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或?”户部衙署,听着黄叙的汇报,赵温在离开后去了荀或那里,楚南点点头,对于这位王左之才,楚南不太想杀,但一时间找不到让对方出来打工的理由,毕竟双方在理念上是背道而驰的。
荀或现在示弱,不代表对方认可自己。
留在许昌,也不过是为荀家留一条退路而已,毕竟荀谌、荀攸现在都在袁绍那边。
“他不用监控,看好赵温这些人就行了。”楚南对黄叙道。
他很清楚,以荀或的本事,他要走或者要做什么,暗部很难监控,毕竟这天下精通奇门之人也没几个,曹操当时竟然有四个,这就很离谱,精通奇门之人,哪怕没有其他外力加持,对于不懂奇门之人来说,也是属于降维打击。
“喏!”黄叙点头答应一声,见楚南没有其他吩咐后,身形后退一步,消失在阴影之中,他就好似这户部衙署的幽灵一般,寻常人难以察觉,只有楚南需要的时候,他会随时出现在楚南身边。
王子服和吴硕同时递交了文书,想要调换往别的衙署,被楚南给扣下来了,这两个工具人能力不错,干活也很卖力,留在这里挺好。
不过昨天到现在,两人的工作积极性似乎有所衰减,楚南暗用,原来是察觉到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不愿再装了。
想想也是,六部之中,就连孔融的礼部都没什么奸细,偏偏最不该有奸细的户部衙署,吏员往上,除了楚南这个户部尚书之外,几乎都是自己人。
平日里接触到的权利虽然多,但能掌握的一个都没有,一些小事楚南不会跟他们计较,但遇到需要决断的大事,楚南根本不给他们插手的机会。
想罢工?
那怎么行?
你们罢工了难道这户部这么多事要我这楚大善人亲力亲为不成?
暗部的事情商量完之后,楚南便离开了衙署,跑去了许昌县令的衙署,新任县令名叫郭臻,是楚南从基层提拔起来的,徐州寒门人才,名声自然没有,但能力不错,之前先后在下邳、广陵、江淮、汝南当过县令,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心性比较符合楚南心意,不迂腐,但有自己的原则,但也懂得和光同尘。
算是徐州人才中,比较拔尖的一批。
“见过令君。”看到楚南,郭臻连忙上前行礼。
“无需多礼。”楚南坐下来笑道:“有件事需你去做。”
“请令君吩咐。”郭臻躬身道。
“户部以王子服、吴硕为首的官员,你注意一下他们家卷。”楚南接过侍者奉上的水喝了一口道。
“令君是要……”郭臻看向楚南,这几天专门收拾官宦子弟,莫不是要对户部官员动手了?
虽然品级不高,但郭臻在吕布麾下,算是中坚,一些秘密也是知道的。
“不用,这种事做多了,也不好,一些小打小闹之事,还有他们家中产业,那些商铺什么的,每隔几天让人去查一查,记住一切都得合法合规,不可乱判,没有问题,跟人家态度好点儿,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楚南放下水杯道。
在自己手下摸鱼可是不提倡的。
郭臻懂了,点点头道:“令君放心。”
其实这种手段很常见,一般衙差们对付一些小商小贩会用这种手段,其实这种事情很耗民心的,以前楚南行商时也遇到过这种事儿,以后肯定要治的,这种事儿,看似不大,但损害的是朝廷的根基和公信力。
高官的危害,可能是政策的问题,是宏观的,但这基层衙差、官员带来的危害,却是眼前的,新法中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先收拾了士权,等到击败袁绍之后,就该肃清官场风气了。
对于击败袁绍,楚南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倒不是因为历史,历史上曹操击败袁绍,能力自然是一个因素,但运气成分也占了不小的比例。
他的信心来源于制度,兖豫徐三州人口并不比袁绍少,新政稳固之后,吕布这边对治下人口的动员能力绝对比袁绍强。
而最重要的粮草问题,只要有一年的缓冲时间,楚南就能解决了,两个大势力交锋,拼的不就是各自的综合实力么?
在综合实力上,只要给楚南时间,楚南有信心盖过袁绍,这是制度上的优势,他这边的新法虽然动摇了原本的根基,但却注入了新的活力,新的权利阶层有着向上拼搏的动力,百姓只要能看到希望,也愿意出来维护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接下来几日,王子服等人选择了躺平,对于事情是能拖就拖,人们惊讶的发现,以往办事效率极高的户部,突然之间好似换了一副样子一般。
不过这些官员家中却是频频出事,不时就有家人被衙差们带走审问,或者是家中在城中的产业被查封,隔个两三天发现没事又开了。
“定是那楚南!”王子服咬牙道,看楚南这两天一点儿也不急的样子,就知道是楚南在背后搞鬼。
“此事该如何办?”吴硕有些无奈,事儿倒是不大,甚至无需他们如何去管,查清楚之后,只要没作恶,衙署那边自己就会放人,但再这么下去,家里都不得安宁。
“无非是想逼迫我等为他效力,哼,自古以来,岂有这等御下之理?我等岂能受其胁迫!?”王子服冷哼道。
但第二天,他发现不少官员开始卖力做事了,而且这些卖力做事之人,家里果然安宁了许多。
这让王子服很愤怒。
“士人要有骨气,尔等风骨何在!?”楚南出去后,王子服将几名卖力做事的官员拉过来,怒叱道。
“先生,令君说的也没错,这些事儿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在其位,当谋其政,以懒政来对抗上级,谈何士人风骨?”一名主事官员苦笑道。
“我……”王子服有些气闷,但人家说的在理,怒道:“那便请辞!”
吴硕叹息一声道:“子服,辞去何处?我等家卷都在这许昌,依令君行事风格,若我等一心与他为敌,怕是不得好下场。”
以楚南的行事作风,你给我使绊子,不让我好过,我有的是方法让你难过,看看这次张祎算计新法,楚南的反击手段,也不为难你,但在你家人身上挑毛病,只要有,那就严惩!
世家大族之所以叫大族,就是因为子弟多,哪家没有几个倒霉纨绔子弟,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家中会不会有?
人家办你合理合法,估计到时候他们要举家迁离的话,那很多问题就来了,你要走可以,但先把问题交代清楚,一个个查,没有迫害过人,或者侵吞公家产业,那就走,若查到,那对不起,留下吧,先把罪给赎清了再走。
士人起家大多难干净,就算自己干净,也保不齐族人仗势欺人,真要彻查,谁的屁股能干净?
这次宋彬风波也让士人们看清了一些事儿,想要算计人家,先把自己屁股给擦干净了,否则人家初来乍到,能有多少事儿,但查你就是几年十几年的往回查。
楚南不会轻易这般做,但他们相信,需要的时候楚南不会介意这么做。
人家现在只是让他们好好做好分内之事,这要求也不过分,何必呢?
集体请辞,这不是逼着楚南跟他们施展手段么?
所以,包括吴硕在内,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如今这局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面对楚南这种百无禁忌之人,还是少惹为妙。
事实上,经过这次的事情,很多士族已经打心底里开始畏惧楚南了,只要你敢玩儿阴的,他绝对比你更狠,以前他们怎么用权利折腾人,现在楚南就能同样用权利给你折腾回来。
而且楚南的态度也很简单,我不要求你效忠于我,但得给我干事,干好了,大家相安无事,俸禄照领,官照做,做不好,该怎么惩处怎么惩处。
但如果使绊子玩儿阴的,现在权利在人家手里,你怎么玩儿的过人家。
妥协的人其实并不只是户部这一批,还有很多,士族的优越感在楚南的屠刀下正在逐渐消失,有的举家迁往冀州或是荆州等地,但这边是不允许你人走了,还在这边留有家财的。
家中田产、商铺什么的,朝廷会回收。
你在,朝廷现在的新税法中只是改变了税制,但田只要拿得出田契,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按时交税就行了,但如果走了,这田可就归公了。
不少在吕布来之前就迁往他处的家族,留在这边的耕地是直接被收归衙署了,加上因为反抗被杀的,如今中原三州的耕地,有一大半是归衙署所有的,士族手中的耕地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严重缩水。
当然,与之相应的还有士族的人口也在三年中锐减,很多昔日大族都在这场新法推行中被平推了。
这种情形下,中原士族从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麻木,以后渐渐接受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子兰,怎的连你也……”王子服愕然的看着吴硕,有些难以置信。
吴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般,不妥协就是灭亡,谁也不想死,更何况是带着家人一起死。
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子服木然,现在他们是连罢工的资格都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