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明年今日》的首日票房出炉。

肖默一大早就看到了那个带着几分震撼性的数字：2.71亿。

“首日票房接近三亿，不愧是秦州最负盛名的第一导演。”

肖默惊叹，表示心悦诚服。

对于影视圈99%以上的导演来说，总票房过亿就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事情了，而对于曾文涛这种顶级导演来说，那只是一轮预售票房的事儿。

“按照娱乐圈的惯例，这个时候你要在微博转发消息并表示恭喜。”

沈天娇在旁边提醒他。

娱乐圈就是这么一个讲究排面且虚伪的地方，曾文涛这种顶级大导演发布新电影，如果不表示感谢的话，很容易被人算计，说他不尊重前辈什么的……尽管他跟曾文涛可能并没有什么接触。

如果某位德高望重的老明星去世了，则全网所有的艺人都要发微博表示哀悼，如果不发的话，则会被认为是不尊重死者，尽管他们生前可能并不认识……

没有任何关联的明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肖默这种跟曾文涛这部《明年今日》有着深度接触的呢？

如果不发微博表示恭喜的话，会不会被认为是对曾文涛老前辈有什么意见啊？

或许，曾文涛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他的粉丝们就不在意？不是所有人都能看透真相，总有一群自诩聪明的天才粉丝被带节奏，进而给双方都造成间隙和不利影响。

所以——

该发微博的还是要发微博。

“让公司的公关部同事帮我发吧，他们比我更专业。”

肖默随口说道。

“好。”

沈天娇点点头，叹气：“现在的微博已经不好玩了，过去，明星们还很乐意在微博上跟网友、粉丝聊天，很乐意分享自己的心情和喜好，但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披上一层厚厚的盔甲，生怕露出一点点破绽，遭到小人的算计。”

“很正常。”

肖默淡淡说道：“毕竟是公众人物，但凡露出一点缺陷，都会被攻击的很惨，从而影响到很多利益，甚至是事业前途。时间久了，那些被攻击的遍体鳞伤的人都学会了沉默，那些最硬的骨头都遭遇了淘汰，剩下的，都知道该怎么在这个圈子做人了。”

肖默选择了随大流。

他不怕惹麻烦，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想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添麻烦，那不是个性，那是傻。

眼下——

他最近取得的成就不少，《后来》大火，《明年今日》和《十年》也都上榜，网剧《灵魂摆渡》每一集都有数千万的播放量，不逊色一些顶级制作。

这段时间，真心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

但这并不完全是好事。

之前就说了，娱乐圈是一个相对浮躁的行业。

在这个行业生存就没办法低调，你所取得的所有成绩，都被无数人看在眼里，你过得越好，资源越多，赚的钱越多，越容易招惹来同行们的嫉妒，甚至会莫名其妙的结仇……

肖默哪怕不经过任何调查也能知道，此时此刻，正在嫉妒自己、怨恨自己抢了资源、流量的同行绝对不在少数，自己一旦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他们就会像是见了肉骨头的野狗一样的猛扑上来。

他们可怜，却也凶狠毒辣。

“其实我不喜欢娱乐圈，这个圈子太虚伪了。”

沈天娇摇摇头：“这跟我入行之前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当初肖默拉着她进娱乐圈的时候，沈天娇还觉得这个圈子蛮好的，经常能接触到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有机会以‘内部人士’的身份去八卦和探听一些所谓的小道消息，很容易就能满足偷窥欲。

但在进入这个圈子之后，沈天娇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她所接触到的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凶险，很多人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却已经摸出了淬毒的匕首，只等你一不注意，这把刀就会捅进你的心脏。

就拿周博威来说。

当初在一同参加《今日歌王》比赛的时候，他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可怜。

在拍摄《灵魂摆渡》的时候，他像个没有脾气的慈祥长辈，总是耐心的帮助大家一同完成拍摄。

沈天娇对他的印象还蛮好的，甚至还觉得，如果周博威也加入公司的话，兴许也还不错。

但现在——

成立了新公司的周博威，渐渐有了野心，变得精明和精致利己，颠覆了原本的形象，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毫无底线的商人，让沈天娇感到颇为失望。

娱乐圈太过可怕，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利益的奴隶，就跟那啥的洗脑似得，令人感到惊悚。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每个圈子也都会有一些阴暗面。”

肖默缓缓说道：“如果你没有发现这些阴暗面，那并不代表这个行业圈子是绝对健康的，有可能只是你自己很幸运的没有接触到，或者是……你的阶层位置还不够资格接触到。娱乐圈或许是最为功利和浮躁的圈子，但绝非唯一，我们在这里抱怨娱乐圈的好坏是没有意义的，关键还在于你如何摆正自己。”

“为什么没有人试着改变这个圈子呢？”

沈天娇仍然有些闷闷不乐。

“改变一个圈子，意味着将要和整个圈子最高层的权威对抗，聪明人不会这样做，因为这会让他们遍体鳞伤，愚蠢的人或许会这样做，但还没等他们做出成绩，就已经被活活摁死了。”

肖默淡淡说道：“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就像是航母和火箭，哪怕一个人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独力完成，他需要伙伴、需要时间、需要机会……而现在，我既没看到有人这样做，也没看到机会。”

“那如果以后有人这样做，也有机会了，你会选择支持吗？”

沈天娇又问。

“大概率是不会的。”

肖默觉得她这个问题非常幼稚，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认真回答：“因为等到那个时候，【奇迹娱乐】应该也会成为娱乐圈的一方巨头了，我也将成为被新声音抵制的权威，我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我会选择利用权威，将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压下，不论这些声音对整个行业而言，是好是坏。”

他不是圣人，也不愿成为圣人。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个故事，并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或许会挑战恶龙，但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大众心目中的那个屠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