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扮过的学校看起来确实要开舞会，但是路上已经没什么学生，热闹的都是操场那边，进门一扫就能看见的程度。

十几个小孩和校长还有柏广义三人被堵在足球框里，看起来像是要被兜起的鱼，虽然形容不对，而且现在情形严重，凌苍还是有点想笑。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因为基本都穿了化装舞会的衣服，所以他看见了在天上飞的小猪佩奇，地上爬的哪吒，说是舞会，感觉更像是纯粹COS啊。

而且还有两个舞狮子的在地上像个蛇似的游走，看上去真是百鬼夜行不像，像群魔乱舞。

凌苍也有点兜不住，而且不远处一些拿着防暴叉的人试图压住小孩，显然过程很不美丽，那边对峙隐隐看出来青牛造型。

凌苍把板砖用医护人员好心给的塑料兜好，这里面更多的是猫猫狗狗的。

他这么一沉思，扯着塑料袋的声响拉回了思绪。

于是唐丕就看见这人把板砖掏了出来，整个塑料团成了一个球。

又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油性笔在塑料球上画了什么。

“来吧，要玩逗猫棒了！”他这么说着，塑料球迎风甩了出去，上面刻画的符文让他可以牵引一些小物件，他多是画在钱币上好摆法阵，此刻摆弄这个也轻松。

它受到鬼气牵引散发着淡淡的光，在空中划过宛如流星又像是红外线笔在白墙划过，大部分的人竟然下意识看去。

“真特么是个鬼才，老子累死累活的，他随便就给引走了。”柏广义泄气躺在地上，身后的学生有得刚刚被动物灵贴的舔脸，吓得失禁了。

凌苍以前配小黄经常玩，塑料球时而掉下去被个人咬住发出让人欢喜的斯拉声，然后又飞起，于是本来还虎视眈眈的一群人现在追着个巴掌不到的塑料球满操场狂奔。

唐丕走过来扶起他们，但是这里不对，不是举办仪式的位置。

“走。”他强硬的拉着已经摊了的柏广义，手里还拿着凌苍给的烟管。

“唉唉唉，去哪啊？”柏广义是真的没力气了。

“我需要个固魂的。”看着像个累赘的柏广义，唐丕看向了另外两人，配合柏广义的李碧林已经说不出话来，还是季谢冲喘口气站直了：“我和你去吧。”

只是他的眼睛早被人打飞，之前天黑又太乱无人注意，现在他双眼圆睁，倒是让唐丕看了个仔细。

双眼无珠，为天瞎。

“天瞎之人啊，有意思。到底祖上做了什么缺德事情才会祸及后辈的。”凌苍皱眉，即使他给自己借命也不可能如此。

凌苍知道唐丕那边心灵感应一样传来的画面，面前还在摆弄塑料球。

而在他们之前看见的墓地，小黄没有来，但是此刻一黄一黑的两条大狗形似对峙一般站在那。

黄狗的身边，一个人似乎感觉不到一般试图抱住根本触碰不到的大黄狗的身体。

“大白……我好想你……我以为你是走丢了，没想到是赵广坤这个混蛋害了你……”他的流言蜚语逼死了活人，他未曾有过一丝动容，此刻却像再抱一抱那毛茸茸的存在。

他不是没有同理心，只是不再对人而已。

黄狗刺眼咧嘴不让黑狗靠近，黑狗嘴角挂着鲜血，似乎更为凶悍。

唐丕甚至怀疑它升起是不是吃过人，就算被剥皮而死，其他动物死后也没有这般嘴角挂着不断滴落的血块，张嘴还能看见肉丝。

黄狗黑狗中间是一个只有头颅冒出的人类灵魂，他看起来像是被人撕咬断了手臂似的，脸上也是各种抓伤，下巴脱臼似的挂在那里。

他的耳边是一把刀还有一碗的水银。

完整的剥皮，把X埋在土里，从天灵盖切开一层的皮，然后把水银倒入，它们会走动分离排斥皮肤与肌肉的连接，然而那一刻人还没死，他们会感受皮肤的疼痛，水银的毒，最终挣扎上一天左右……

这是惨无人道的内容，但是当经历过的对象是动物的时候，似乎大部分人也无所谓了。

赵广坤的灵魂残破说不出话来，眼神里恐惧大过怨恨。

黑狗也认识寿乐安，自然知道这货也不是好人，想要弄死，但是大黄不愿意。

凌苍借由这个画面看到了这一切，本心来说，他其实根本不想管赵广坤的死，但是不能加剧了，如果真的杀了他的话，这些动物灵即成不了管狐也无法死去，等着它们的只有魂飞魄散。

唐丕拔出了木剑，“抱歉。”也许黑狗听不懂，但是不能继续了。

凌苍借由他的视野看见了寿乐安，也许可以借鉴。

他抽出手机，本来微信瞅见向璐尚想要打，但是却手滑点开了那一天同行的另一位少女的联系，明明感觉对方其实对他的感觉是无所谓的态度，却还是加了联系方式。

“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学校亡灵节似的热闹，她还是处变不惊的态度，和凌苍记忆里的少女相差甚远，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你有认识养宠物，宠物丢失的人吗？或者说直接点，有人发现自己的宠物丢了是赵广坤弄死的。”他才不信这群乳臭未脱的人没偷着养点什么。

“……有。”少女李骥婕回答了。

“那么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找找这些人，现在是认领宠物的时间了。”凌苍呼出一口气，手指割开，不怕破伤风的用鲜血在板砖上写了个離字。

于是当十几位少男少女不怕死的过来就看见凌苍在一堆乱窜的人里拿着块板砖，眼里散发着诡异的光的感觉不断砸在每一个路过他的人的脸上。

那抨击声，让人觉得鼻梁骨生疼。

本来还怕这发疯的人拉不住，但是现在大家觉得那个板砖魔王更加可怕。

拍出来一堆猫猫狗狗，他扭过头脸上还有着不知道哪位的血，伴随着他的笑容吓的几位自称胆大的人都快□□湿润了。

“你们喊一下你们之前丢的宠物的名字吧。”他一开口，几人略微沉默，最终还是个看起来最为柔弱的女孩站了出来。

“花花。”她声音细小像是蚊吟，然而偏偏那堆本来还想附身的动物之中有一只三花转过头来。

但是说是转过头，只是它的脖子被整个反折，它的四肢似乎也有着不同的扭曲，它虽然站着，但是看得出来它死的凄惨。

它想要叫，挤出的猫叫还不如女孩的叫喊，在这乱糟糟的操场上，本该被风吹散的声音却都传到了彼此的耳中。

“花花！我的花花……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女孩抱住那扭曲的肉块，眼泪落下，每一滴都让阴气散去。

没有厉鬼的外衣，它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一直长毛叫声甜糯的三花猫，它的眼睛还是异瞳，它记忆里最美好的自己，一身柔顺的毛发却再也无法被主人触碰。

阴阳两隔是最大悲哀。

女孩的手一次次穿过花花，最终只能虚虚的在它头顶抚过，哭的抽噎。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李骥婕拍下了某个人的背影发进了群里，被人转到了论坛。

更多的宠物的主人来找了。

一片哭声之中，但是还是有近乎一大半的宠物没有人来认领，它们茫然的看着刚刚还一起发疯的伙伴转投进那些伤害它们的人类怀表，它们发出剩下的动物理解或者不理解的撒娇叫声。

“汪——”咆哮声从一脚传来，乒乓球桌附近的花坛是它们的墓地。

它们奔跑向首领。

黑犬势要比天高一般的人立而起，被阴气附加的爪刃划过唐丕的木剑竟有铿锵之声。

文鸟伏在凌苍头顶，凌苍那一次受创，它也被牵连，此刻竟然再度张口，宛如凤的啼鸣，泣血一般的声浪传出，又有大半的魂灵停下。

伙伴在呼喊你，与你分享吃食，给予庇护的，你的伙伴在喊你。

它们把凌苍看成了自己曾经的主人，围绕在他的身旁。

黑犬却只是让那些猫猫狗狗簇拥着他。

随后他发觉那些猫猫狗狗化为了一片又一片的影子，宛如胎记一般落在了黑犬身上，把它弄得丑劣不堪。

凌苍心下有些慌，但是看着黑犬召集了人似乎要打回去，一着急竟然伸手去挡，但是他还未修养好，再次灵魂出窍被黑犬这幽魂撞碎，便是柏广义几人缓过劲看到也给吓个半死。

弱水之后在阴间流淌又多了个黄泉的称呼，它不知道多少个世纪过去，曾经无人停留它身边，到有人架起了奈何桥。

孟婆女桥上劝人饮汤，忘记前尘烦恼。却总有人妄图回到人间再续前程，有的人落在了黄泉，神魂不在，他知道了他们的过去，却并非是他们。那个时候没有感情，没有思绪，它只是一个物件承载了太多人的怨念。

于是无数水鬼在桥下呼喊，想找来替死鬼，然而只是徒增水鬼数量而已。

此刻没有□□的保护，他的灵魂如那承载怨念的黄泉，黑犬的记忆传达给了他。

那是他叫做贱货的开始，也是它悲剧的开始。

它在地下斗狗的地方被买了下来，按照他的主人赵广坤的要求去要死其他动物。

他称之为‘狩猎’，没有什么难不难受，因为他一开始就学会了要死除了人以外的玩意。

血腥像是人类形容糖果一样诱人，他习惯了那些生肉。

直到他不再满足看动物的自相残杀，他会开始让他捕猎那些有着主人的宠物，看着那些富贵太太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会因为小小的博美尖叫而不耐烦的用开水灌进它的喉咙，生生把它烫死。

贱货不明白这一切的发生，只是看着那小小的像一团球的生物抽搐着、挣扎着最后不再动弹，它的心跳在减缓，鲜血从口鼻溢出，那本该是喜欢的味道，但是他靠过去却只是舔过毛茸茸的背，像是在抚慰。

不明白，但是似乎应该这样做。

那一天开始，主人明白了什么。

他开始抓来奇奇怪怪的动物，甚至是母亲的宠物猫也被他抓来，之后偷偷换了一只，每次凌虐都会换一只猫，也不是特别喜欢猫的女人自然没有发现。

平和的院子里他接住主人丢来的飞盘，脚下踩过不知道几何的同胞尸骨。

但是只是如此似乎也没什么，但是他终于不满足了。

再一次从学校回来，几个月没有见，他似乎十分憋闷。

用铁链把它拴在了室内，铁丝拧紧了它的嘴巴，疼痛感让它不断扒拉铁丝，然后他看着那个男孩拿起了喷□□对准了它。

火舌从脸部撩拨到尾部，它痛的不断翻滚，但是它还是没有死，男孩用水浇灭了它身上的火焰。它不明白，它好痛，他呜咽着蹭着男孩的腿部妄图熄灭这种疼痛。

但是不行，它被送到了宠物医院，男孩哭泣着说是狗狗调皮弄翻了家里的火炉才变成这样。

医生有所怀疑，但是最终她也只能选择给它治疗，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它从原来威风凛凛的黑毛大狗变成了皮肤凹凸不平、颜色也不均衡的地中海。皱巴巴的皮肤影响它的咀嚼能力，它的脸尤其丑陋，丑陋到主人总是忍不住用棍棒敲打它的脸颊。

最后的一次，奄奄一息的它被埋在了土里，只露出了一个头，那是学校放假，有着草丛的遮掩，它的声带已经被破坏叫不出来。

它的头被一次又一次的敲打，再怎么的亲昵化为了滔天的怨气，它已经七天没有进食了，但是它没有死。

皮肤被水银分离的那一刻，它化为了厉鬼。

作者有话要说：灵感来源于一期《动物农场》，一只狗被人用喷火器喷射面部，以至于从头到尾没一块好皮肤。我并非爱狗人士，也有过打动物训斥的过激行为，但是有的人真就没有一丝共情和同理心了吗？写的不好，全靠情感发泄，如果有不适感可以放弃阅读，请勿留下过激言论。