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丛雨丸……是因为丛雨丸的力量不足才需要供奉吗?”
朝武安晴深思起来。www.xiashucom.com
确实,柳生临的分析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解释了,而且说实话,这也最贴近他内心所希望的现实,毕竟,原本的兄弟相残的事实就足够残酷和耻辱了,要是丛雨也是受害者,那朝武安晴可能一辈子没法正视自己家族的传说了。
但是,朝武安晴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究竟……究竟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神明。”
“嗯?”柳生临诧异的看着突然说出神明二字的朝武安晴。
朝武安晴严肃地看着柳生临道:“多了一位神明,那时候丛云神、白狛神都已经死去了,那这位神……”
“是穗织的土地神。”柳生临打断了朝武安晴要说的话,“丛云是附近矿山的山神,白狛……应该是森林的神明,我想托梦的那位应该就是土地神了。”
“三位神明吗?”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朝武安晴点了点头,“确实,从道理上来说这应该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了,情理上也是可以说得通的,而且按照这个推理,那位土地神应该和白狛神与丛云神关系极好,不然不可能在诅咒的前期任由诅咒祸乱。”
朝武安晴一下子就将剩下的猜想补全了。
为什么神明会在诅咒刚刚爆发的时候对穗织不闻不问?
为什么神明会托梦给次子,教授他击败长子和诅咒的方法?
为什么穗织会在诅咒平定之后忽然被结界所庇护?
这样一来这一切的答案就都呼之欲出了。
土地神见证了其他两位神明死亡的前因后果,进而对处于事件中心的朝武家彻底失望——连续与两位神明的死亡扯上关系,而且其中一位神明被他们亲手害死——所以便任由白狛化作的祟神在穗织的土地上肆虐。
但是最后,或许是次子彻夜的祈祷感动了那位土地神,或许是那位土地神希望以同室操戈的方式惩戒杀害了白狛的长子,于是通过托梦将供奉丛雨丸的方法传授给了次子。
总之,长子被杀,祟神被击退,穗织也确实恢复了安稳。
“……但是总觉得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啊,竟然纵容祟神诅咒了朝武家五百余年什么的。”
朝武安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了满脸的苦笑。
他现在也似乎明白了那位土地神是怎么想的了——反正你们只要自己不作,坚守自己的职责,那么有着白狛庇护的你们基本不可能灭族,诅咒就诅咒呗,还不允许被你们自己家搞死的守护神恨你们了?
“对于我们家族来说,这五六百年简直就是在走一条永远也看不见尽头的钢丝,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只是来自神明的惩戒而已。”
朝武安晴又叹了一口气,不处在他这个位置谁能理解他的困窘?除了自己女儿朝武芳乃以外,也就只有一直陪伴朝武家的常陆茉子和驹川三叶了。
这也就是朝武安晴最开始为什么一看见柳生临就急着往外卖女儿,一方面是有着拉拢的心思,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真心希望柳生临可以留在穗织,抵御祟神。所以初见时朝武安晴订婚的话基本上是三分假七分真——他是真的在卖女儿。
毕竟,处在家主位置的朝武安晴身上的压力一点不比作为巫女自己女儿小,他必须好好物色朝武家的女婿,你以为传家的压力在朝武芳乃身上?错了,其实全都在朝武安晴这个父亲身上。
他那里还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格?社交能力基本为零,在学校也多亏了茉子的帮衬,跟她母亲完完全全是两个性格,芳乃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相当开朗活泼的人,虽然是地位崇高的巫女,但却可以和其他人轻易的打成一片,一点看不出巫女的架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朝武安晴才会被吸引。
而芳乃……虽然其他人都很敬畏她这个巫女,但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基本没有,在外表现得太高冷了,导致一直受到“尊敬巫女”这种教育的同龄人对芳乃大多是敬畏而不是亲近。
不过这也怨不得芳乃,就像他那晚上的醉话一样,芳乃真的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事了,从小的时候就肩负起作为巫女的职责,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的妻子也变得郁郁寡欢——她没办法给自己女儿除了巫女以外的未来。
“柳生君,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能问一下,现在你是怎么看待芳乃的吗?”
“嗯?芳乃?应该是熟悉的朋友吧,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柳生临想了一下,自己与芳乃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虽然已经知道芳乃是个外表冰雕内心沙雕的美女,但说实话,即使这样柳生临对于芳乃也没啥男女之情,虽然口味是一方面,但硬要说的话确实没什么理由,没有就是没有。
“果然只是朋友啊。”朝武安晴有些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我是真心希望柳生君可以成为我的女婿的。”
柳生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他看得出来,朝武安晴现在的这句话基本上就是在开玩笑,根本用不着故意反驳。
……只不过,感觉朝武安晴身上的气氛有些怪异,是错觉吗?
“那就拜托柳生君去通知一下丛雨大人了,芳乃会给你带路的,我去仓库收拾一下东西。”
出什么事了吗?
柳生临默默的想着,他终于发现朝武安晴身上的怪异气氛是什么了——那是悲伤。
但是柳生临也没多问,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跨出正殿。
“这些天真是多亏柳生君了啊……”
————
“丛雨?段藏?你们在一起?”
柳生临很轻易的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丛雨,还有抱着她的段藏。
“你们在干什么?”
这可真是稀奇的场景,不由得柳生临不好奇。
“花。”
段藏简短的说道,然后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小白花。
“葫芦花?”
段藏手里的话柳生临认得,他记得是个挺不耐寒的花来着,上辈子看电视的时候看见过,因为名字很顺口所以就记下来了。
“……夕颜。”
“哈?这不就是……”
柳生临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现在段藏身上不高兴的情绪连他都能感觉得到。
“呃……对,夕颜,挺漂亮的花,是,挺漂亮的。”
虽然有些迟了,但柳生临还是果断改口。
……不过真没想到夕颜就是葫芦花啊……有种瞬间掉档次的感觉。
“啊,主人你最好还是掩盖一下脸上的落差感哦。”
丛雨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了,丛雨,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找你的,跟我过来。”
柳生临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本意,直接冲着丛雨招呼道。
“事情?很重要吗?”丛雨不情不愿的从段藏怀里飘了起来。
“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