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弥散着节日的欢庆,被僧舍的门窗一隔,却就只余下些细碎的声响。
僧舍内透不进声响,依旧如往日一般宁和静谧。
“别、别弄了……!”
李渡仰躺在裴容与手臂上,整个人都被他倾身过来揽在怀里。
“盈盈越来越喜欢了呢,都不需要用脂膏了。”
李渡蜷着肩忍过一阵,双手握住了裴容与的手臂,指尖都还颤颤的,声音却被尽力按捺得平稳。
“因为……喜欢你,所以也喜欢和你……”
他感觉到裴容与忽然停顿住的动作,自己气还喘不顺,便就弯着眉眼对他笑了下:“我对不起你,明明喜欢你,但是一直……一直不能叫你安心。”
裴容与沉默一瞬,不出声地将他往自己身前揽了下,低头用脸颊轻轻蹭着他渗着一层薄汗的额头。
李渡仰头亲了下他的眼角:“你总是因为我怀疑自己……不要,不需要的,不应当的,你特别好。”
他闭了下眼,再又轻声重复道:“裴郎,你特别好。”
裴容与眼睫颤了颤:“我不好。”
他摸到李渡左肩后,掌心温热又轻柔地贴在那一处皮|肉上:“……是你都忘了。”
李渡摇头:“若我说我从没有忘,你又要难过了。”
他伸手环住裴容与的脖颈,又忍不住抓着他的头发闷哼一声:“……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都知道的。”
他喘息未平,眼角眉梢俱是水汪汪的春|情:“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没有心的善人,却不知我自私又怯懦。”
“……我怕找错了仇人、报错了冤仇,我一生里选错过一回,就再也不敢选第二回了……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却连为他们报仇都不敢。”
“但是你不一样,你敢去报自己的仇,还从没有冤错过无辜。”
他脸颊和耳根都红得厉害,但却还是努力地抬头看着裴容与的眼睛。
说到此处,忽而又抿唇笑了下,直直望进了心上人浅碧色的双眼。
“或许,或许从我第一眼见你时,看到你亲手杀了明礼之,身上却无有杀业……便就已经对你心存仰慕了。”
李渡一气说完这些话,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等了会没有等到回应,又抬头看到裴容与眼睫颤颤,颊边都跟着飞起一点红润,衬得他这张脸艳色逼人,引人垂涎。
李渡歪了下头,忽而轻声笑了:“你喜欢我说这些。”
裴容与缓缓眨了下眼,道:“喜欢。”
他低头去吻李渡的唇珠,一面喃喃自语一般重复道:“仰慕……”
他说着忽而笑了一声,呼吸间的热气扑在李渡唇边,唇舌相触时有时无,一字一句都裹着蜜似的黏糊又缠绵。
“从前我什么都有,现在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有你……似乎也可以过得很好。”
李渡指尖蜷了蜷:“你……”
裴容与撑起身退开些许,纤长的眼睫垂下,衬得他本来浅色的眼睛幽幽暗下来:“我不会放你走的。”
“盈盈,碧落黄泉,天涯海角,你永远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
李渡咬着下唇摇头,被用掌心捂住了嘴。
裴容与托着他的后背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嘘,佛堂端肃,不可搅扰。”
李渡被捂着嘴说不出话,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裴容与掌心拍了拍他的脸颊,李渡正咬着他的侧颈哭,被他掐着后颈抬起头,正正对上了——
墙上挂着的“静心”二字。
……
僧舍窗子外春风吹拂,树影摇曳,这一方小院子离得门远,小狐狸们早上听闻李渡有事出了门,也都没了再跑来的兴致。
都说春意闹人,院子里的春却静静地停滞着,僧舍内“静心”二字无风而动,仿佛真被一室春意闹得起了波澜,失了平静。
裴容与喘息着低下头,很轻地亲了一下李渡锁骨间盛着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