个人能不能相互扶持，中间的不满与抱怨能不能及时沟通解决，都很暴露问题的，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只是不合适。”

“有的人做不到共情、不能理解他人的处境难处，既不能护自己周全也护不住对方，仅仅只是心动为最纯真无瑕的美好，他的爱是荡在半空里的，纯粹直率但始终无处着力。灼福温和言语着，毕竟他也见过很多姻缘纠葛，自然也较为懂得。

“这些事情、我没有怎么考虑过，若成亲意味着拖累一个女子，那我宁愿还是一辈子这般下去，既然做不到，那就不去做，我只需要守好自己所想秉持的，顺便把普安常那小子看好。”

“不过若是你想要离开、其实我也不拦，毕竟若说是报答恩情，其实早之前能够等我回来已经报完了，你若是要离开，也不必觉得有什么，那些事情我会打点好，这几年也不会亏待了你。”普大哥沉声说着，却也不禁话语一顿，看了看灼福。

“毕竟我也是知晓你的性格，不过就还是要你教导一下普安常那些东西了，毕竟有些事情我也不会去做，外人也放心不下，让他自己学着独立些也好。”

“我也不指望别的了，就希望他以后可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不被人欺负就行，要不然以后就他一人了那也就没有人能够护着他了。”普大哥惯来是不懂这些事情，但也不过是想着其实灼福也是跟了许久，但若是这般一味的禁锢着在普家也不好，毕竟他年岁已到，旁人也基本上都是成亲生子了，可能也想着离开却又没有开口，这般跟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将军、灼福从未曾想过有离开的心绪，一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愿生生世世跟随两位公子。”

普大哥自然清楚，却也是不愿拖累了他，实际上也没有想过跟着自己能够的到什么，却也有些意外看着灼福半跪在地，却也只是请求自己不愿离开，那是本也不是想让他走，不过是担心耽误了他，毕竟他说了，普大哥也就应允了那一次。

“好吧，你先起来。”

“下次也别这般说跪就跪了，我……没有把你当做外人。”

或许普大哥也不会知晓为何灼福心甘情愿的待在这里，但其实灼福一直都很喜欢并喜爱着这里的一切，或许要问起来小公子或许能更明白些。

普家有什么，其实有很多，很多是别人没有的。

有着屋檐外的干椒玉米、有着稻穗小屋，也有大哥手脚麻利少时捆绳编竹而做的竹筐矮凳，曾经用来捕鱼陷阱用的老旧工具，也有天气寒凉台炕火中烧的正旺盛的火苗，炉灶中的热汤与红鸡蛋。

那时普安常也是长大后少有的发热风寒，大哥那时也就蹲坐在身边让普安常枕着自己，虽然面上一副嫌弃样但还是亲自守着，像母亲一样把红鸡蛋剥壳放到布包里面，笨手笨脚的给普安常捂着敷额头，却也有些有模有样的。

而灼福也就看着灶台上的药热好，也就倒入炖罐里头端过来站在旁边蹙眉看着，而普大哥见了也就照常看了一眼就让他一同坐着，反正是在家里也不会怎么样，这种细枝末节的也不必讲究那么多，却也让灼福先去吃饭，毕竟也忙了大半天的了，自己也没有顾上。

灼福却也一声不吭，见大公子在旁边笨手笨脚的照顾弟弟也就陪着，直到半天后才好上了些的，大公子也才赶得上吃几口，毕竟灼福见大公子亲自上手，便也先去帮忙把饭菜温好些，也不至于凉了些，而后大哥吃了几口见柴火没有多少也就拿起砍刀去外砍了些回来。

虽然有时候言语没有那么多，但是只要大哥在时，普安常也是能感觉得到的，虽然长大后也经常沉默寡言多为作为，不想小时候也喜欢和普安常争一下，要么就是嘴倔喜欢说两句才肯罢休。

普安常那时也会爱闹些，见到大哥回来后也是会兴冲冲的迎出来，看到大哥仍然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冷瞥了自己一眼也不会看表情，还是兴高采烈的说着些很白痴的问题，还把自己得到的东西给大哥，大哥虽然很嫌弃，还是盯着看了一下就扔给了普安常。

他都多大个人了，还喜欢玩这些个。

通常快过年时大哥也是会在外买些被褥棉衣回来，不过通常一回到家中看到那小子也就顺手丢给他了，虽然知道这个弟弟没啥用处。

但是反正灼福也在，会帮自己处理好的，但普大哥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对灼福也不怎么上心，平常都是只顾着普安常这小子了，也会买些给灼福的东西。

不过平常大哥也不好开口，就通常也是扔给普安常，普安常见好像也不是自己需要的也就兴致勃勃给灼福去了，也就形成了这般有些微妙的关系。

不过那时家里也不大，多余的银两也没有多少，除了平常的开支大哥也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然以后也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变，只能温饱便已经费劲了气力，其余的事情那是只能听天由命。

但是大哥……从来就是不相信命的，也会有心高气傲，也有雄心壮志想要去实现，于是他忙碌了半年将普安常与灼福所需的钱财基本存够，便也想着去试上一试，毕竟心有不甘也不愿这般庸庸碌碌下去。

他所想要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壮志，是肝胆相照的保家卫国，是匹夫有责的家国情怀，也是那希望可以改变的可能。

或许这对于旁人而言会有些不负责任，但是他就是想要赌一把，胜了家国安康、也免受颠沛流离战乱不断，若是败了，他也会相信有后者不断努力，至于普安常，他或许已然做好了之后的打算。

将日后所需的钱财物品皆藏在了家中，灼福或许也会知晓，至少就算没有了大哥也能够活下去，他……其实也相信他弟。

或许他也有曾想过，最后却也就这般，其实普大哥的官阶不高，充其量也是一个头衔，与柳清那般是不一样的，毕竟当时也是从一个小兵到了小都统，也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却也是尽心尽力了的。

但普大哥也一直清楚，他不仅仅是为战士，也是一位兄长，自然是要做好的，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看看他那傻弟弟怎么样了。

虽然表面上嫌弃，但、说到底能成为大哥也是一种很好的荣幸。

或许现在也用不太到了，但是其实普安常也觉得现在依旧很好，他也是同样的，所以、如果能一直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