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只会笑的怪物！！！”为首的小孩朝着自己扔来一块石子。
“你看！被石子打还乐呵呵的！！我就说这人脑子不正常吧！！”左边小孩说道。
“看来娘亲说得没错，这人就是神经病！！”右边的小孩附和道。
“真可怕。”为首那小孩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走，我们离他远一点。”说罢便催促着另外两个男孩离开。
申屠亦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心想刚才那一下可真够疼的，这是哪呢？自己刚才明明......
哎？他晃了晃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的事，只记得自己被那三个小男孩骗到这里来，然后就被绊倒，之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
“你还好吗？”一个圆脑袋凑到自己跟前，一张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似乎并无恶意。
“这是哪......？”申屠亦揉着脑袋问。
“这是......”
女孩话还没说完，就被刚才那个为首的男生打断：“小葡萄！别和那个怪胎玩儿！走！我们带你去捞鱼！”
那女孩并未答应那男生的邀约，而是气愤地朝着他们大喊：“我告诉你张三，你麻烦大了！季小的脑被你打坏了！”
“他本来就不正常！哪有什么坏不坏的！”那个叫张三的男生见女孩子并没有要一起的意思，便撂下一句话走开了。
“你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那个被叫做小葡萄的女生关心地问道。
“嗯......”
“我带你回家。”她伸出手。
申屠亦看着这双肉肉的小胖手，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了过去，还没碰到，便被那小胖手反手一抓，牢牢牵住。
自己就这么被这个名叫小葡萄拉着，来到一家店铺跟前，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门口乘凉。
“小小，这是怎么了？”那女人看到自己后，便急匆匆起身，快步走到自己跟前，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口。
小小？喔对，刚才小葡萄也提到了这个名字，季小......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吗......？可是自己明明记得自己是叫......
嗯？自己叫什么来着？申屠亦看着眼前真实的场景，有些迟疑。
“季姨，这又是张三那群人干得好事儿！！”小葡萄嘟起嘴，气呼呼地告状。
女人听到后，又关心起小葡萄来：“小葡萄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边说，边用手抬起小葡萄的脸，左右看了看，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我没有受伤。”小葡萄说道：“他们用石子打小小哥哥，可凶了。”女孩子还在愤愤不平地控诉这那几个男生的“罪行”。
“知道啦，多谢小葡萄保护小小。”女人笑着揉了揉小葡萄的头：“走，阿姨请你吃点心。”
“好！~”小葡萄说完，便跟着那女人进了屋。
那小葡萄走了几步，发现申屠亦没有跟上，便又回到他跟前，拉着他，朝着屋内跑去。
季小吗......申屠亦看着女孩小小的背影，和紧紧抓着自己的小胖手，原来自己叫季小啊......
“来，这是阿姨今早刚做的点心，快尝尝~”女人端出一小盘点心，放在小葡萄面前。
小葡萄从中挑了一块做得最大、最好看的点心，递到季小嘴边：“喏，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点心，这块给你。”
他接过点心，小口小口吃起来，那小葡萄看自己接过点心后，自己也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边吃还边将盘中剩下的点心一股脑儿全部倒到了自己的小包里，然后朝着女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季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明天再来找小小哥哥玩儿~”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自己看着手上的点心，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女人。
“小小，小葡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呀？”女人问道。
他点了点头。
“小葡萄家里穷，平日里吃不上点心，你不要和她计较，待会儿娘再给你做就是了。”女人以为自己在介意点心被小葡萄带走，于是耐心安慰道。
其实他并不在意小葡萄吃了自己的点心，只是感觉这里熟悉又陌生......
这天晚上，他没睡好，翻来覆去也没有记起今天以前的记忆，就好像自己是今天才正式生活在这里一样，可是周围的人又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自己，他摸了摸头上的伤，难道自己的脑袋真被打坏了？
第二天一早，季小就起床了，梳洗之后，他便跟着昨天那个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娘亲，来到镇上，那女人带着自己穿过小巷，来到一个店铺后门，从后门进到店铺里去，应该是准备开张做生意。
“小小，来帮娘一把。”女人有些吃力地抬着门栓对他说道。
季小听到后，连忙走到跟前，与女人一同抬起那重重的门栓，女人将大门推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挤到屋内，自己这才看清，这间店铺，做的是丧葬生意。
环顾一周，这店铺不小，进门左边竖着放了几口棺材，右边放了几个大花圈，墙上还挂着一些丧服，店内的桌上放着一些白色的布料、绸缎。
“小小，你帮娘去市场上买些蔬菜。”女人收拾着店铺，给了他几枚铜钱：“要是看到什么想吃的、好玩儿的，就自己买。”说完后，又继续收拾起来。
季小拿着铜钱，准备先去买蔬菜，走了好个小摊，那些小贩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这让自己一度怀疑这些小贩压根就不想做生意。
买完菜后，季小便在街上闲逛起来，逛着逛着便在路上遇到了小葡萄，她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应该是他的父亲吧，小葡萄见到自己后，便笑着招了招手，却没有说话，季小也朝着她挥了挥手，两个小孩相视一笑。
但那男人看到季小后，一把将小葡萄护在身后，然后走到他面前：“臭小子，离我闺女远点儿！”说完，从怀中掏出昨天被小葡萄带回的点心，全部倒在地上，然后用脚踩了踩：“别老拿着你们家的晦气东西送人。”说完，便拉着小葡萄快步走去，走之前还不忘补一句：“真晦气。”然后朝着旁边唾了口唾沫。
季小看着小葡萄的背影，恐怕是自己家做丧葬生意的缘故吧，怪不得刚才那些小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细细回想，都是嫌弃又厌恶的眼神，想到这儿，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情逛街了，失落落地走回店铺。
“娘，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他问女人。
“小小，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包揽所有人的喜欢，也没有人生来就被所有人讨厌。他们不了解你，也不理解你，所以对你有一些误解。”女人温柔地说。
“那我们能不能不做这个生意？”他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棺材。
“小小是觉得这个生意不好吗？”女人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不好。”季小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好呀？”女人问道。
“晦气。”季小皱了皱没，想起自己今天的遭遇，气嘟嘟地说。
女人愣了愣：“小小这是听谁说的呀？”
“小葡萄的爹爹。”季小顿了顿：“他说我晦气，还将昨日小葡萄带走的点心扔掉了。”
其实女人自从接手了去世丈夫的这家店之后，流言蜚语就不曾少过，说自己克夫的、说自己扫把星的，大有人在，可这大部分自己都在背地里消化了，从未让季小听到过，现在他突然这样问自己，自己确实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女人迟疑了一会儿，想到了自己去世丈夫的话，于是问道：“小小，你知道咱们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吗？”
“重要？”季小不知道有什么好重要的。
“你知道人们死后都会去哪里吗？”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
“不知道。”
“人们死后都会到天上去。”女人说完后，看了看季小，继续说道：“可是天上的路很复杂，很容易迷路。”
“迷路？”他半信半疑。
“嗯，所以他们需要我们，你看，每次有人举行丧事，我们都要在路上边洒白纸边走对不对？”
季小点了点头。
“我们用白纸指路，他们跟着白色的路走，就不会迷路。”
“为了感谢我们，所以他们便化作星星，为我们点亮夜空。”女人说完后看向季小，见他仍然一幅小大人模样，心里又默默叹了口气。
“那爹爹也在天上吗？”季小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也猜出了一些事情。
女人愣了愣，随即说道：“嗯。”刚说完，便看到一个圆圆的脑袋探进店来：“你看，小小，这是谁来了。”
季小扭过头，看到小葡萄站在店门口，连忙起身跑去，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玩呀。”小葡萄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拉季小。
季小回头看了看店里的女人，女人点了点头，自己这才跟着小葡萄离开。
“今天是我爹爹不对，但我对你、对季姨都没有这样的意思！”小葡萄将季小带到小树林中，认真地解释道。
“为什么你总愿意和我一起？”季小问完后，又补充道：“别人都嫌我晦气。”
“呸呸呸！不许这么说自己！”小葡萄连忙捂住季小的嘴，笑脸红扑扑的：“你和季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最好的......人？”季小目光闪烁：“为什么？”
“你和季姨总是给我好吃的！”小葡萄一脸认真道。
这小葡萄原来是吃货啊......季小越想越好笑，早上的失落感瞬间烟消云散。
“你生得好看！多笑笑，大家一定会慢慢喜欢你！”她认真道。
“真的吗？”季小有些迟疑。
“真的真的，你看，就像这样笑！像我这样！”小葡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样？”季小试着勾了勾嘴角。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从那一天开始，季小就将这个笑容刻在了脸上，直到听说小葡萄被她的爹爹卖给了镇上的财主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