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作为明星的私人社交场合，大部分人来此都不是真的奔着吃饭。
饶是大厨手艺再精良，包厅内，豪华水晶灯下，三五成群的俊男靓女也不在意，只见得笑靥如花，觥筹交错。
大概看出她是个硬茬，接下来的时间里，这桌上除了刘思昂无人敢再与她攀谈。
在与齐令颐定下待会儿的会谈后，她借口去洗手间，穿过密集的人群往外走，打算透透气。
才过走廊转角处，就跟宋萝手挽的男伴迎面撞个正着。
那人手里原本端着杯香槟，两人身体一碰，她胸口蓦地一冷，对方杯中酒水竟全泼洒到她身上。
好在裙子是黑色看不出来，但被冰镇过后的酒液极凉，激得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哎呀，谢老板，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宋萝做作的声音传来，她抬眼看去，松萝正得意洋洋将她瞧着，兀自与男伴说话。
“你没事吧，我帮你擦擦。”
也不理会湿淋淋的谭千渝，只关切地抚摸身边的男人。
至于那位男伴，身条儿像只细狗，神态却像只花孔雀，穿得比女人还打眼，亮银色似是带着闪光粉效果的燕尾服西装。
“谢老板。”
谢寻满面红光，显然已经喝高了。如今被宋萝架着，浑浑噩噩难辨东西。
但见眼前说话的女人好似黑天鹅，身形款款，姿态婀娜，胸乳间裸露大半，水迹斑斑却自有一派明媚春光，不由得伸手往她那处指了指：“你是那个谁来着……”
谭千渝只看两人一眼，随手从旁边小桌上取来纸巾盒，才抽了两张擦了擦胸口，就被宋萝劈手一把夺过。
“谭总，谢老板喝醉了，麻烦你多看路啊。”
“哦对，谭总，谭千渝是吧。”
谢寻忽然间眉开眼笑，将宋萝一把推开，搂上谭千渝脖子：“咱们之前那笔生意，你还谈不谈了？我一直等你信儿呢！谁知你再也没联系我……”
谭千渝不用抬头就能闻到他身上浓烈到呛鼻子的古龙水，她抬手用力推拒出一段距离：“我最近很忙。”
宋萝原本气恼，见这一幕眼珠滴溜一转，竟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又打开了自己的抖音直播间，将镜头对准两人。
直播间突然开启，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副限制级镜头。吓呆了不少粉丝。
【卧槽限制级啊，这是什么？】
【猫妹是不小心公放小电影了吧？国产还是□□？】
【卧槽卧槽卧槽，这不是普女那位吗】
【猫娘疯了还是谭姐疯了？这是干嘛呢，这看着像那啥骚扰啊】
宋萝立马驳斥：“什么性骚扰啊，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我们谭总在公关客户！要不哪来的钱投资电视剧呀。”
镜头凑近了些，照着谢寻像滩烂泥似的挂在谭千渝身上，那花孔雀还在恬不知耻地笑：“忙什么忙，忙着对男人发骚呢？我也喜欢你卖骚啊，都说三十岁如狼似虎，不如跟了我一起销魂，哥有的是钱！”说着竟伸手要碰她胸部。
谭千渝心里咯噔一下，情急之下对宋萝冷笑：“蠢货！想黑人也不过脑子！你金主的犯罪事实全被你拍下来了，你猜他醒来会怎么看你？”
宋萝眨巴两下天真的大眼，忽然回过神来，登时如被人迎头泼了盆冷水，吓得手脚俱软，慌忙关掉直播。
又冲过来将谢寻一把抱住。
即便是这样，两个女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这个男人从她身上剥离，按倒在走廊地毯上。
谢寻以扑倒的姿势趴卧地面。宋萝怕他再起来犯病，干脆一屁股坐他后腰上。好在谢寻脸贴上地板的一瞬间，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茫然。
“谢老板自己来的？”谭千渝问。
“他在这家酒店有长期包房，就在楼上。”
宋萝像泄了气的皮球，此刻头发衣服一团乱，也好不到哪去。
谭千渝起身：“你等着，我去叫服务生帮忙送上去。”
“谭千渝！”
“怎么？”她回眸。
宋萝眼神游移，咬了咬下嘴唇：“对不起。”
顿了顿又道：“这事儿你……能不能别追究？就算咱俩平了，我不再找你麻烦了。”
谭千渝仍然心有余悸，但面上不显，只平淡望了她一眼就走掉了。
有句话叫做，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一边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走，一边模模糊糊地想，早知今日，当初她又要为难自己？
今晚几番变故搞得她心力憔悴，忙完后，决定出去抽根烟压压惊。
走廊尽头正好是小景观阳台，她靠在阳台上。战袍前面湿了大半，贴在身上被风一吹，更冷入骨髓。
从巴掌大的手包里取出烟盒与打火机，为自己点烟。手有点抖。
火苗明明灭灭，她一个人形容萧索，衣衫单薄，发着抖用力吸着烟。
与酒店内热闹的欢声笑语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晚又是个月圆之夜。月中十五，色白皎洁。外面不远处即是大海的海湾。
波涛翻滚，浪声起伏。
她吐出一口烟雾，闭上了眼睛。
莫名的，想起两个月前的阴历十五，也有人给她拍过一张月亮的照片。
她拿着手机，哆嗦着翻找一通，在与姜也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那张照片。
点开，放大。
举起来，与眼前这轮明月放在一处对比。
下午5点45分的月亮，果然更大些，也更昏黄一些。
在这张照片前后，并没有多余的话。那当时他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才会发这张照片？
也是在此刻，她忽然在想，姜也现在在干什么呢？
姜也仍旧呆在自己的公寓里。
晚上随便煮了点荞麦面吃了，就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其实他也跟不上潮流，玩游戏也最多打个斗地主，再复杂点的玩不转。
玩了几把后又觉得无聊，便打开微信看。不少人找他加他，但置顶的“金主姐姐”始终没动静。
此时门铃突然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现阶段除了张天异，很少还有人会主动过来。就算张天异过来，也会提前给他打招呼。基本不会有不请自来的事情发生。
他踮手踮脚走过去，从猫眼往外望。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门外的动静骤然亮起，照亮来人那姣好的脸庞。
居然是梁清念。
门铃随即变成了敲门声，姜也没有直接开门，而是给梁清念拨了个语音电话。
“喂，在家吗？快开门呀。”
“你来找我干什么？”姜也狐疑，“今天不是刘思昂的生日会吗？你不去？”
“不去，他过生日跟我有什么关系。”梁清念娇声道，“哎呀，你快开门，外面冷死了。”
别人也就罢了，但梁清念在他这儿有案底。所以姜也不为所动，只又问了遍：“有话就说。”
梁清念在门口做西子捧心状，幽幽道：“身为同门师兄妹你居然不给我开门？我真是伤心了，算了，那关于谭总这个事儿我就不跟你……”
姜也猛地一把将门打开：“她怎么了？”
梁清念今日穿了件深棕色麂皮皮衣，内搭是露肩针织衫，为硬朗的外套平添了几分温婉。长发顺直，瀑布似的披在肩头，耳垂上戴着两只小巧的珍珠耳钉。
一看见他，眉眼弯弯，朝他招手：“嗨～”
姜也像座门神似的堵在入口，面无表情：“快说，谭千渝怎么了。”
“你真是，你这个死直男……不知道怜惜一下姐姐吗！”
姜也莫名：“我这不是在问姐姐的情况吗？”
“我是说我！你清念姐姐！”
梁清念简直要被他气死。但每每被噎，又总能看脸原谅。
没想到姜也瞄她一眼，摇摇头：“我只有一个姐姐，你不算。”
“我明明也比你大两岁好吗！怎么不算了？”
“说不算就不算。你快说吧，不要废话了。”
“那你先放我进去，再给我泡杯热茶，哎，这身真是美丽废物，我都快冻僵了！”
梁清念好说歹说，终于找到空隙，趁他不留神，一溜烟钻了进去。
这公寓两室一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装修配色以蓝灰色为主，风格是很典型的年轻男生很喜欢的暗色调冷淡风。
雾霭蓝的点缀尤其让沉闷的风格突然多了一丝跳脱，让人联想起海的静谧。
梁清念坐在客厅里，手捧热茶，一边喝，一边偷偷打量。
姜也在离她最远的一只单人沙发上坐下，抱胸斜睨她。
“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片刻后，她搓了搓手，将茶杯放回茶几上，“你知道现在咱们公司自身都难保吗？我感觉，恐怕撑不到明年末？”
“什么意思？”
“就是公司现在经营困难呀！段总跟谭总离婚了你知道吧？临走前分走了她好些的资产！我听传言说公司流动资金现在都周转不开了。”
负责她的经纪人丛嘉林其实跟她说了好多，但梁清念对这些不太懂，只拣自己能听明白的跟姜也说了说。
然而姜也的重点却并不在这事儿上：“什么？她离婚了？”
“是啊，你居然不知道？”梁清念吐了吐舌头，“不会吧，你和她不是关系不一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