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全新的八卦由斯莱特林学院的某位勇者口中悄然流传而出,很快便在全校范围内引发了轰动。
他们说可怜的奥林凡德小姐只是一个打掩护的工具人,其实霸榜最佳男友榜的汤姆·里德尔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才是那对真正相爱的恋人。
在七年级的马尔福还有半年时间就将离开霍格沃茨的档口,两人终于忍不住来了次委婉出柜,前脚汤姆·里德尔刚在大庭广众之下声称自己在迷情剂中闻到了梵尼兰的味道,那头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便无间隙地向大家炫耀了自己的专属梵尼兰系列香水。
不愧是做什么都得先拐弯抹角一番的蛇院,这出精妙绝伦花开两头的操作,简直让全校师生都沦为了他们秀恩爱剧本中的一环。
有求必应屋内,里德尔已经盯着阿布拉克萨斯盯了整整十分钟。两人一动不动地对峙着,连室内的空气都仿佛沉淀凝固了下来。
“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在憋气快要憋到窒息的不安中,阿布拉克萨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里德尔交叠起双手,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盯着面前开始冒冷汗的铂金脑袋。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话想要对我说吗?”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
“我发誓那只是个单纯的巧合。”阿布拉克萨斯苦着脸解释,“第一时间我就去阻拦谣言了,可是你懂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格兰芬多那边。”
“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梅林的胡子,我对你真的只存在单纯的友谊,要知道——”
“阿布拉克萨斯,我想我们之间需要多一点坦诚。”里德尔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对面的未竟之言,成功让阿布拉克萨斯瞬间安静如鸡。
“……是米瑞尔突然喊我小秀一下新香水。”阿布拉克萨斯微不可察地偏移了几度视线,又迅速调整成为理直气壮的语气,“可你总不能因此而迁怒我吧?我每天都在秀新买的东西,轮到梵尼兰系列也是迟早的事。”
或许是出于强大的适应天性,里德尔甚至对米瑞尔这种玩闹性质的报复性操作表现出了某种程度上麻木的习惯。
“毫不意外,那个和乌鸫一样睚眦必较的家伙。虽然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他轻哼了一声,“我更想知道的是,前段时间你还在控诉麻瓜派的愚蠢天真,怎么没过多久就背着我同奥利凡德小姐关系如此亲密了?”
“有时候太受女孩子欢迎也会令人感到为难,你知道我一般都不会忍心拒绝。”阿布拉克萨斯习以为常地自恋了一番,但很快便在里德尔嫌弃的目光下自觉收起了笑容,“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有刻意讨好的成分在内,但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奥利凡德小姐可谓是完完全全长在了马尔福的审美点上。你知道的,我六年前就不要命地上去搭讪过了。”
里德尔对阿布拉克萨斯胡言乱语般的百变措辞不置可否。
“假如你姑且仍旧记得六年前听到的预言内容,就该多少有点危机意识,自觉离灾星远一些。继续深入下去,可别指望邓布利多能够出面救你第二次。”他直白地警示道。
“别说得这么吓人,我们只是刚约了几次会罢了。”阿布拉克萨斯摆了摆手,表情遗憾地打着哈哈,“再说了,即便我真的想要深入也没用,马尔福可不会去娶一位不知道是什么血统的养女。”
“如果你所谓的约会指的是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地一转一整天的话,那还真是浪漫至极。”里德尔凝视着马尔福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眸,突兀地笑了起来。
“你的记忆有修改的痕迹。米瑞尔这是在防备谁?”他状似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以马尔福所代表的财富与权力,何必遭受此等屈辱玩弄。你就如此信任她?你难道不会好奇她究竟在利用你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压抑的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阿布拉克萨斯缓缓伸出手,握紧了桌上附着一层白雾的玻璃杯,仿佛为了缓解压力般反复摩擦着。
“无知是最好的保护伞。”他收起了惯常浮夸的表情,“其实比起米瑞尔究竟在做些什么,更令我感到好奇的反而是你,汤姆。”
“当年分院仪式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的视线在扫到我的瞬间,会有种骤然的松弛感。我相信你并不是什么自来熟的性格。”他轻轻摇晃了几下酒杯,注视着金色的绵密泡沫在起伏间消散后,再次佯装镇定地看向神秘的斯莱特林继承人。
“后来,我发现你的一些细微的、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的礼仪细节中含有令我无比熟悉的成分。偶尔某些时候,我甚至荒谬地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不得不说,正是基于这份熟悉感,我才毫不犹豫地对你展现了善意。”
阿布拉克萨斯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单词,他打量着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里德尔,在片刻等待后接着说了下去,“米瑞尔告诉我你闻出了我洗发水的味道,可是我前天才拿到这套新产品的试用装,而且这款洗发水的后调是海地岩兰草,并不是梵尼兰。虽然真相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但至少我愿意相信,我们在过去、现在或者将来都是十分亲密的朋友。”
“和你愚蠢的子孙相处久了,我差点都忘记了你还算是长了脑子。”里德尔在经过短暂的斟酌后干脆地认下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真相,“不如说,如果这辈子我只能够拥有一个朋友,那这个名额一定是属于你的,阿布拉克萨斯。”
他微微向前探过身体,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沉声说道,“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尽可能地防止你误入歧途。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原则上我都不会干扰你的决定,但至少,你不该瞒着我去独自涉险。”
阿布拉克萨斯抿起嘴,轻轻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想要瞒着你,忘掉某些东西只是出于稳妥的保底手段。如果你想要知道点什么,我认为比起我,直接去问米瑞尔也许会更加合适。”
“所以,你宁愿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里德尔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知道你生性无法拒绝新奇与刺激,但也请不要忘记了,你的身后还有家庭。”
“正是因为……”阿布拉克萨斯吐出一口气,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生硬地岔开了这个话题,“我大概的确和米瑞尔一起搞了点什么事——她曾经对我表达过感谢。虽然在我的视角中,我们只是宛如一对没见过伦敦的乡巴佬般四处闲逛约会,但我确信我正扮演着某种重要的角色。”
他看着里德尔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的眼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摆烂般两手一摊,往椅背上靠去,“既然如此,为何不亲眼来见证一番呢?我不会在意约会现场有第三人旁观的,朋友。”
何止第三人,里德尔嫌弃地想,他才没有和邓布利多那群小尾巴凑一路丢脸的打算。
事必躬亲的黑魔王直接选择了复方汤剂。
周六早上,被拦截在寝室门口的阿布拉克萨斯在短暂的诧异后顺从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提包。
“虽然痛失约会着实令人感到遗憾,但能抽空回趟家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两天无论发生什么可都不关我的事了。”
“作为朋友的一个额外小提示——虽然你可能并不需要。”最后,他神秘兮兮地补充道,“千万、千万不要试图擅作主张,米瑞尔讨厌意外。”
里德尔向来看不惯马尔福夸张的谨小慎微。在依附于自己时这勉强还能算是个好用的优点,现在却只能带给他被冒犯的烦躁。
他没有多说什么,用着阿布拉克萨斯的模样和米瑞尔汇合,谈笑着一起离开了霍格沃茨,在霍格莫德经由飞路网来到对角巷,随后便淹没在了伦敦的人流中。
他自然没有漏掉在某个隐秘的时刻,米瑞尔巧妙地和另一个人掉了包。
感受到米瑞尔身上的标记因超出距离限制而消失,里德尔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面前举着计划表正兴致勃勃规划路线的冒牌货,决定继续观望片刻。
这一观望,他就被带着扎扎实实地逛了四个小时的麻瓜博物馆。
里德尔决定收回之前出于旧情的客气评价。阿布拉克萨斯就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不仅自己游手好闲,还要白白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很遗憾,这次约会大概需要提前结束了,小姐。”走出博物馆后,他用最后的一丝耐心摆出了最后的社交礼仪。
“米瑞尔”愣了一下,脸上一直洋溢着的灿烂笑容在顷刻间流失殆尽。
虽然知道眼前的是个冒牌货,里德尔依旧条件反射地绷紧手臂,捏住了袖中的魔杖,似乎准备随时迎接一发打来的恶咒。
然而“米瑞尔”只是抓着那张计划表,陷入了某种空洞的茫然。
“可是时间还没有到。”半晌,她可怜兮兮地垂下头,“别丢下我一个人,阿布拉克萨斯。”
太丢人了。用这张脸露出这种软弱的表情,简直扎眼至极。
里德尔嫌弃地抬高了声音,“只是一场约会罢了,小姐,不要表现得像是马上就要死了似的难过。”
“会死。”“米瑞尔”却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按照计划来的话。”
里德尔顿了顿,他突然回想起了临走前,阿布拉克萨斯最后说的那句话。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不合心意就送人去见梅林似乎都十分符合米瑞尔的恶劣性格。
“真可惜,那就下辈子再见吧。”他毫无怜悯心地转身就走。
下一刻,一道粗壮的绿光擦着他紧急避开的衣角,在他背后的墙壁上留下了不祥的焦黑痕迹。
“不按照计划来的话,你会死。”“米瑞尔”甩了甩手,继续可怜兮兮地说,“别这样,我不想和你下辈子才能再见面。”
“……”
里德尔沉默地看着再次聚起绿光的杖尖,忍不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家伙莫不是米瑞尔捣鼓出的某种类似于魂器的存在。
“你想让我们一起被送去阿兹卡班约会吗?”他试探性地警告道。
“也可以。”“米瑞尔”想了想,欣然点头。
如此法外狂徒的思想,越看越像是米瑞尔本人。
“好吧,放轻松点,小姐。让我来看看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想到邓布利多潜在的监视,里德尔重新提起耐心,退让了一步,并决定把这件事的仇记在阿布拉克萨斯的头上。
他麻木地进行着跨越两日的无聊闲逛,甚至开始不讲道理地怀疑阿布拉克萨斯是故意的,故意诱导他来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替身。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不相信阿布拉克萨斯能够算计到他的头上。
周日中午,当毫无温度的阳光罕见地破开了湿沉的浓云时,里德尔终于重新定位到了米瑞尔身上的标记。
“看来计划真的提前结束了。”“米瑞尔”放下手中的茶杯,“在这里稍等片刻,小先生。”
他目送金发的身影轻巧地消失在转角,很快又重新现身,并多了一道随同的身影。
“……柳克丽霞。”里德尔眯起双眼,盯着稳重靠谱的初代食死徒,感到一丝失去掌控的荒谬。
“别像块蠢石头一样坐着不动,阿布。”柳克丽霞冷艳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事态紧迫,我们遭遇了境外势力的袭击。”
她扶着连脚步都有些虚浮米瑞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一群看似普通的麻瓜伪装成感激的模样,请我们吃了一顿看似普通的饭菜,结果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除我之外所有人整整齐齐倒了一地。”
“这一定是某个极端组织对我们展开的同归于尽式投毒,我就知道麻瓜准没安好心。假如不是我恰好不喜欢吃蘑菇,今天我们大概就无法活着回到英格兰了。”她捂紧了胸口,“中国麻瓜,恐怖如斯。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圣芒戈。”
“冷静点,不会有事的。”里德尔轻轻吐出一口气,庆幸于自己总算是没有白白浪费这两天。但是哪里来的如此狠厉的麻瓜组织,连米瑞尔这个怪物都能在他们手中吃瘪?
凭什么?他有些不服气地想着,他甚至都还没能得过手。
“剩下的交给我,你先回去。照计划来。”
他模仿着阿布拉克萨斯同款神秘兮兮语气,接过了明显神志不清的米瑞尔。感受到动静的米瑞尔动了动手肘,挣扎着抬起头,茫然地盯着他看了看。
“小狗张嘴吐人话了,魔法奇迹。”不一会儿,她惊奇地发出了真诚的赞美。
“……”里德尔疑惑地再次看向柳克丽霞。
“实际上,她还想把我当成龙骑着飞,这就是我们差点没能活着回来的原因。”柳克丽霞沉痛地解释道,“真是一款堪比夺魂咒的恶劣毒药。”
里德尔沉默地送别了柳克丽霞,却并没有如她所言带着米瑞尔去圣芒戈。
一个诱人的机会正直白地摆在他的面前——米瑞尔似乎正处于前所未见的虚弱状态。他的脑海中闪现过数种合适的黑魔法,每一种都能够让这个棘手的小疯子屈服于他,乖乖听话,从此再也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但是如果失败了……如果这只是某种刻意为之,就像他也偶尔喜欢恶趣味地给食死徒们设下一点小小的忠诚考验。
里德尔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阿布拉克萨斯的手提包,里面恰好放着一瓶与其他骚包物什格格不入的解毒剂。
他又想起了阿布拉克萨斯最后说的那句话。
假如这并不是一起偶然的中毒事件,甚至也许米瑞尔现在表现出来的所有不正常都是装的,就像她曾经装作中了他的夺魂咒那样,依照这个疯子令人发指的恶劣性格,他并不想知道自己行动失败后究竟会遭受什么程度的磨人报复。
以后还会有更加靠谱的机会。
他将这份解毒剂喂了下去。
米瑞尔靠在里德尔怀里,轻声呢喃了一声:
“乖狗狗。”
作者有话要说:疯狂补实验中,更新随缘,但有生之年应该能写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