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拉了江蜜一把,将人拽进院子,脑袋伸到门外看了看。
“你这姑娘胆子可真大,大路边上白天也敢来。”
江蜜当做是夸奖:“灯下黑嘛,我要不来大婶你上哪找粮食去!”
妇人这回笑眯眯的压低声音问:“有些什么?煤票要么?”
煤还有票?
江蜜听得眼睛睁大了。
这个时代可真神奇。
“可以,光票不行还得要钱。”
“我这里有稻谷、大豆、苞谷、面粉,你要是想要肉猪脚类的我也可以搞到,不过价钱贵。”
老妇人眼睛发亮,看江蜜跟看金子似的。
“钱好说,能不能搞点肥膘多的肉,要是有炼好的猪油最好不过。”
果然是大户。
这要求简直不能说是要求,现代啥不多,就猪肥肉大把的是。
“有,我回去给你找。”
老妇人叮嘱江蜜小心一点。
出了院子,记住路线,江蜜无惊无险返回住处。
切到现代位面,火速骑车跑了镇上一趟。
“给我称二斤猪板油再买一只猪前手。”
肉摊上,老板切了一大块。
“哎呀,妹子,三斤了,少你两块钱,一起拿走行不行?”
“老板,我刚才要是说五斤,你是不是准备把一整块猪板油都切给我?”
胖胖的男老板嘿嘿笑,老顽童地抓出一只猪前腿。
“你要猪板油反正是炼油嘛,这东西多了又不坏!”
“是不坏,万一我就刚好拿那点钱,老板你白送不?”
老板垂了眼珠不说话了。
江蜜看得服气,幸好她是拿去给人做交易的,不然她非得让老板再割一斤出来。
强塞着卖这也太会做生意了。
不过,最近猪肉大减价,一斤才卖15,据说城里来的外地猪肉都卖到10块一斤了。
今年本地养猪人得亏得只剩一层裤衩了吧?
付了钱,江蜜又去超市买了几个大汤碗。
本来是找瓷盆的没找到,只好用汤碗。
转身时,看到货架上有卖罐头,鬼使神差提了一箱。
回到老宅自己烧火切猪板油,炼出猪油和油渣。
再进年代位面已临近天黑。
要下工了,得抓紧时间。
装了十斤稻谷,一碗猪板油和猪前手,江蜜背着背篓走得飞快。
路上能看到几个行人,江蜜不敢对别人张望,只埋着头快走。
到那户人家门口,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
“大婶,大婶在家吗?”
里头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江蜜不确定的往后退了半步。
不会点子这么背吧,那位大婶瞧着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同志,你找谁?”
男人个头挺高,足比1米62的江蜜高了一个头。
“咳!我找这家的大婶子。你是谁?”
这人的目光审视中夹带着压迫性。
虽然眉骨和脸部轮廓很英俊,但锐利的眼神容易让人忽视他的相貌。
男人没回答,只转头喊了一声:“妈,有人找你!”
江蜜紧张的咽了咽发干的嗓子。
老妇人姗姗来迟,一见江蜜的脸,忙招手。
“鸿远,她是我的客人,你挡在门口干什么。”
“快进来啊!这是我小儿子,刚从部队里回来。”
刚刚迈出去的脚下意识往回撤,江蜜心尖尖抖了起来。
要命,一不小心撞到人家“指挥部”去了。
“诶诶,姑娘你别走啊!”
江蜜:不走等着被抓典型吗?
她是黑户啊黑户!!
然而,脚迈了好久,人还在原地。
江蜜惊恐扭头,背篓沿多了一只指骨劲瘦的大手。
男人黝黑的眉头挑起。
“跑什么?”
心里尖叫阵阵,江蜜反而面上更镇定。
“没……没跑。”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轻蔑意味扑面而来。
江蜜想打自己嘴巴子,怎么关键时候尽会掉链子。
她垂着头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要是她现在扔掉背篓,跑出去的机会会有多大?
“姑娘你跑什么?”
老妇人瞥见江蜜跟见到猫似的眼神,顿时明悟了。
她锤了小儿子一拳头。
“那么凶干什么,吓着人家姑娘了。”
又转头对江蜜歉意笑道:“他一个大头兵不抓人,进来进来,别杵在外头了。”
夏鸿远无奈的低呼了一声:“妈!”
老妇人头都不回的摆手。
“听不见,不想听,别耽误我孙子吃饱肚子。”
江蜜一见男人真撒手了,当即跳开一步躲到老妇人身后。
“婶子,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放下背篓,掀开盖布一角给人过目。
老妇人满脸一喜,随即忙提防看四周,回头踹了她小儿子一脚。
“没点眼力见,外头候着去!”
大手一挥。“女同志说话,男同志回避。”
夏鸿远斜了斜眼仁,没敢再吐出一个字。
看着那一米八的大个儿似乎有点憋屈的走出去,江蜜抿着嘴角笑起来,一泄刚才的忌惮之愤。
“姑娘,怎么称呼呀?”
“我姓江。”
老妇人十分从容:“江姑娘。”
“我姓李,我夫家姓夏。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是个货车司机,常年不怎么在家。老二在城里的钢铁厂,刚才的是老三。最小的女儿跟你一般大,在城里的公交车上做检票员。”
一家子在60年代都有固定工作,难怪这大婶子不差钱。
江蜜嘴甜的恭维两句。
“婶子你真是有福气的人。子孙兴旺家庭和睦,真让人羡慕。”
把李婶逗的哈哈笑。
“有什么用,碰到有事还不是一样为难,不得还要求你。你这些什么价?”
大环境下,到处都在忍饥挨饿,这种家庭也没有什么特权,只是财务上稍微自由些。
“猪腿1块2,稻谷9分,猪油2块4。有其他的票也行。”
李大婶的唇角动了动,她都有两年没见过这么丰足的东西了。
尤其是猪油和肉,自从搞计划经济有钱都买不着东西。
她家这样的偶尔还能去国营饭店打下牙祭,其他人年头到年尾除了就咸菜别想见荤腥。
“江姑娘,你别走,你等我,我进去拿钱。”
没多大会儿,李婶子提着个小布包走出来。
“婶子,这些你都要吗?”
“要要!我这里还有一些没用完的票,不过日期快近了,你看看用不用得着。”
江蜜来的时候已经总过账了,张口便道:“稻谷10斤,9角钱。猪前腿5斤2两,算5斤,6块钱。猪油1斤,2块4,一共是9块3角。”
李婶子直接掏钱,江蜜看着一大把散票,微微有些失神。
坐车的县用车票,电影票,理发洗澡票,煤饼票。
好家伙,只有江蜜想不出来没有60年代的人做不出来的票。
李婶把背篓提进去,很快空了空背篓出来。
“江姑娘,我以后怎么找你?”
江蜜把东西收好。
“我过一段时间会往这边来一趟。”
目前她手里的钱够用一段日子了,她不打算太频繁的做交易。
60年代麻烦太多,接下来她可能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古代位面。
从李婶家出来,江蜜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鸿远。
瞅了他两眼见他没动,她神气的挺了挺胸膛,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还想抓我吗,抓我你们家就没肉吃了。
江蜜只差哼着调子唱出歌来,心情那叫一个美妙。
夏鸿远轻“咳”一声,前一秒迈着八字步的人后一秒原地炸起,两条腿快捣出龙卷风,眨眼跑出200米。
男子促狭翘唇,浓墨点漆的眉目熠熠生光。
跑了一段时间,发现身后没有追兵,江蜜放缓脚步。想明白那人是在故意吓她,不由暗恨跺脚。
这也就是年代位面了,换个地方看她怕不怕。
傍晚,到了和谢岩松交易的地点,江蜜一眼看到了早到了的人。
“我带了10斤稻谷,10斤黄豆。”
谢岩松不好意思的把藏在草丛里的麻袋拿出来。
“我就捡了15斤的知鸟壳,不换粮食,换点钱吧!”
两人之间早已形成默契,谁都不质疑对方拿出来的斤量。
江蜜给了他一块五。
“你能抓到鳝鱼吗,这些我也要,你如果能弄到我4分钱收。”
谢岩松:“能抓到。”
他们村里也有人抓鳝鱼吃,这个倒是不难弄。
“那就还是三天这个时间交易一次,要是天气不好推迟一天,我有事没来就在树上划一道,两天不能来就划两道。”
谢岩松对这个暗号标记方式没什么意见。反之他也可以这么弄。
他现在只想再搞点钱,早点把欠的债给还了。
“我这里有一些票你看能不能倒出去。”
江蜜把一堆散票掏出来,这些东西她留着没用,不如拿来犒劳自家帮手。
谢岩松只看了一眼就把票推回来。
“可以,不过倒掉要换什么?”
江蜜抓抓头又被为难住了。
“要不,你看着办,帮我多弄点鳝鱼和知鸟壳就行。”
票不票的她根本不需要,说白了这东西她就是给谢岩松,让他自个儿换福利的。
十几斤的知了壳好大两袋,江蜜把东西送回去又过来取了一趟。
休息了一晚,早上天一亮,江蜜就找于老板问到了镇镇上收药材老板的电话。
“喂,你是收药材的胡老板吗?”
“啊,对,我是胡凤兰。你找我有事?”
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
“你那边知鸟壳什么价?”
“150一斤,今年价钱好,你有卖的吗?”
我去,今年玩这么大的?
手里的15斤岂不就是23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