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瑞尔讨厌魔药这种形式的魔法制品。
她始终无法理解里德尔对自己的考试成绩为什么会有种病态的执着,但既然应下话来,就该尽可能做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被人按着头学习的经历了。不得不说,这让她有种诡异的怀旧感,于是她给面子地在魔药学上拿了O,魔法史上拿了A。
里德尔老师欣慰得简直像个十六岁的神经病老父亲。
一个学年再次结束,小巫师们开始积极收拾行李,准备搭乘特快回家,和家人们一起度过用一年少一年的暑假。
加里克和约尔曼还在国外边旅游边搜集魔杖材料。目前各国都不太安全,这给他们本就漫长而随机的旅程增添了诸多变数,大概还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返回英国。
米瑞尔拖着行李箱等在站台,正思考着要不要在伦敦凑合过时,余光看到里德尔目标明确地挤了过来。
“暑期你要回马伦威姆吗?”他语气随意地问道。
“不回,就在伦敦住,那个麻瓜别墅里。”
里德尔皱起眉头,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纠结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继续说:“那暑假我可以和你一起回那个麻瓜别墅吗?”
米瑞尔奇怪地看着他:“你两年内可以当上魔法部部长吗?”
“我们两年后才毕业,准六年生。”
“那就抓紧时间留在魔法界努力,去什么麻瓜别墅?”
里德尔轻轻叹了一口气,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更加靠近了一步,看起来是打算强行装作没听懂她直白的拒绝。
“你在魔法界有自己的家,也许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霍格沃茨的学生在暑假是需要强制性返家的,我没有办法留下来。”他露出了失落为难的表情,“往年暑假我都需要回到伍氏孤儿院,但今年孤儿院因为某些经营问题倒闭了,我哪里都去不了。”
“我无家可归了,真的不能暂时收留一下我吗,老师?”
米瑞尔很想让他听听看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仿佛他真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少年,而不是随便去哪个纯血家族都能当上贵客的斯莱特林继承人。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也许是因为这位戏精装得实在是过于可怜,活像一只徘徊在门口眼巴巴瞧着她的流浪小狗。
等回到伦敦郊区的别墅时,里德尔已经彻底丢掉了他流浪小狗的可怜形象,大摇大摆地先一步用开锁咒打开了别墅大门,仿佛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下次记得用钥匙。”
她将爬出来准备迎敌的骷髅按了回去,“我大概不会在这里待多久,屋里也没太多东西,需要什么自己准备。”
“没关系,我也不会待多久。”
米瑞尔无法理解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但也懒得继续过问。
即使处于盛夏时期,英格兰也经常是阴霾天。隔壁邻居新圈养了几头奶牛,看起来温顺、笨拙且毫无警戒心。上次是几只羊,上上次是一群鸡。邻居似乎也没真想专心养,过段时间就会将它们端上餐桌。
“如果想喝牛奶的话,可以去隔壁偷。”她对着里德尔指了指远处的奶牛,随口说道,“好歹你也算是在长身体。”
“谢谢关心。”里德尔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仿佛毫不在意她的胡言乱语,“能陪我去附近走走吗?上次还是一路被你给抓过来的,路上什么都没来得及看。”
“我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看的。”米瑞尔果断表示拒绝。
“那就暂时算了。如果我哪天碰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再带你一起去。”他好脾气地说道,紧紧跟着一起走进屋内,“你需要家养小精灵吗?”
“阿布拉克萨斯说到家了给我安排。”
“我现在就可以安排。”
“不用了。”
米瑞尔将行李箱摆在一旁,懒散地坐在了沙发上。
里德尔脚步一转,亦步亦趋地也挤上了沙发。
“你是不是讨厌我?”在被无情驱赶之前,他率先丢出灵魂发问打断了她的动作。
“怎么会?我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在你身上花费时间。”米瑞尔疑惑地歪了歪头,指了指隔间挂满大大小小物什的墙壁,“我甚至特意为你预留了一个位置,如果你不小心死掉了,以后就挂在这面墙上。”
“谢谢。”里德尔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这番好意,“但有的时候,喜欢和讨厌并不矛盾。”
他将米瑞尔用变形术造出来的新沙发变回原样,无辜地说道:“我不喜欢使用变形术物品,明天会去买新的。这么大的屋子里现在只有这唯一一张沙发,总不至于我要一直站着。”
“那我去坐变形术物品。”米瑞尔好说话地起身让位,又被拉着坐了回去。
“我也不喜欢你用变形术物品。”他继续无辜地说道,“邓布利多利用了你,我总是怕他教你的变形术会有点其他坏毛病。”
米瑞尔盯着他看了看,没有计较,打开行李箱拿出暑假作业,铺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里德尔满意地翘着腿在一旁看她写作业。
他最近在思考,到底什么样的行为会被米瑞尔判定为需要反击,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和她好好相处,自己却总是处处碰壁。
关键点似乎在于恶意。
他总是会忍不住带上一丝恶意,而这个家伙显然比邓布利多还要敏感。
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于出自善意的举动,她会拥有更高的忍耐度,或者说是没兴趣管。
有些麻烦,但也好解决。
“不要老在论文中使用显然的、众所周知的、趋势显著的、典型的。”他坐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始对着作业指指点点,“你现在写作业真是越来越敷衍了,好歹也要翻翻书,引上几个例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查理·卓别林吗,里德尔老师?”米瑞尔头都不抬地回道。
“那是谁?”
米瑞尔似乎并不打算进行解释。
里德尔认认真真地回忆了半晌,又跑出去逛了一圈,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你竟然嫌我啰嗦?”他愤怒地指责道。
“她竟然敢嫌我啰嗦?”
直到晚上躺在了床上,他依旧无法释怀。
米瑞尔如她所言地第二天就跑不见了踪影。里德尔并没有在意,他拿着斯拉格霍恩的推荐信,去魔法部挂了个实习职位。当然,实习职位只是霍格沃茨学生的上限,而不是汤姆·里德尔的上限,他做的也不是实习生会做的事。
下午回来后,他游荡在别墅里,开始继续对米瑞尔进行分析。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能够分析,这里实在是过于空旷,除了那面被堆得满满当当的墙。
里德尔盯着黑发女巫的头颅看了片刻,又转动视线去观察其他乱七八糟的收藏品。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相似点,更像是她把这几年的生活都强行堆在了墙上。
过度恋旧是一种分离焦虑,这样的存在往往会拒绝与新的环境建立联系,但是米瑞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鲜明的拒绝性。
显然,她在拒绝着这整个世界。
里德尔将订购的物品按照自己的习惯摆放完毕后,才心满意足地又坐回了最开始的那个沙发,等待家养小精灵准备晚餐。
米瑞尔在六点准时推开了大门。
他下意识地理了理衣物,并换了一个更加优雅的姿势。
米瑞尔一眼没看,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挪个位,这是我的沙发。”她推了推宛如被粘黏咒固定住一样一动不动的人,“明明都有其他沙发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
“太累了,动不了。”里德尔张口就是胡说,“而且这是双人沙发,本来就该坐上两个人。”
说是双人沙发,但一般而言,这种规格都是给女士单人使用的,为了照顾到蓬松的裙摆。然而他并不会在意自己说出口的理由究竟站不站得住脚,甚至面不改色地抓着空隙又往中间靠了一点点。
果然,只要是带着善意的情绪并搭配上随便一点什么理由,米瑞尔就会当做无事发生。
阿布拉克萨斯这样的人的确容易和她相处和睦。
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带着轻微的上扬弧度,吃完晚餐后便又坐回沙发,开始闭目养神。
里德尔不动声色地继续凑了过去。
“如果你要休息放松一下的话,也许可以靠着我。”他体贴地说道,暂时忍住了追问她今天出去做了什么的控制欲。
“不算休息,我正在和大洋彼岸的巫师勾连。”米瑞尔依旧闭着眼睛。
“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吗?”
“帮我写魔药课作业。”
“不行,自己做。”他果断拒绝,又放缓语气体贴地询问,“我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你这边的优先级更高。”
里德尔顿了顿,不太想承认自己竟然被一句简单客套的话给取悦到了。
他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中间挪了挪。米瑞尔略高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传递过来,给他带来一种懒散的惬意。但没过多久,他就开始不知餍足起来。
想要更加贴近,想要触碰更多。
他以前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肌肤相贴的触感,也没有必要和谁肌肤相贴。这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米瑞尔,”他悄悄将手顺着金色脑袋颈部的间隙插了过去,侧过身子暧昧地在她耳边低声暗示,“米瑞尔,我不想和你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隔着什么东西?”米瑞尔睁开一丝眼缝,态度敷衍但语气认真地回应道,“是指我们的政治意识形态吗——似乎是这个单词。那没有办法,毕竟你不是达瓦里希。”
“……”
见鬼的达瓦里希。
作者有话要说:日记本汤真的有种啰里啰嗦的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