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和疯子小姐互不打扰地坐在沙发上,她处理文件,我看书,突然,她云淡风轻地问我:“出去玩的地方,想好了吗?”
竟然还愿意带我出去。
翻页的手一顿,我抬头对上疯子小姐温柔的视线,徐徐道:“在晚上,只有这一个条件吗?”其实我清楚,她说过是我说出来她考虑考虑,但是我仍不死心。
疯子小姐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舒展地往后一靠:“明知故问。”
真的很讨厌疯子小姐一副完全掌握了我在想什么的姿态,搞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让人烦躁的很。
我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将书合上,动作潇洒地扔向茶几,两股视线跟着书滑动的轨迹移动,直到它停在茶几的另一端,又汇聚在一起,我盯着对方的眼睛,懒洋洋地吐出一堆地点:“电玩城,书店,健身房,大商场,步行街,酒吧,海边,山顶,电影院,电玩城,海洋馆,游乐场,游泳馆,泡温泉……”全是人多的地方,我故意的,最后,我挑衅十足地说:“警察局也不是不可以。”
疯子小姐不为所动,她记性似乎很好,连我自己都记不全自己随便说的地点,她却把我说的这几十个地点全记住了,挑出了我可以去的地方:“电玩城,书店,健身房,酒吧,游泳馆……怎么样,挑一个吧?”
我与之对视。全是可以封闭的,室内的场所啊,她想做什么?
疯子小姐见我不说话,只等了我两秒,就说:“实在不知道去哪,就抓阄吧,把能去并且你想去的地方写在纸上,你自己抽,抽到哪个就去哪儿,怎么样?”
“可以。”疯子小姐会怎么控制我,让我无法跟别人求救?
疯子小姐拿起我所看的那本书,还故意在我看的那一面的前面撕下来两张纸,却什么也不再提,神色淡淡地把它们分成几十份,拿起笔开始写地点。
我问:“你练过毛笔字吗?”疯子小姐的字和她的外表一样,好看,行云流水中又透着股肆意。
疯子小姐对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她挑了下眉,说:“上学的时候学过两年吧,怎么?”
“字挺好看。”这点事,我也懒得撒谎,于是如此坦然道。
“谢谢。”疯子小姐受用地弯了下眸,指腹抵在刚刚写过的纸张上,似乎有点儿走神,不过转眼间,她就抽离出来,继续写下一张纸。
结果是游泳馆。
我饶有兴趣地扫视纸上的三个字,口吻试探地问:“去人这么多的地方,你不怕我求救?”
疯子小姐:“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其他的,不是你需要考虑的。梦幻小姐,你也清楚吧,我肯定有能让你无法逃跑的措施,不然会这么放心带你去公共场合?”
我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双臂环胸,颇为张狂地倒进柔软的沙发上,“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去?”
疯子小姐把东西收拾起来,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把它们放进去:“明天吧,事情差不多就能结束了。”
我不抱希望,带着吐槽性质地提问:“疯子小姐,我还挺好奇,你说你在逃亡,究竟要处理什么事?”这么频繁地往外跑,真的是在逃亡吗?
疯子小姐笑而不语,讳莫如深的视线意味不明地在我脸上打量,随后说:“梦幻小姐,难道你不知道江湖上有种说法,就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吗?”
我佯装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在一百天不到后就会死,怎么死的,也无所谓了吧?”
疯子小姐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地说:“你倒是因为这一点有恃无恐。”话里行间没有不悦的情绪,但也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我往后一靠,松开双臂,扭头瞥她:“所以,你不会是杀手吧,小说里,杀手奖金都很高,这么看来,你有钱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之前她说她是合法赚的钱。
疯子小姐打开电脑,放在腿上,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利落快速地敲击起来,一副干练精英的模样,侧脸因进入认真工作的状态而冷淡了下来,要不是她的嘴角是上扬着的,我真觉得她很冷漠薄情,孤傲清冷到无人能够触及她……她一心二用地问:“这话你自己都不信,问出来的意义在哪?”说着,她深邃又含情的眸子稍稍往我这儿侧了下,对上我平淡的视线。
我错开疯子小姐的视线,有些颓靡地将头仰靠在沙发的靠背包顶上,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语气淡薄:“是啊,没有意义……”
疯子小姐没有波澜,也没有再回我这听起来有点儿像自言自语的话,但连续不断的敲击声微不可察地断了下,很快就恢复,快到我一度以为是自己走神了,也可能是我懒得细究此刻疯子小姐的想法了,所以放松了身心,想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说不定有一场精彩的逃亡等着我呢。
那将是一场双方心知肚明的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