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昌,距离寿张很近,不过三十里,夏侯渊黎明未至时出的城,抵达须昌时,天也才刚刚微亮。
看着眼前袁谭军筑起的坚固营寨,夏侯渊眼中便似有火焰喷出,袁谭为什么还会回来,夏侯渊已经不想去问了,但袁谭回来给寿张守军造成的士气打击,作为寿张主要将领之一,夏侯渊的体会要比其他人多的多。
他真的很想一刀剁了那袁谭,不杀此人,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怒火,不杀此人,亦不足以祭奠那些因袁谭而战死在沙场的将士。
然而,此人不能杀!
荀攸说的很明白,之前不能杀,这个时候更不能杀,满腔怒火,却偏偏只能压在胸中不得宣泄,夏侯渊看着眼前明显是经过加固的营墙,发出不屑的冷笑,原来你们也会怕,也知道怕!?
一天中,最黑暗的一刻刚刚过去,守营将士的精神状态以也是最疲惫的时候,夏侯渊并未停止冲锋,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军营方向冲去。
他需要宣泄自己的怒火,甚至有种要不顾一切毁灭掉所有的冲动,军营的轮廓在视野中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看到辕门上的士卒在察觉到他们之后慌乱的举起号角吹号示警,大营升腾起的军阵光芒有些凌乱,与凝聚内敛的军阵形成鲜明的对比。
袁绍的儿子,是给废物!
夏侯渊脸上泛起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狰狞和残忍。
长槊已经在手,无尽的万军之力汇聚而成,化作十丈长的枪罡,在靠近军营的瞬间,撞在那辕门之上。
虽然已经经过加固,虽然有军阵的加持,但在夏侯渊的枪罡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轰~”
闷雷般的炸响声中,辕门和枪罡一起化成了碎片,在一股股乱流中,如同箭簇般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更让夏侯渊觉得可笑的是,辕门之后,竟然无人驻守,夏侯渊带来的曹军就这样直直的冲入敌军大营之中。
夏侯渊想笑,然而尚未笑出,便觉不对,坐下战马勐然向下一沉,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夏侯渊知道这是什么。
下一刻,辕门后方,出现长宽足有五丈的深坑,四周泥土随着辕门破碎,整个塌陷下去,往下看去,但见坑底处寒光闪烁,一根根长枪倒立其中。
夏侯渊面色一变,怒喝一声,长槊之上,枪罡再现,这一次却是狠狠轰向那坑洞的下方。
无数长矛被枪罡带起的乱流炸飞,同时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一人一马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直接飞过了五丈巨坑。
然而他可以凭借无双之力跃过陷阱,身后跟着他冲锋的将士却没这个本事,而且速度太快,一时间也停不下来,哪怕看到夏侯渊跃过坑洞,后方的将士想停下,后方的将士却是不知,推挤着不少人直接涌进了坑洞,只是坑中的长矛已经被夏侯渊一槊击散了大半,并未造成太大伤亡。
夏侯渊一挥手,后方将士迅速停下来,几乎是同时,后方两向发出激烈的喊杀声,岑壁、宗望带着两支人马从两个方向夹击而来,同时军营内,大量的弓箭朝着这边射来。
“莫要慌乱!”夏侯渊双目阴沉,胸中的怒火却在这瞬间迅速被压下,他冷冷的看着那飞射而来的箭雨,长槊往前一指,军阵之力凝聚,化作一道无形壁障,射来的箭簇密密麻麻的落在那壁障之上,被弹飞一地。
随后夏侯渊将手中长槊一转,狠狠顿在地上,一瞬间,整个军营都开始摇晃起来,一道道蛛网般的龟裂以夏侯渊长矛为原点,朝着军营内部迅速蔓延而去。
随着龟裂痕迹的蔓延,裂缝也在迅速扩大,不到三息的时间,整个大营好似敌阵一般迅速塌陷下去,藏在营中列阵的将士不少直接被裂缝吞噬,军阵也早已破的不成样子。
“废物!”夏侯渊没找到袁谭,不过也不急着找,当下调转马头,将长槊向前一指喝道:“后队改前队,向前十步列阵!”
在袁谭惊愕的目光中,夏侯渊带来的兵马竟在这种情况下,迅速退后,并在岑壁和宗望合围之际重新列阵。
这可不是楚南那种小股部队,而是三千兵马,怎么做到这么迅速改换阵型的!?
事实上,若换个对手,夏侯渊也绝不敢这般做,但对手是已经交过手的青州军,那就不一样了。
夏侯渊策马跳出大营,看着两支合围而来的人马,指着冲势最勐的岑壁道:“箭阵,三连,放!”
一排排弓箭手迅速来到阵列前方,弯弓搭箭,对着岑壁大军便是接连三轮仰射。
弓箭手不多,只有五百,但动作却十分迅速,第一轮,五百箭簇并未有变化,看来有些奚落,但威力却恐怖无比,每一根都轻易穿透岑壁的军阵,将一名名青州将士钉在地上。
第二轮、第三轮,则是以量取胜,箭阵在腾空的瞬间,便化作五倍箭雨,疾风般朝着岑壁军阵落下来。
军阵在第一轮箭雨下已经消散了许多,第二轮箭阵,也有近半被军阵挡住,但第三轮箭阵落下时,他的军阵已是千疮百孔,再无遮挡,尚未冲到近前,三军将士便已经开始溃逃。
夏侯渊却没再多看那岑壁一眼,将目光看向朝着这边冲来的宗望,宗望却已经趁着此时冲到百步之内,眼见那边岑壁已经溃败,但此刻他就算逃也逃不了了,只能咬牙向夏侯渊杀来。
夏侯渊冷笑一声,不急不慢的让军阵调转方向,待宗望率军杀来时,夏侯渊高高举起了马槊,眼中迸射出无穷杀机,森然道:“给我杀!”
上一次,他为了避免与袁谭交恶,虽然破阵,但却并未大开杀戒,然而袁谭去而复返,而且动摇了曹军军心士气,这就让夏侯渊不能忍了,这一次,他不再留手。
三军将士随着夏侯渊汹涌杀出,丝毫不避让的撞上了那宗望的战阵。
“不动如山!”宗望下意识的改变阵势,然而在这种时候改变阵势,几乎是找死行为。
“轰~”
军阵撞击的一瞬间,宗望军阵便被彻底破碎,宗望抬头时,便看到一道十丈枪罡汹涌而来,沿途将士碰上直接化作了漫天血肉,吓得宗望头皮发麻,连忙一个翻滚,跃上了战马。
“轰~”
激射而至的枪罡直接将战马轰成了肉泥,溅了宗望一身,同时周围的将士也死了大片。
他们哪儿见过这般杀阵,一时间不但士卒呆了,宗望都呆了。
然而夏侯渊显然没呆,宗望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时才反应过来,起身想要逃跑,但刚刚爬起的瞬间,眼前寒光闪烁,一杆长槊已经没入他胸膛,长槊顶着他的身体,直接撞入了人群中,但见夏侯渊狠狠一甩,便是一片将士被撞的筋骨断裂。
宗望本人落地时,双目圆睁,却是已经被这一槊断绝了生机。
战阵崩碎,主将战死,宗望这支青州军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夏侯渊的三千步兵几乎杀出了骑兵的效果,来回三次,将宗望这支人马杀的支离破碎还不够,一直追杀出十几里才罢休。
另一边,袁谭大营被破,两员大将率领大军夹击结果被人家摧枯拉朽一般破阵,哪还敢再战,岑壁将袁谭从泥土里挖出来后,连忙带着参军败将一路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夏侯渊自然没追,袁谭不能死,所以他只是拿宗望来出气,看着对方跑掉,也只是冷哼一声,重新结阵,带兵入城。
须昌城外的山岗上,楚南带着周仓目睹了这一切,大营伏兵是他出的计策,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曹军派了夏侯渊来回援。
本以为自己的伏兵家陷阱能够给曹军制造一些麻烦,但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主公,这袁谭好生无能!”周仓看着袁谭逃离的方向,有些无语道。
就这,还想要跟他们平分曹军之地呢,怕是就算白给,你们都是未必能守得住!
“不是他无能,而是对手太强!”楚南摇了摇头,自己的计策没错,在察觉到袁谭运势不对的时候,他就顺势改变加固军营为将军营变成陷阱,事实上,夏侯渊确实中计了。
只是夏侯渊和袁谭、岑壁、宗望这些人明显不是一个级别,刚才那场应对,堪称中伏后的教科书式应对。
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虚实,岑壁冲的勐,但战阵相对涣散,以箭阵破之,而后在破了岑壁之后,调头重点收拾本该最强的宗望。
宗望所部几乎被夏侯渊一口气覆灭,同时也彻底寒了袁谭的胆,直接跑了,连跟自己的约定都忘了。
“现在如何是好?”周仓问道,他们本来还准备伏击成功之后趁势攻城的,谁知会是这个结局。
“还能如何?去跟张将军他们会汇合,总不能我们两百人去打他吧?袁谭虽走,但他的用处已经发挥出来了,现在走了也好,答应的地盘便归我们了!”楚南能怎样,他俩就算兵力相等都不是人家对手,还能怎样?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