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良闻言却笑了,“孟老爷,你要灵露做什么呢?给万知挡灾?你这么好心?”
“你今日给万知挡了灾,他保住了灵药,你却替他得罪了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孟子山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在找麻烦?”
温以良直言道:“当然。柳皇商早就找过我。连他都不敢强迫我,孟老爷怎么就敢呢?就凭你生了个根本不认你的哥儿?”
孟子山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仍反问道:“是又如何?”
温以良无语冷冷道:“你今日成功威胁了我,但也得罪了我。想必孟老爷还不清楚得罪我的后果。”
孟子山直接不要脸道:“难道我孟府得罪阁下得罪的还不够深吗?今日就算我不找上门来,温大夫也没打算与我握手言和吧?”
温以良被对方坦坦荡荡的无耻震惊,妥协道:“制作灵露除了十年份的甘草这些寻常药材,还需一样珍奇草药,只要你把这药准备好,我可以想办法再炼制一瓶。前提是你得对所有人保密。”
“哦?是何珍奇草药?你尽管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孟子山忙心喜道。
“我要一株两百年份的雪莲所生的莲子。”
温以良淡淡道。
“两百年份?!世间哪有年份这么久的?”
“当然有。若是你找不到,此事便没法谈了。”温以良冷漠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孟老爷知道吧。”
“好,一个月为期限,我必备好给你。”孟子山咬牙。
两人暂时谈好后温以良正要下车,忽然状似不经意道:“不知道万知有没有告诉过你,灵露一瓶几可活死人肉白骨,这种宝贝您也愿意拿去替万知做嫁衣,您还真是乐善好施。”
说完不管孟子山什么反应,径自骑上毛驴离去了。
再说孟子山当真甘愿把灵露交给万知做人情吗?
当然不愿意。就像温以良所说,这种宝贝用来做什么不好?
听说下个月内阁大臣潘老即将返乡荣养,圣上恩泽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潘老一生桃李满天下,门下学生几乎占据了半个朝堂。听说他的车架会经过罗洲县暂歇两日,各路官员豪绅无人不想巴结。
这个消息还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打听到的。有了这灵露,献上去讨得对方欢心,明年的皇商名额或许有一争之力。
他心里算盘打得响,至于万知?就让他自己去应付难缠的柳皇商去吧。
至于他说的威胁,等自己搭上了潘老这条大船,还怕他?
另一边温以良装作受了威胁的样子,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先找人把附和要求的雪莲莲子暗地里高价卖给仁和堂,让仁和堂牵线卖给孟子山,就这一样珍奇草药,至少要孟府好好出一把血。
至于附和要求的雪莲子哪里来?孟子山做梦也想不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至于谁是鹬蚌,谁是渔翁,拭目以待。
回到家因着此事耽搁天色已晚了,孟煊去跟人谈生意,此刻也才到家。
他今天去找了合作的几家小药商。
前几日他把所有合作过的药商都梳理了一遍,从籍贯来历、起家经历、性格、风评等各个方面核查,把像上次在温家村坐地起价的小药商这类人揪出来,今日就是前去试探这些人的。
试探的结果不出所料,七位合作商中竟有三位都是见风使舵墙头草之流,估计是提前听说了那小药商的事,态度表现得一致冷淡,隐隐有合起来排挤他的架势。
温以良听到这里冷笑道 :“现如今,是谁排挤谁还不一定呢。孟哥儿,你有没有考虑过发一份关于平价销售的行业倡议书?”
“倡议书?”孟煊疑惑。
“就是你带头提议,不管是人祸天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名下店铺所售草药一概原价出售。家境贫寒者则可以酌情低价销售或免费赠予。这份倡议书传出去,以后来找你谈合作的都是同道中人,不会让人糟心。而且在百姓中也打响了名声。”
孟煊仔细思索,然后点点头:“温郎说的是个好主意。”
两人都知道这样做虽然可以拉拢一部分客源,但相对的也会得罪一部分药商。
但孟煊不在乎。人生在世若连自己想做的事都要畏手畏脚,哪还有什么意思?
他从来都是性格直爽的人,觉得应该这样做便这样做了。
而且,有温郎在背后撑腰,他完全不怕。
这边温以良没两日就准备好了雪莲子,托人把方柏叫出来私下交易,并言明只要放出消息,自然有人愿意高价求售。
方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看了他片刻,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果然消息放出去不过三日,就见本县有名的富商孟府孟老爷上门求药,价钱不成问题。
方柏按照温以良说的,把价钱翻了三倍,孟老爷竟毫不还价,痛快要了。
要知道那可是两千两!孟老爷何时变得这般大方了?
这边孟老爷刚把东西送到温氏医馆,温以良就提出了新的要求:还要今年清明后的无根水。
孟子山听到消息恼怒不已,知道温以良这是故意折腾自己。然而他却不得不顺着,因为离潘老来此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这天温以良正在医馆看诊,忽然听伙计说有人找。他让伙计请人进来,发现来人是个陌生的管事,穿着上好的料子,气势不凡。
那管事客客气气问:“阁下可是温神医?”
温以良猜此人可能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忙道:“正是温某。不知您是哪方尊驾?”
那人先神神秘秘叫他遣散周围的伙计,才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我乃潘阁老府上管事。阁老近日身体不适。不久前易院正曾恰好与我们阁老碰面,向阁老推荐过温神医。说若有需要可以请您。”
易院正?那不是交流会的主评委易老神医吗?
温以良明白了,忙拱手道:“既是易老神医吩咐,在下莫敢不从。潘阁老清正廉明,美名满天下,能有幸为他诊治是在下的福气。”
管事的见他上道,满意点点头道:“既如此,今日便随我去吧。”
今日就要上门,温以良猜测潘阁老情况恐怕有点紧急。
温以良没啰嗦,对欧阳许和章子长两位大夫叮嘱一番,又让刘大牛传话给孟煊,就背上医箱随管事的上了马车。
车子一路疾驰,温以良被颠得难受,皱眉忍耐着,半个时辰后到了地方。
这是一所清幽的别院,造价不菲,处处巧夺天工。温以良从不知道罗洲县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随管事的匆匆进了门,忽略门口孔武有力的一排护院,来到内院一处卧房。
只见卧房内半躺着个面如金纸的老人,清瘦的身躯孱弱无力,呼吸几不可闻,意识微弱,身边两个丫鬟小心服侍着。
管事掀开帘子道:“我家老爷从昨日开始便猝然心痛如绞,喘不得卧。服了常备的保心丸仍不得缓解。您快给看看。”
温以良把了脉,发现他手足不温,冷汗自出,胸闷气短;苔薄白,脉沉细。为保险起见亦能在老人体内流转一圈,觉察到胸口心房的位置凝涩异常,便收了手道:“此乃寒凝心脉,盖因潘老最近赶路太累没能好好休息又路遇急雨着凉所致。若我所料不差,潘老本就有心悸之症,保心丸只能温养,救不了急。待我施针,再治以辛温散寒、宣通心阳,服一剂当归四逆汤便可。”
管事发的见他说的十分有把握,以往病症也分毫不差,略略放下心道:“那赶紧施救吧。劳烦温神医。”
温以良忙道不敢当,于是取出银针刺入心俞、厥阴俞、内关、通里几处穴位,异能通过银针输入后,潘老当即清醒了些,胸口的痛感减少很多,微微睁开眼。
管事的喜道:“老爷,您醒了?”
温以良示意他不要激动,紧接着命人煎药,又取出一个小瓷瓶解释道:“此乃我独家秘制玉露,里面加了一株百年份的佛手参精华,用来煎药止痛效果更好。可一并给潘老服下。”
其实这是温以良方才出门前临时制备用来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竟真的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