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孽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说完后，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倒是站在申屠义身旁的顾麟召出念着剑诀，用空气凝成一把剑：“你且说一说，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伤天害理之事？”

那妖孽指了指旁边散落的尸山：“你说的是这个？”又指了指头顶的人壁：“还是这个？又或者......”只见那妖孽又默念了一句咒语，他身后的山壁开始崩裂开，露出一个在山壁内的山洞：“又或者是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待那山壁完全裂开，两人才看清，那妖孽身后的山洞中，是一颗颗悬着的人头。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那山洞顶壁上的人体，她们的头原来在这儿......”申屠亦看着那妖孽身后的山顶洞自言自语。

“你这种妖孽，真是，不得好死。”顾麟挥舞着手中的剑刃，那一道道剑刃犹如流水般朝着那妖孽飞去。

“自讨苦吃。”那妖孽边说，边念出一道咒语，只见他身后山洞中悬着的人头，全部同时睁开了眼睛，也是在此时，两人感到一阵眩晕。

申屠亦用力晃了晃头，摆脱了那股眩晕感，回头一看，自己身前的顾麟也有些摇摇晃晃，他连忙上前扶住顾麟，顾麟一只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仍握着剑。

“这是怎么回事？”申屠亦。

“这是......”文殊回答的有些吃力，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就好像是用上了全身所有力气。

“这可是我花费数年所布，岂是你们轻轻松松就能打破。”那妖孽接过顾麟的话。

“用这种伤天害理的邪阵，你也好意思自称山神？”顾麟忍住不适，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伤天害理？哈哈哈哈哈，哪有什么天什么理，不过都是人们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无可救药。”

“呵，到底谁才是无可救药？是我？还是这些人？”那妖孽神色一暗，指着身后那些头颅问道。

“当然是你！”顾麟被气得吐出一口血，不知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那妖孽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这些人砍尽山林树木，杀光山林生灵的时候就不伤天害理了吗？难道说，在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眼里，只有人类才值得同情，是吗？”那妖孽说着说着便又换成女人声音，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

“我确实是山神，不过是很久之前了，五十年？一百年？我已经记不清了。”

“槐树仙？”申屠亦试探着问。

那妖孽意味深长地看了申屠亦一眼，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申屠亦的猜测。

“他竟然是仙？”顾麟轻蔑地笑了笑：“呵。”

刚平静下来的槐树仙听到顾麟的话，重新变回了之前疯癫的模样，妖娆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混在一起，在山洞里显得更加诡异。

“对啊，我是仙，那又怎么样呢？”那声音诡异，但又不可一世：“仙，就不能杀人了吗？”

“为仙者，理应知天命、顺人道，帮助人类。”顾麟反驳。

“我帮人类，谁来帮我呢？”那声音回荡在山洞，申屠亦竟听出一丝悲伤。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他画风一转，变得轻快。

“摄魂夺魄，天地为烬，凡尘不再，永沉忘川。”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

他身后的人头们开口哀嚎着，山洞顶上的人壁也就仿佛活过来一般，不断扭动着，就像是想要挣扎着挣脱，拼接在一起的肢体碰撞在一起，发出肌肤摩擦的声音，混杂着人头发出的哀嚎声，整个山洞犹如人间地狱。

“多么美妙的声音，不是吗？”昔日的槐树仙此刻面容扭曲，猖狂地笑着，他双臂张开，任由山洞顶上留下的鲜血落在自己身上，一脸享受。

“变态。”顾麟咬牙说道。

从山壁透出的光越来越亮，另一半阵法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这整个山洞居然都被包裹爱阵法之中。

“阵法已成，没有人能阻止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槐树仙”的周身也逐渐发出和阵法一样的光，然后，又或者说，他身上的光来源于阵法，随着他本体的光越来越亮，阵法的光却越来越暗。

哀嚎声越来越小，洞顶上的人壁也像是精疲力尽般慢慢停止了扭动，滴落的血飘在空中，不断融进他的身体。

随后，那些躯体和脑袋一瞬间全部脱水萎缩，只剩下表面的皮肤扒在骨头上，最后连皮肤也慢慢脱落，整个山洞只剩下皑皑白骨和一地人皮。

申屠亦和顾麟想要阻止，可是他们却根本碰不到那人，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使用任何灵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不男不女的妖怪完成属于他的祭祀。

等到阵法的光全部熄灭，那妖怪已经变了模样。

他的身形比刚才大了不止一倍，蛇尾变成了由树藤交错在一起的粗壮藤蔓，延伸到手臂上，上面长满了白色的花，他的头上也长出了角，是分叉的树枝，上面还长着些刚生出的嫩芽。

山洞中满是槐花香。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但他的声音还是不男不女。

他转过身，一半是妖娆美艳的女人脸，另一半是阴沉帅气的男人脸，女人脸上是槐花，男人脸上则覆着枝桠。

申屠亦在周身唤出六道符咒，顾麟也早就将剑握在手中。

“那么紧张做什么？”“槐树仙”拖着巨大的身躯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说是走来，但准确一点应该是蠕动，树藤摩擦着地面，发出“唦唦”的声音。

顾麟没有犹豫，提着剑就冲了上去，他脚下生出一朵朵小云彩，一步一步向着那“槐树仙”面前攻去。

“槐树仙”丝毫不慌，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顾麟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刺向自己的心脏。

看到“槐树仙”的反应，顾麟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下也不由得自己犹豫了，他只能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进攻。

当他的剑刺到“槐树仙”心脏位置的时候，“槐树仙”却一点防御都不做，满脸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的表情。

自己明明已经感觉刺穿了他......

顾麟低头看向自己的剑刃，确实已经有半把剑都穿到了那“槐树仙”的身体之中，但仔细看去，他的剑并不是穿了进去，而是直接被“槐树仙”的身体吸收了。

他不可思议地再次看向“槐树仙”，那张阴阳各半的脸上尽是嘲讽。

“怎么会......”顾麟还在惊讶之余，只觉得自己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低头望去，腹部已被一条树藤刺穿。

“噗！！！”他喷出一口鲜血，脚下的云朵因为他没有多余的灵力维持而消失。

他只能挂在那树藤上，任由那藤蔓吸食着自己的灵力。

“火，起！”申屠亦连忙捏诀。

一张燃着火焰的符咒朝着那刺穿顾麟的树藤砍去，像切豆腐般将其瞬间砍断。

眼看顾麟快要落到地上，申屠亦再念诀，一张符咒慢慢变大，接住了他，然后将他轻轻放在申屠亦身后。

他的腹部是一个被树藤捅穿的窟窿，申屠亦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你专心对付他。”顾麟聚气，将剩余的灵力凝结成薄膜，覆盖在伤口上。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急什么。”那“槐树仙”并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同时，刚才被申屠亦砍断的树藤就这么又长了回去。

就在他说话的这几秒，地上的人皮竟悄悄长出了嫩苗，在两人还没注意到的几秒内，又迅速开出一片花海。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腥臭味。

申屠亦总觉得眼前的场景在哪里见过。

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眼前是顾麟，地上的花海不是白色的槐花，而是红色的彼岸花。

脑海里的画面和眼前画面交错着，申屠亦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不知道哪边才是真实。

“啊！！！！”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周身符咒上面的火焰以他和顾麟为圆心，瞬间烧向四周，刚长出的花海就这么被火焰吞没，变成一片火海。

或许是因为花海被烧毁，申屠亦的思绪也被一点点拉回。

“槐树仙”面露难色，他最怕火。

火让他想起了他最讨厌的日子，那些被抛弃、背叛的日子。

“不要......不要！！！”他不断将自己的身体缩小，最后变成了正常的人类大小，悬在空中，离地上的火海远远地，慢慢朝着洞口的方向飘去。

申屠亦见状便将其中一张符咒变大，一道火墙就这样挡住了“槐树仙”的路。

“我要是出不去，你也得给我陪葬！！！”他愤怒地看向申屠亦，身体再次疯狂生长，像是要平尽全力与申屠亦同归于尽。

只见一根根树藤从他身下长出，瞬间覆盖住了整个山洞，一层叠一层，竟将整个山洞铺了个严实，那火海也被层层交叠的树藤盖在下方。

整个山洞也因此小了一大圈，并且变得漆黑。

“槐树仙”攻半空中落下，站在树藤之上。

黑暗的山洞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气味，脚底下热气腾腾。

看来“槐树仙”并不是灭了火，只是盖住了火而已，自己的火海迟早将他的树藤烧尽。

他不断叠加着树藤，同时也向着申屠亦发起进攻。

虽说在山洞里铺满树藤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灵力，但他攻击起来却是毫不逊于申屠亦。

申屠亦是靠着六张符咒烧起火海，除了符咒，自己没有任何武器，只能靠着身法，在黑暗中闪避“槐树仙”的攻击。

“槐树仙”的攻击招招致命，每一次进攻，都是刺向申屠亦的命门，攻击很急、很密。

他想尽快了解申屠亦，申屠亦一死，火海也会熄灭，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申屠亦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不断拖延时间。

“槐树仙”的招式灵活，他的身体可以不断长出树藤来攻击对方，从任何意想不到的角度。

渐渐地，申屠亦就被逼到一个角落。

“去死吧，小狐狸。”一条藤蔓化成刀刃的样子朝着申屠亦刺去，但他已经没有躲避的余地。

“轰隆隆！！”

电闪雷鸣，霎时间山洞宛如白昼。

顾麟悬在空中，手中握着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